一個爪子砸碎了一瓶冒著綠氣的毒液,一個拿出狼牙匕首刮向劉娟的腳踝。
空氣裡充斥著一股辛辣的香氣,都雋和程雙不覺得什麽,反而是離著最近的大老斧難以忍受的虎軀一震,威風凜凜的虎眸立刻渙散起來,包括它身側的紅狐狸,身體不穩的依靠在牆壁上,不敢置信的吐出四個字,“基因毒氣!”
基因毒氣是針對肉食類猛獸們的一種非正規藥劑,所含毒素足以令所有猛獸收起利爪任獸擺布,長期中毒會引發嚴重的依賴性,摧毀猛獸的心智外還會徹底攪亂它們的基因,傳播給下一代。
十年前為了徹底消滅這款足以引發動物星球大戰的毒氣,死傷了無數動物精英方才毀掉了那個研究出毒氣的地下實驗機構,流通到市面的藥劑花費了足足一年全部被追回。
因為這場混亂,自聯盟國成立以來,避免死刑的動物星球首次在公眾面前剝奪了幾隻主使動物的生命。
食肉動物早已習慣了複合肉,每個草食類的身旁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友善的食肉朋友或鄰居,沒有動物想要戰爭。
誰曾想時至今日,居然在一個小混混手中再次發現了毒氣,怨不得它們會獸急跳牆,一旦被抓進去,等待它們的或許不是無休止的牢獄之災而是徹底失去性命。
當然,在喪命前,恐怕還會經受極刑,當年能追回所有藥劑,官方動用的手段總不會是溫和無害的。
紅狐狸在徹底癱軟無力之前,按下了警報。
刺耳的長鳴響徹長空。
這是每個動物星球公民的光腦上都具備的功能,一旦發現基因毒氣,便可按下報警按鈕,阻擊隊伍會用最快的速度趕來。
猩猩山雙目赤紅,發出似怒吼似恐慌的咆哮,它唯一慶幸的是,堵截猩猩雌性的位置是它早早挑選好的監控死角。
只要殺了它們,誰都不會知道是誰做的。
它惡狠狠的再次揮動匕首。
對於瞬息間的變化,劉娟傻了眼,眼瞅著狼牙匕首劃破她的腳踝,都雋動了,他飛躍而下,直接用長刀攔住了猩猩山。
另一邊的猩猩也向老虎揮舞著利爪。
老斧先生強撐著身體躲閃開,它虎臉猙獰呲起尖牙威脅,依然無法阻攔兩隻猩猩殺獸滅口的決心。
趴在地上的狐朋狗友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神色大變,卻又不得不和猩猩們同流合汙,它們都是雜食動物,在這場爭鬥中根本無法獨善其身,與其擺脫不了嫌疑,不如拚一拚。
要不然被抓住後,它們同樣不會有好下場。
想起當年公開處刑的那些動物體無完膚的慘烈模樣,狐朋狗友的眼眶都染上了瘋狂的血紅。
動物星球的動物擁有不亞於人類的智商,同時兼具野獸的凶殘。
弱肉強食是深刻在每一只動物體內的本能。
程雙大驚,除了有兩隻被大老斧傷到後肢徹底動彈不得的動物外,剩下的分為兩撥,紛紛向紅狐狸和老虎襲來。
老斧先生一時竟然膽怯了,它不怕受傷流血,它怕保護不了它家寶寶,在大爪子襲來之際,從不曾躲避的大老斧調動全身力氣,背過身,護住了小姑娘。
程雙立刻聞到近在咫尺的撲鼻血氣,她小臉煞白,抬頭看向皺著圓臉的老斧先生,它圓溜溜的虎眸看向她,無聲的搖搖頭。
小姑娘頓時明白,大老斧為了她要放棄抵抗,像是貝殼裡安眠的公主,只要在它的掌心裡,她就不會受到外界的一絲傷害。
但它呢!
她不敢在想下去。
“熊寶寶、熊寶寶!”程雙因急切發出尖銳的叫聲,從爪子縫隙她看到了更多的危險向老斧先生撲來。
都雋發動技能牽扯住了猩猩山和另一頭戰鬥力斐然的野豬,再多的他也無法參與其中。而熊寶寶聞訊,飛快的從都雋的衣兜跳了出來,健碩的體格一下子把一頭衝老虎揮爪子的矮棕熊踩到了腳底下。
看在大老斧舍身保護了雙雙,熊寶寶甚是感激的啟動了力大無窮的技能,原本作為雙雙的玩偶,它最該做的是開啟保護罩,但此刻,它願意相信大老斧可以保證雙雙不受傷,從而為了一隻陌生虎而戰。
形勢有所好轉,但巷子過於狹窄,限制了擁有龐大身軀的熊寶寶的活動范圍,有那麽兩隻體態矮小似鬣狗似黃鼬的動物,從熊寶寶的視覺死角中溜了過去。
程雙雖然不能完全看到巷子中的場景,可她聽見了大老斧孱弱的咆哮聲,小姑娘咬咬唇,果斷的將喪喪怪放了出來。
看到喪喪怪飄了出去,一種塵埃落定的遺憾感湧上心頭。
熊寶寶還好說,喪喪怪完全不屬於動物們可以理解的生物,暴露了它,等於暴露了自己。
小姑娘無奈又焦急的坐在大老斧的掌心,時不時撫摸著短短的虎毛,看來到了該和大老斧告別的時間了。
黑色的大鬥篷,鋪天蓋地的遮住了整個小巷,它的存在像極了動物星球裡嚇唬小崽的黑暗傳說,那股壓抑在心頭的死亡氣息,令所有動物忍不住膽顫心驚。
源於精神上的碾壓釋放出來後,立刻讓攻擊化為烏有,本就受傷的動物們最後的心理防線被攻破,跑都不敢跑的跌坐在地上,用爪子抱住頭瑟瑟顫抖,冷汗涔涔打濕了毛發。
場面得到控制,喪喪怪趾高氣昂的飄回大老斧身旁,在對方警惕提防的目光下,嗖的變小,鑽進了它的指縫,賴唧唧的開始和小姑娘討起賞來。
動物星球的動物因為擁有高智商,精神力優越於很多維護者,所以喪喪怪對它們的無形攻擊才會如此有效。
這是程雙並沒有想到的,而她更想不到的是喪喪怪這個家夥, 就這麽把她出賣了。
當掌心打開,小姑娘迎上了一張憂鬱的虎臉。
老斧先生的眸光裡全是震驚和不舍,看著令所有動物忌憚的古怪生物像隻小羊羔般在它家寶寶肩膀上蹭來蹭去,更是心如死灰。
它顯然已經明白有些人是無法挽留的了。
紅狐狸看著好友呆滯的表情,不得不出聲提醒,“讓他們趕緊走吧!留久了反而對他們不利!”
老斧先生這才驚醒,身體屢次受傷都森然狠戾的眸子刹那紅了。他不知所措的撐起身體,把安全屋勾了過來,推搡給它的寶寶,語氣帶著難以察覺的哽咽,“帶它……離開吧!”
它唯一能做的就是掩蓋她存在過的痕跡。
程雙張了張嘴,抱住大老斧的爪子用力的蹭了蹭,抬起水潤潤的眸子,磕磕絆絆的對它喊出偷偷練習許久的三個字:“斧……粑粑!”
老斧先生覺得自己的心……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