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這個籠子,付拾一腦子裡就主動蹦出來一個詞:困獸之鬥。
過了片刻,又蹦出來另外一個詞:有錢。
這麽大一個鐵籠子,真得不少錢才能鑄就。
付拾一此時都有點佩服這個林期了:這能力,怎麽就沒走到了正道上呢?
等靠近這個籠子,付拾一就聞見了一股特殊,而又熟悉的味道:血腥味。
黑黝黝的鐵上看不出什麽端倪,但地面上,卻已經呈現出一種紅褐色。
那是血液浸透到了地面裡,再也擦不乾淨的緣故。
而這股淡淡的血腥味,更讓付拾一立刻判斷出來:只怕剛才還有人在裡頭流過血?
這個想法,讓付拾一忍不住有點不寒而栗,又忍不住的多看了兩眼。
有人上來稟告:“剛才我們下來的時候,這籠子裡,關了兩個人,其中一個受了傷,胳膊上被開了個大口子,流了許多血。如今帶下去止血包扎了。”
“根據那人說的,他因為太窮,想掙錢救命,就接下了這個活。只要能殺死對方,他就能得到一兩金。如果他死了,家裡也可以得到半兩金。”
“不少人都在圍觀,叫好。那邊還設立了賭局。”
李三郎陰沉沉的看著籠子,又看一眼賭局,自然也就一眼看到了上頭堆積的金銀珠寶。
那些金銀珠寶的光芒,幾乎讓那個角落都亮堂了幾分。
一邊是血腥與死亡。
一邊是金銀珠寶和快樂。
李三郎最後隻從牙縫裡,擠出來這麽兩個字:“該死。”
這些人,真的該死。
李長博則是關心另外一個事情:“林期在這裡沒有?”
眾人皆搖頭。
付拾一想起那條藏身的密道。
於是輕聲說出來。
至於另外一條通往外頭的密道,付拾一也提了。
只是人到底從沒從那兒跑,誰也不知道。
然而藏身的密道裡,並沒有人。
可在密道裡,發現了大量的水和乾糧。目測至少夠一個人吃一個月的。
如果不知道這條密道,即便是查封了這裡,估計也能有一個人或者兩個人躲在其中,逃過一劫。而後躲藏十天半個月,再伺機逃走。
到時候,那才真是成了漏網之魚。
但現在的情景看來,付拾一覺得林期是跑了。
或許榴娘太久沒出現,他本能感覺到了不對勁。
只是這個人一看就不是個厚道人,他雖然跑了,但應該帶走的人不多,或者根本就沒有通知其他人。
這些人在紙醉金迷中,等來了兵丁和滅頂之災。
那條通往另一個宅子,且有車馬的密道,他們也查探過了,竟然從外頭被封住了,根本打不開門。
這樣一來,付拾一基本可以肯定,這個林期是真的跑了。
但是他跑了,還不忘給他們留下一份大禮。
不過,根據付拾一的分析,這個林期留下這麽一份大禮的原因,無非是想拖延時間,製造一個煙霧彈。
他們在這裡耽擱越久,他就越容易脫身。
李三郎此時後槽牙都快磨碎了:“他跑不了!天涯海角,都必須把他給我抓回來!”
底下有人忙應了。
付拾一輕聲道:“他雖然有錢,但是應該跑不遠。只要通緝的速度夠快,他就只能是個喪家之犬。”
這麽一說,李三郎的心情總算是好了一點。
只是回頭一看那奢靡的情景,李三郎又快心梗了。
然後,李三郎就開始挨個兒認人。
那些戴面具的郎君們,一個個此時被揭開了面具,個個都如同是被剝去了遮羞布,不僅羞於見人,而且還瑟瑟發抖。
關鍵是,左右一看吧,偶爾還能看見一兩個認識的熟人——這就更尷尬了。
如今李三郎和李長博兩人一起挨個兒的辨認,認出一個,就綁一個,然後李三郎還會陰陽怪氣的嘲諷兩句。
“喲,這不是陳愛卿嗎?平日你是如何勸誡朕要勤儉的?如何自己卻這般?”
“嗨,朕道是誰,原來是王愛卿!喲,你旁邊是鄭愛卿!朕恍惚記得,你們二人是連襟!怪不得你們平日關系不錯,兄友弟恭的,原來是在這裡攀上的交情。”
“嘖嘖嘖,這不是劉卿家嗎?你可真是老當益壯啊!你與你那妻子,不是舉案齊眉,最是恩愛?她知道你過來嗎?”
這一刻,付拾一在旁邊聽著,覺得李郎君他完全是個成熟的陰陽師了。
這樣的陰陽本事,換個人,還真未必有呢!
不過,估計李郎君也是一邊說,一邊肉痛。
如今明明已經是半夜了,可奇怪的是,在場的人都沒有一個困頓的。
付拾一趁著李三郎喝水休息的空隙,忍不住和他商量:“你看,能不能把這個頂子給我一半?我把那些鏡子都挖下來,貼到來年新建的婦產科醫院去,到時候萬一夜裡做手術,咱們也能看得清楚點。”
李三郎氣得吹胡子:“還有什麽是你不敢想的!”
付拾一弱弱的:“那不是還給你留了一半嗎?你拿去不也是拿來享樂,又不是半夜批奏折。多浪費啊。 我這裡都是人命!”
李長博說了句公道話:“陛下勵精圖治,常常半夜還在看奏報。你那無影燈,陛下都照著做了一個。”
付拾一震驚看李三郎,下意識的就吹起了彩虹屁:“真的啊?李郎君這麽勤奮嗎?那怪不得咱們長安城會成為世界第一繁華的地方,成為當之無愧的世界中心!怪不得咱們大唐的威名,傳播四海,那麽多番邦小國過來取經學習!李郎君我錯了,我就不該那麽想你。我回去就對著牆壁好好反思反思,然後再學習一下這種刻苦奮鬥的精神!一天驗它八個屍!”
李三郎嚇得一口水嗆住,咳嗽了半天,才劍眉倒豎,忍不住罵道:“一天八個,我長安城的治安就這麽差?你能不能盼點好?”
付拾一也反應過來,趕忙握拳:“對對對!我讓李縣令發憤圖強,努力將長安城變得再也沒有我用武之地,月月吃空餉!上班就閑著!”
李三郎表情忽然就更扭曲了。他幽幽的提醒:“你不會說話,就別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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