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付拾一一個人有這樣的感受。
其他人也差不多。
反正就覺得怪荒誕的。
以至於現場都有了一個微妙的沉默。
最後掙扎著發問,保持了一絲絲清醒的的還是李長博,不過他整個人都已經有點兒維持不住那種從容鎮定,面授有點兒微妙:“那你們當時是怎麽做的?”
牛得瓜老老實實的回答:“就是我們到了那個樹林裡,就跟說好了一樣,我跟韓皮就下去打。”
“本來我覺得我打得過的,韓皮個兒又不高。”牛得瓜還小聲地咕噥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點兒不甘心。
“誰知道我又打不過。”牛得瓜說起這個事情還是略有點兒得意:“幸好我比他聰明!另外有一手準備!我一看到我打不過,就把刀掏出來給了他一刀!”
“然後他就倒了嘛。”牛得瓜更加得意洋洋起來。
“我就把老板喊下來看,他看了過後就問我怎麽辦。我就說早就想好了,把人綁上磨子,扔到那個水塘裡去肯定不會有人發現——”
牛得瓜歎了一口氣:“就是沒想到綁了磨子之後那麽沉,我一個人還搬不動。最後還喊老板幫了忙。”
“我還以為他膽大的很。”牛得瓜有點兒恨鐵不成鋼地那個意思:“結果他害怕的不得了。也不知道為啥子,就那麽害怕。人都死了有什麽害怕的嗎?”
付拾一默默地為牛得瓜這個勇氣點了個讚。
要不有時候怎麽都說傻大膽傻大膽呢?
可見真的是越傻越大膽。
不過不得不說,他說的所有細節的確都能對得上。
所以搞不好事情還真是那樣?
不過面對這個傻大膽,也不知道李長博是突然有了什麽惡趣味。
反正就忽然說了句:“其實你們把人扔下去的時候,他還沒死。”
牛得瓜頓時愣住,“啊”了一聲。像是有點傻眼。
好半天牛得瓜才問了句:“那他是怎麽死的?”
“淹死了。”付拾一特地描述了一下淹死的過程:“你知道嗎?淹死的人特別慘。掉進水裡之後沒法吸氣就會下意識的撲騰,然後會張著嘴想吸氣。”
“但是因為全是水,所以會喝進去不少水。最後肚子裡,肺裡會被灌滿水。而人會一點點的失去意識,但是需要一些時間,在那段時間裡,估計人是非常絕望。”
“窒息的感覺你有過沒有?就是吸不上來氣,整個人快要憋死了。”
“而且因為身上綁了石頭,所以根本浮不上去,就會一直往下沉水,底下還特別黑,還有水草,還有魚——魚會以為那是食物,所以都會遊過來吃。”
本來剛才還一點兒都不害怕的牛得瓜,這個時候就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戰。
更忍不住說了句:“好嚇人,你莫說了——”
付拾一:……所以果然是因為傻才大膽的嗎?
因為傻,所以不會想那些細節,更想象不出來到底是個什麽樣子,自然也就不會害怕。
而且付拾一還有另外一個疑問。
那就是:“可是你和韓皮兩個人不是一直在一家店裡做夥計,關系還挺不錯的?”
說起這個事情,牛得瓜又愣了一下。
然後再反問付拾一一句:“那怎麽了?”
付拾一還被問住了。
徐坤超級無語把話接過去:“一般怎麽能對熟人下手呢?你們關系那麽好,看著他死了,你就半點不覺得難過?”
“有啥子好難過的?”牛得瓜還是反問。
然後就看見他瞥了瞥嘴,十分鄙視的說了句:“他窮我也窮。都想掙這個錢,我們說好好了,哪個死了也不怨對方。這樣死了總比餓死好。”
“死一個另一個就富貴了。就能過好日子了,哪裡不安逸?”
這話聽起來是有那麽一點兒道理。
反正一般人都沒辦法反駁。
李長博揉了揉眉心,將紛亂的思緒都驅散,重新回到這個案子本身上來:“那你們的馬車呢?”
牛得瓜順口就答了:“本來我說直接回長安就行,結果他非要說車子拉過屍體,而且直接回去,肯定會被人認出來。所以他就不要了——我們是騎馬回來的。”
“我親自送他回去的。”牛得瓜說起這個就有點鬱悶起來:“說了第二天我來找他拿錢,結果他就跟我說錢不夠要用東西抵帳。”
“給我氣得想把他打一頓,但是想想還沒有拿到錢,還是不能動他。可是我沒有想到這個龜兒子錢都還沒有給我,我第二天過去找他,他人都不見了——”
牛得瓜這個時候臉上的鬱悶幾乎都要化為實質,顯然是真的鬱悶。
付拾一設身處地的想了想,也覺得確實挺鬱悶的:拾味館要是有客人賒帳,好不容易說要結帳了,第二天又說不給了,那自己得鬱悶到什麽程度啊?
最後,付拾一居然覺得自己還有點同情牛得瓜了:錢沒有拿到,還失去了自己的好朋友,現在還要償命——
搖了搖頭,把這個奇怪的關鍵搖出腦袋,付拾一覺得自己可能是中了毒。
還中毒不淺。
竟然會同情殺人犯——
而徐坤這個時候疑惑的看了一眼李長博:“難道,死的還真的是韓皮,不是他們老板?”
李長博看了一眼牛得瓜,點了點頭:“也許死的真的是莫德鳴。”
“但這個事情問問周圍的人就知道了。他們肯定能區分得開。”李長博抬頭揉了揉眉心:“這個不是難事,最難的事情是——那麽莫德鳴到底去哪兒了?”
徐坤下意識的就看向了這個牛得瓜。
反正不管從哪個方面來看,這個牛得瓜的嫌疑都是最大的。
為了殺人滅口或者是泄恨,把莫德鳴殺了都很正常。
但是牛得瓜這個樣子,又真的不像是個會撒謊的人。
而且殺一個人和殺兩個人,都是一樣的償命牛得瓜沒有必要隱瞞呀。
這個問題徐坤百思不得其解。
李長博先讓不良人將牛得瓜帶回縣衙看管起來,然後打算再去韓皮家裡,以及莫德鳴家裡問一問。
在臨走之前,牛得瓜撕心裂肺的喊了起來:“肉,肉,我的肉!我的肉我還沒有吃上一口——”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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