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同樣想不通的,還有魏寶蘭的死。
即便是屍檢情況這麽明了,未見任何毒性,可魏婆子還是堅持,肯定是有問題。
沈蔓和陳大牛在旁邊聽著魏婆子的控訴,臉色也很不好看。
陳大牛幾乎沒有任何主意,翻來覆去就是那一句:“這種害人性命的事情,我們怎麽可能做?”
沈蔓則是一言不發。
魏婆子從這次魏寶蘭早產,說到了上次魏寶蘭生產時候,沈蔓還和魏寶蘭發生衝突。
這個時候沈蔓終於忍不住開了口,只是她情緒卻多少有些激動:“閉嘴!那次的事情你還敢提?到底是誰生事?大冬天,我不過想用個熱水,魏寶蘭仗著大肚子,是怎麽做的?”
“她擋在門口,愣是不讓我進!還說我廢柴火!你來了,又怎麽說的?說我是不下蛋的雞,有什麽資格用熱水?”
沈蔓氣得眼眶通紅:“那時候我也懷孕了!只不過月份小,還沒發現!”
“我氣不過要與你們理論,明明都是一樣掙錢,憑什麽我和大牛吃糠咽菜,你偷偷給他們兩口子做肉吃?”
“最後魏寶蘭推的我!她自己沒站穩,倒在了我身上,可你們怎麽跟別人說的?說我狠心,妒忌她,就推了他!”
沈蔓眼淚也氣得冒出來:“如果不是這個事情,為何我們會分家!”
就在沈蔓說完這些話之後,魏婆子卻聲音尖利的喊起來:“有人看見了嗎?有人信你嗎?明明就是你和寶蘭打!你就會裝樣子!”
付拾一差點魏婆子嚇得一哆嗦——這聲音太尖銳了,有點刺耳。
沈蔓顯然是被氣到了,臉色都有點發白。
陳大柱也逼問陳大牛:“哥,我知道這個事肯定不是你做的,但她就保不齊了!哥,你說句話!今天你要是要我這個兄弟,就別替她說話!”
陳大牛本來就是個木訥的人,又沒什麽主見,被這麽一逼問,簡直是戴上了痛苦面具一樣。
而沈蔓也看向了陳大牛。
付拾一本來以為,沈蔓大概也要逼著陳大牛做個選擇。
結果沒想到沈蔓喘了兩口氣,說道:“你不用理會他。這事兒和你沒關系,他們說我下毒害人,沒說你。你不用怕也別慌神。他們就是想讓我說不出來話。”
陳大牛面上的痛苦面具,好像是平複了一點。
他看了看沈蔓,忽然伸出手,扶住了沈蔓,竟然能正常說話了:“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
他甚至勸了沈蔓一句:“你別氣。當心孩子。”
沈蔓驚訝的看著陳大牛,剛一張口還沒說出一個字,眼淚就下來了。
結婚這麽多年,沈蔓頭一次見到陳大牛遇到事情時候,沒想躲,反而主動開口說話的。
哪怕當年她小產,逼著鬧著要分家,他也什麽都沒說,只是默默的站在她身後。
面對其他人的逼問,他抱著腦袋蹲在地上,也是屁都說不出來。
就這麽幾個字,沈蔓覺得自己反而不氣了。
與之襲來的,是巨大的心酸和委屈。
這麽多年積攢下來的心酸和委屈,都化成了眼淚,拚命往下掉。
可她又是欣慰的。她捧著肚子,用力點頭,一面哭一面笑:“不氣不氣,咱們還有孩子呢!”
陳大柱這下火冒三丈了,他衝著陳大牛大吼:“哥!你還要不要我這個弟弟了!她害死了我媳婦,害死了我兒子!還是你有兒子了,就不要我這個弟弟了!”
這話怎麽聽,怎麽都有點怪怪的。
而陳大牛的動作,也因為陳大柱這麽一句話,微微一僵。
但最終,陳大牛雖然沒有勇氣看陳大柱,他還是不自然的說了句:“你大嫂不是那樣的人。”
陳大柱氣得直捶地。
魏婆子也嚷嚷起來:“你看你看!當年我說什麽來著!我就說沈蔓不是個好東西,就會哄騙人!大牛那麽老實的人,現在變成啥樣了!”
刹那間,屋裡簡直亂糟糟的像多了五百隻鴨子。
付拾一忍不住了,她看一眼李長博,示意他趕緊管管。
李長博便拍了驚堂木:“這是公堂!不是村頭吵架!”
他喝問魏婆子:“你可還有其他證據?若沒有其他證據,這件事情便不必再提!屍檢結果已經出來了!你那兒媳魏寶蘭,並未中毒!”
魏婆子當然還記得要打板子的事情,這會兒就是打死她,她也不敢改口:兒子身強體壯的,受得住。可自己一把老骨頭,還不得歸西?
所以,魏婆子幾乎是梗著脖子喊了一句:“那肯定也是她做了什麽手腳,寶蘭才早產的!”
“對!說不定不是毒藥,是打胎藥!”陳大柱也跟著大吼起來:“不然好好的,怎麽會早產!”
這話一說出來,陳大柱好像是找到了證據一樣,更加振振有詞起來了:“對,肯定是打胎藥!他們是不敢害人命,但他們肯定不想寶蘭把孩子生下來!尤其是寶蘭之前讓沈蔓流產了,沈蔓一直懷恨在心,這些年都沒個好臉色!”
魏婆子也跟著嚷嚷。
付拾一卻完全愣住了。
她忽然想起剛才那個學生說的那句話:“也許是只針對孕婦才有用呢?”
隻對孕婦有用的藥,是什麽藥?
催產的藥。
其實打胎藥,就是催產藥。
讓孕婦氣血活躍, 造成胎動不安,從而流產。
譬如麝香,紅花等物,並不是專門的打胎藥,只是能活血,如果孕婦用了,就會因為活血這個藥效,而造成胎動不安!
如果說,魏寶蘭中的不是毒,而是某種……活血的藥呢?
這種藥,現在根本檢測不出來。
因為魏寶蘭難產時,在醫院也服用了催產藥!
付拾一猛的看向李長博,目光灼灼:“去他們家!”
李長博揚眉,並不當著這麽多人多問,隻頷首,隨後看一眼魏婆子和陳大柱:“既然你們堅持,那我們現在就去你們家中,將所有東西檢驗一番。”
說完了,他還特地看一眼沈蔓:“你是跟著一同去,還是——”留在醫院。
沈蔓雖然臉色不那麽好,但仍舊毫不猶豫:“自然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