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屋子裡就只剩下林漸笙跟張老板二人。

　林漸笙坐在椅子上，一直沒吭聲，他在心裡打草稿，琢磨著該怎麽開口跟張老板要阿空的撫養權。

　他這心裡的草稿還沒寫好呢，張老板便開門見山地說道:“你準備認阿空當孩子?”早上林漸笙對阿空說那些話旳時候，張老板其實就站在門外，他全都聽見了。

　他甚至懷疑林漸笙是在聽到他回基地的動靜後，故意跟阿空說那些話。

　事實上，林漸笙的確是故意的。

　身為淨靈神者，林漸笙的念力觸須早就不知不覺地伸到了整個飛升小鎮。當張老板才剛靠近基地大門，林漸笙便察覺到了，而阿空原本一直在熟睡，也是被林漸笙故意弄醒的。

　他不知道該如何當面跟張老板索要阿空的撫養權，便上演了早晨那一出。

　見張老板主動說起了這件事，林漸笙也就不再藏著掖著了。

　點點頭，林漸笙說:“張老板，我與阿空這孩子有緣，他上一世就是我的養子。他犧牲了自己，成全了我如今的修為，我”林漸笙抬眸掃向張老板，態度有些強硬地說道:“我要將他的名字登記在我的身份證上，認他做我法律意義上的兒子。”

　“張老板，林某人必須厚著臉皮，跟你討要阿空的撫養權。”

　對阿空，林漸笙是志在必得的。

　他覺得在飛升小鎮遇見阿空，是上天的安排。

　上一世，空青過得太悲苦了，這一世，林漸笙想要好好地疼愛他，讓他在愛的包圍下健康長大。

　上一世的缺失跟遺憾，這一世，林漸笙全都要給阿空。

　張老板自然看得出來林漸笙對阿空這孩子是真心實意的。

　但

　張老板卻搖了搖頭，他說:“倘若你昨天下午跟我索要阿空的撫養權，我或許還會同意。但在知道阿空的身份，知道他並不是晴雅背叛我的汙點後，我就打心眼裡認下了這個孩子。”

　“他是晴雅留在世間僅有的血脈，恕我不能讓你把他帶走。”張老板拒絕的也很強硬。

　見張老板這塊硬骨頭不好啃，林漸笙一時間無言了。

　張老板盯著林漸笙那張凶悍可怕的臉看了片刻，突然皺眉問道:“是不是從你見到阿空的第一面起，你就認出了他?”

　“當然。”淨靈師對人的靈魂最熟悉，阿空的靈魂跟空青是一樣的，林漸笙當初在牛肉面館第一眼看到阿空，就認出了他。

　聞言，張老板不由得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張老板困惑地說道:“有件事我一直很疑惑。”

　林漸笙頷首道:“請講。”

　張老板說:“林道友，既然你早就決定認阿空當孩子，那你昨晚為何要告訴我阿空身份的真相?你不說，我便一直把他當做一個汙點看待，在那種情況下，你跟我索要他的撫養權，我稍作猶豫，或許就給你了。”

　“你明知道我在得知阿空並非晴雅出軌生下的孩子後，會消除對他的偏見，甚至會因為晴雅的離世更加愛護這個孩子。你為什麽選擇告訴我真相，而不是隱瞞真相。”

　張老板想不通。

　他覺得林漸笙的做法是自相矛盾的。

　他分明是真心想要認阿空當孩子的，可他昨晚說的那些話，卻又是多此一舉。

　“為什麽?”林漸笙先是笑了起來，他目光深沉的凝視著張老板，沉聲說道:“因為我愛那個孩子，所以，莪不希望你將他當做一個汙點看來。無論我最後能不能奪走他的撫養權，我都希望你愛他。”

　“我想要得到阿空的撫養權是真，可我想要阿空幸福更是真。如果阿空選擇跟你在一起，那我會逼我自己放手。可阿空選擇了我。”林漸笙的虎目雙眸中，目光堅毅且執著，他說:“張老板，阿空選擇了我。”

　林漸笙是在告訴張老板，阿空是個人，不是一件物品。

　物品沒有自主意識，可以被隨意決定去留。

　但人不一樣。

　阿空有他的想法，他們應該尊重阿空的決定，而不是捆綁住阿空的翅膀，將他自私地留在身邊。

　張老板目光逐漸變得冰冷起來，他指著大門說:“天也亮了，我這基地也該開門上班了，林道友，恕我工作繁忙，沒空招待了。”

　他這是在下逐客令。

　林漸笙知道想要從張老板手裡要到阿空的撫養權不是件易事，也做好了跟張老板軟磨硬泡的準備。

　站起身來，林漸笙說:“昨晚多謝張老板收留，那我就先走了。”

　林漸笙走後，張老板咬著煙，一個人在餐廳坐了很久，連盛驍洗完碗是何時離開的都不知道。

　*

　植物培養基地就在棉被館的斜對面，基地老板叫啥鶴之秋也不清楚，因為老板長得非常黝黑，渾身上下不管皮膚還是頭髮都是黑色的，唯有那口花白的牙齒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大家都叫他黑心老板。

　鶴之秋來時，基地已經開門好一會兒了，前來參加考核的飛升者都已經打開報道，去了各自的種植基地了。

　見到鶴之秋，黑心老板照常翻了個白眼，對鶴之秋說:“十年兩個月又8天了，鶴之秋，你臉上的老人斑都從一塊增到了七塊”黑心老板幽幽地說道:“您老可別老死在我基地裡了。”

　黑心老板倒不是在咒鶴之秋入土為安， 他實在是看厭了鶴之秋這張臉。

　他真心希望鶴之秋早日離開飛升小鎮。

　鶴之秋拄著拐杖，背影佝僂，走路都像是雖是能倒下去，的確是一幅命不久矣的相。

　這種話鶴之秋聽習慣了，也知道黑心老板沒有惡意，他也就不在意。他回頭指了指虞凰，對黑心老板說:“黑老板，我帶我的小朋友去基地看看，可以不?”

　黑心老板看了眼虞凰。

　“你就是聖靈大陸來的虞凰?”

　沒想到黑心老板竟然認識自己，虞凰心裡有些吃驚，面上卻是不顯。淡然地點了點頭，虞凰朝黑心老板露出了一個疑惑的表情。

　黑心老板說:“那天光頭悅找你說了什麽?”周悅那天走進棉被館基地跟虞凰搭訕的畫面，被許多人看到了，現在很多人都在傳，說周悅看上了這個從聖靈大陸飛升來的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