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也吃過,酒也喝過,第二天兩邊就開始了熱火朝天的走訪行動。
李長博和徐坤一大早就進宮去。
徐坤這個時候才知道,究竟是多麽大一個事情——
他瞬間後悔了,面如土色道:“這個事情,咱們這樣直愣愣的說了,搞不好要大禍臨頭。”
李長博轉頭看徐坤,似笑非笑:“想退出?晚了。”
就是知道徐坤的心思,所以販賣私鹽這個事情,他一直沒跟徐坤說。
徐坤嘴唇都哆嗦了,聲音帶著哭腔:“李縣令,你怎麽能這麽坑我呢——”
“想要直上青雲,總也要冒險。”面對徐坤控訴,李長博神色十分平靜:“成了,咱們就是這個。”
他指了指天。隨後微笑繼續道:“若不成,大不了就是這個。”
李長博又指了指地。
徐坤隻覺得腳下有千鈞重:“這個事情,也犯不著如此啊,咱們日子過得好好的——”
“最近出了許多青年才俊。”李長博淡淡的提醒了徐坤一個事情:“都深得陛下喜愛。一如從前的我——對了,徐縣令知道長安縣上一任縣令去了何處嗎?過得如何?”
隻這麽寥寥幾句,徐坤不由自主就挺直了腰板子,一臉肅容:“李縣令說得對,我們職責在身,豈能敷衍?不然如何對得起陛下的信重?”
李長博微笑附和:“徐縣令說得極是。”
但即便如此,徐坤在進屋時候,那樣子也是活脫脫的像要應用就義。
以至於陛下狐疑的看著他們二人,忍不住問了句:“出什麽壞事了?”
李長博看一眼徐坤,笑著將功勞讓出去:“徐縣令來說吧。”
徐坤癟了嘴,苦了臉,卻還是只能小心翼翼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剛一說完,陛下就面色猙獰的掰斷了筆杆子:“真是好大的膽子。”
李長博平平靜靜:“我以為是陛下的授意,故意只是警告一二,並不真動他們。”
這下,高力士也快瘋了:沒見過這麽拱火的!真給陛下氣到了,誰負責?
然而始作俑者李長博,一臉淡定,顯然半點也不會負責。
陛下氣笑了,將斷掉的筆杆子扔在桌上,斜睨李長博:“你以為朕會氣瘋,然後不管不顧?”
“我就是試試。”李長博一五一十的說了真心話。
陛下有點想嘬牙花子:總覺得李長博訂婚之後,和某人越來越像了?
可惜,陛下就算氣惱,也拿李長博沒辦法:人都說了實話了,明著發火顯得小氣,暗地裡穿小鞋,更顯得度量太小……
最後陛下揉了揉眉心,“算了,都坐下說話吧。”
李長博大大方方坐下,徐坤苦著臉跟著坐下,不敢坐實在。
現在陛下坐的,是真皮軟沙發——真正的彈簧的那種。
這得益於付拾一自行車坐墊為了減震的彈簧設計。能工巧匠和付拾一勾搭上後,很快就被開發了腦洞,做出了第一個彈簧沙發。
嗯,第二個正在趕工中,已經被付拾一毫不猶豫的定下了。
這個沙發,她打算給杜太夫人。
畢竟,要成婚了嘛,還是要送一點像樣的禮。
還有什麽禮,比和陛下同款沙發更叫人驚歎呢?
這頭陛下優哉遊哉窩在沙發裡,和李長博、徐坤二人討論國家大事,那頭,付拾一在津津有味的看八卦。
無他,只因為真正的袁靜平來了。
袁大寶曾經有個人格,就叫“袁靜平”,而也正是這個人格,動手殺了袁炳子一家,造成了滅口血案。
而這個名字,其實是袁大寶親哥哥的。
袁靜平原本是在外頭做生意的,臨時被叫回來時候,都還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直到聽說袁大寶找到了。
只是高興還沒來得及高興,就又陷入了巨大的震驚和傷痛裡。
袁靜平足足花了一整天,才算是將這個事情給捋清楚,接受了。
而後第一件事情,他就來看自己的親弟弟。
袁大寶本來不見的,可袁靜平隻讓人轉達了一張字條,袁大寶就妥協了。
袁靜平長得很清瘦,五官和袁大寶有三分相似,但顯得更為成熟穩重,清雋有節。
付拾一見到袁靜平時候,就感歎一句:他們家基因是真的好。
然後,她就跟著來看熱鬧了。
兄弟兩人見面的情景,的確是十分感人。
袁靜平隻喊了一聲“大寶”,袁大寶的眼淚就下來了。
這就讓人止不住的想起了袁大寶的大伯,那個淚腺讓整個長安縣都驚歎的男人。
付拾一心想:淚腺發達這種事情,看來也是會遺傳的。
袁大寶難得沒有拿出那種平靜溫和的姿態,多少有些情緒激動:“阿兄,我沒用。”
“不怪你。”袁靜平伸出手,手掌落在袁大寶的頭頂:“你已經替耶娘報仇了,怎麽沒用?怪我,這麽多年,竟然沒找到你。”
袁大寶忍不住蹭了蹭袁靜平的手掌心,“阿兄,聽說你快要成婚了,我很高興。”
袁靜平眼眶紅紅的:“能再見你,我也很高興。我以為——”
兄弟兩人抱頭痛哭——當然沒有,抱頭是有的,哭也有的,就是沒那麽誇張。
付拾一在旁邊看得也忍不住熱淚盈眶:都說藝術來源於生活,果然是真的,從前看電視劇,看到這一幕,也總讓人忍不住哭。
袁靜平和袁大寶後頭好不容易止住了哭,然後就開始閑話家常。
袁大寶平靜的看一眼付拾一, “付小娘子熱鬧看夠了嗎?”
“還行,還行。”付拾一尷尬一笑,摸了摸鼻子尖,“我先走了啊,你們說話,說話。”
然後她就出去了,她想:袁大寶一定是害羞了。
只不過她不知道的是,她剛出去,袁大寶就跟袁靜平說道:“我殺的人太多,恐怕是逃不過這一劫。等我死了,阿兄請付小娘子給我收屍吧。聽說她縫得很好。”
頓了頓,他加了一句:“她愛錢,多給錢,她一定會同意。”
袁靜平神色有點微妙:“既然她這麽愛錢——”
“她不會同意的。”袁大寶猜到了他的心思:“她從來不做違背律法的事情。而且,李縣令是她未婚夫。”
看著袁大寶如此平靜,袁靜平反而意難平:“明明就是他們害人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