犁首山內,排幫幫主陸猴兒與譚姓男子在大山震蕩的第一時間,便離開先前待著的木屋內,果然,沒多久木屋便被生生震塌,連帶著山地也開裂出數條恐怖的裂隙,仿佛通往地獄一般。
大震之後,兩人也經歷了三波獸潮襲擊,每一波的規模和危險,都遠在守護林當中的孟昭一行人之上。
究其原因,是他們兩個已經在犁首山內部,盡管只是外圍空間,於山中生活,生存的凶獸數量仍是難以估量,在大震動之後,受到驚嚇,跑出來的凶獸也多,威力自然也大得多。
陸猴兒的武功更高一些,那譚姓男子的武功稍弱一些,不過到底也都是先天超一流之上,只要不是正面對上獸潮,用躲閃的方式避其鋒芒,還是能夠遊刃有余。
不過正如孟昭等人被獸潮衝散,那陸猴兒和譚姓男子也在獸潮的衝擊下,有了短暫的分離,等到再次匯合到一起,也都狼狽許多。
譚姓男子注意到,陸猴兒的身上多了一處傷痕,而他雖然看似狼狽,但實則只是衣衫凌亂,於身體沒有任何損傷,便很是好奇道,
“陸兄,你這身上的傷是怎麽來的,莫非還遇到什麽危險不成?”
成規模的獸潮當然是極為危險的,但相較於陸猴兒的武道修行,似乎也夠不上威脅,除非有什麽意外發生。
陸猴兒眼角多了條黑色的細線,瞳孔深處也是魔光閃爍,神情帶著陰翳,搖頭道,
“沒什麽,只是小傷,我現在更加擔心,這犁首山怎麽會突然爆發這麽大的動靜,是山中發生什麽變故了嗎?還是說,那月先生背著我,在山中另有布置?”
譚姓男子並沒有發現陸猴兒在氣息上的些許變化,只是同樣皺眉不解道,
“這,我也不知,不過山中出了這麽大動作,可能和刑天之首有關,我看還是盡快向盟主匯報才是。”
這件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說,刑天之首出世,那麽兗州都要遭殃,而往小了說,其實也只是發生了一次地震,以及獸潮,在大山當中,類似情況稀松平常,並不算罕見。
譚姓男子也只是出於謹慎的想法,才想將此事稟告給盟主,甚至是老將軍。
然而,陸猴兒聽到譚姓男子這麽說,心中卻是無端端的生出一股狠戾與殺氣。
他明明對盟主很是尊敬,尊崇,對老將軍也很是敬畏,此時卻分外反感將盟主以及老將軍牽扯進犁首山事件當中,他更希望靠自己來解決這一切。
或許,不單是解決,自己從其獲得一飛衝天的資本,也不是不可能。
若此時孟昭在陸猴兒身邊,只怕已經看出,此人和彭海冰一樣,同樣精神內核發生了變化,似乎受到某種神秘力量的浸染,眼角的黑線便是一種顯性特征。
但與彭海冰不同的是,他並沒有接受到刑天之首相關的信息,反而,只是強化了他本身的實力,以及增強,放大了他內心深處的種種欲望。
這也正是那帝碑之上,脫落的兩個魔紋的迥異之處。
那密密麻麻的魔紋,代表的可不是相同的含義,而不同的含義,也有不同的作用。
彭海冰接收的魔紋,是信息為主,而陸猴兒接收的魔紋,則是實力提升為主。
不過相比起彭海冰,陸猴兒的這種改變,只能說更加自由,受到的魔染也更淺。
唯一需要顧慮的,反而只是他能否控制住這種魔性的滋長,控制住自身的各種念想,做到靜念,靜心。
若能做到,或者在受到魔念浸染的第一時間,便察覺異常,用精神秘術,或者心靈武道,驅除魔氣魔念,煉魔成道。
不但可以淨化自身,還能借此使得自身底蘊大大增強,甚至獲得衝擊宗師的可能,這也算是那魔紋帶來的機緣,刑天戰神的一點點微不足道的饋贈。
而若是沒有任何發現,也沒有任何反製手段,修心之術。
即便是修為再高,也會逐漸被那魔念,魔性所感染,腐化,最終墮落成魔。
這個魔,不是單純的,修行魔道之人的簡稱,而是真正的,遵從內心欲望,沒有任何世俗枷鎖,限制的真魔。
這種改變,既可能潛移默化,也可能一蹴而就,且本人完全不覺得有什麽問題,反而會樂見這種心性變化的發生。
魔性只是一個引子,真正改變的,還是由人主導的自己的心靈。
譬如現在的陸猴兒,他本身對天狼盟主,對譚長明老將軍,都是敬畏有加,甚至有不少感激。
但,現在,因為魔性魔念,他竟有些反感這兩位大人物。
“譚兄,我覺得不必這麽緊張,或許只是一次平常的震動,再或者,等我們將事情調查清楚,再向盟主匯報也不遲啊。”
陸猴兒企圖勸說此人,放下匯報的這個念頭,至少,至少不要現在就行動。
然而,譚姓男子卻有自己的考量。
他是譚氏一族的人,和天狼盟主,和大將軍,都是本家人,有著稀微的血脈牽連,所以,他只需要忠誠這兩位,就能抱上大腿,得到數不盡的資源,資糧,甚至自己的子孫後代都大有保障。
故而,他公心更多,私心更少。
搖了搖頭,就要解釋自己為何急於匯報,耳邊突然響起一陣如蜂鳴般的響聲,與此同時,眼前也浮現出道道盛開如雪蓮般的光華。
美麗,卻蘊含著無盡的殺機,死氣。
譚姓男子大駭,本能的運轉護體罡氣,化作一道金燦燦的氣罩,將自己裹在其中,卻終究晚了半步,氣罩有瑕疵,並不圓滿,被那盛開的光華,直接撕裂護體罡氣, 並最終重重的落在他身上。
噗,血灑長空,譚姓男子被重勁轟至半空,高高拋起,又重重落地。
五髒六腑,已經盡數被一股銳烈強霸的氣勁震的粉碎,若非他生命力頑強,早已經一命嗚呼。
即便沒死,也隻留著一口氣,見到了突然向他襲擊的陸猴兒。
目之所及,這個曾經相識的,如今陌生到不能再陌生的人,滿臉冷漠,雙目猩紅中透著黑芒。
殺他的竟然是陸猴兒,他根本未曾想過這個可能,為什麽?
“你。”
臨死前,譚姓男子似乎想到什麽,卻也隻吐露一個你字,便盍然而逝。
陸猴兒,則面色森冷的再次施展重手,將其屍身粉碎,直到一些小型凶獸被血腥味吸引過來,將其吞噬一空,方才飄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