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孟昭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手段,呂樂以及韓普兩個鐵杆手下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卻也隱隱有些擔憂。
這是孟昭在集鎮內日常休息的房間,此時屏風前的圓桌上,咕嚕嚕的燒著金鍋,裡面沸水滾滾,往外冒著熱騰騰的白氣。
金鍋四邊,是一盤盤切好的肉片,洗淨的蔬菜,魚蝦等等,還有拌的噴香的醬料,圍繞著圓桌的三人正吃的不亦樂乎。
只是呂樂顯然心事重重,雖然眼前盡是美味,卻也沒心思品嚼,道,
“少爺,最近兩天外面的廝殺太過劇烈,毛管事那裡怕也撐不了多久了,咱們是不是該拿個章程出來?”
站在小方向看,孟昭等人宛如隱藏的毒蛇,挑動那些虎豹豺狼死鬥後,自身則毫發無損,佔盡便宜,簡直把人當猴耍。
然而,從大的角度來說,孟家在這集鎮之內所創設的產業和勢力,仍是托庇於整個集鎮之內而存在的,如今外面激戰不休,混亂無比,波及他們是遲早的事情。
就像天下大亂,十室九空,豈有例外?
換言之,現在外面的人已經殺紅眼了,他們或早或晚,也是要加入進去的。
這也是無可奈何,孟昭就算再聰明,也做不到逆轉大勢。
正如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外面血雨腥風,他們又豈能安享太平?
說到這個難題,韓普倒是有幾分想法,一邊呼哧著咽下沾滿醬汁的鮮蝦,一邊說道,
“那咱們就加入一方,以少爺的實力,還有石傑的先天戰力,足可自保。”
躲,是躲不過去的,但在韓普看來,他們也沒必要躲,有先天戰力護持,只要不是遭遇特別強勢的圍殺,他們都能遊刃有余。
迄今為止,激戰這幾天,死的最多的是後天武者,先天高手無一死亡,傷勢最重的,是誠意伯府的一個先天被斬斷一隻手臂,盡管因此而戰力大損,但並不傷及性命。
其一是因為先天強者交手時會有所顧慮,不敢盡全功,那晚若不是九淵門和十二連環堡偷襲,誠意伯府的那個先天甚至不會受到這麽嚴重的傷勢。
其二是因為各大勢力也在有意避免先天強者拚殺,畢竟這可都是各大勢力的底蘊,死一個,少一個,和一抓一大把的後天武者完全是兩回事,寶貝的很。
孟昭他們有朱廣喜保護,說實話,危險性的確不大。
就算再退一步,孟昭被迫參與後天廝殺,以他如今的武功,又有幾人,何人能傷的了他?
當日若孟昭處在楊宏所在的位置,一切都會是另一種結局,原因就是孟昭夠強,而楊宏,太弱。
孟昭頗為斯文的拾起手邊的一條白巾,輕輕擦了擦嘴角,眸光閃爍,溫聲道,
“你們覺得,如今的廝殺,會繼續進展下去,且愈演愈烈?”
呂樂和韓普並不是蠢人,心中一咯噔,細細思索,頓時琢磨出些味道來。
誠然,孟昭的手段陰損毒辣,將九淵門,誠意伯府等勢力玩弄於股掌之間,甚至波及整個集鎮的武者,短短幾天時間,死掉的人數以百計,。
這可不是一般的黔首百姓,而全都是提刀能砍人,赤手可揮拳的武者,為數不少都是後天大成的修為,如此血腥殘酷的形勢,豈能一直維持下去?
要知道,誠意伯府也好,九淵門等勢力也好,在雲霧山下停駐的,只是他們各自派出的一小部分高手,
就算能將對方斬盡殺絕,也解決不了問題和仇恨。 正如孟昭等人若是團滅,對於南安郡城的孟家,也無損大局。
所以在孟昭看來,這場大亂鬥,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迎來終結。
“少爺,我明白了,之前誠意伯府也好,九淵門也好,出手激戰,不過是無可奈何之舉,但後續的混戰,亂戰,則是人為控制和引導的,目的就是為了清洗這愈發混亂的勢力和武人。
等清理的差不多了,就會罷手,這些人真是好險惡的心思。”
韓普略一猜測,就明白,誠意伯府出手,那是不得不為之。
因為楊宏死了,不打那一仗,伯府的威嚴便會蕩然無存,被人小瞧,這是為首之人所不能容忍的。
同理,九淵門在遭到攻擊時,若不想方設法還擊,豈不是孬種,懦夫?
若是這種形象流傳出去,同樣不是九淵門的負責人所能承受的。
所以,這兩方勢力的爭鬥,乃至十二連環堡與北寧侯府的入場,都在孟昭的預料和策劃之內。
他們雖為聯盟,但只是一個極為松散的,暫時的,形式化組織,內部矛盾重重,或有舊怨,或有新仇,總歸不是和諧關系。
孟昭所做的,無非是引爆這些,便如在炸彈的引線上點一把火。
但,之後發生的,就是幾大勢力刻意引導的營造的了,因為本不該牽涉其中的許多人,被牽涉其中, 本來毫不相識的人,也互相舉起刀劍拚殺起來,將場面弄得越來越亂,也越來越瘋狂。
呂樂論才智並不遜色韓普,接著道,
“邢卓那裡肯定也已經露餡了,他是整起事件的焦點和中心,九淵門不會放任他不管,肯定已經得知他是被人栽贓和冤枉的。
也就不難推測出,有人在暗中煽風點火,挑撥離間。
其余的勢力,應該也通曉這一點。
若不是少爺英明果斷,提早將常林送回郡城,說不得咱們已經暴露了。”
其實還有一人也很關鍵,就是造出蛟龍鱗的那能工巧匠,不過也被孟昭轉移走。
和常林一樣,雖是破綻,但只要旁人找不到他們,這個破綻也就不存在。
對於呂樂拍來的馬屁,孟昭坦然受之,他對自己這次的表現也是相當滿意。
滿分一百分,他給自己打九十九分,剩下一分是怕自己驕傲。
“沒錯,邢卓無辜,那些人應該已經明白這一點了,但並不重要。
經過這一次混戰,彼此結下血仇,他們再無可能聯合到一起壓製孟家,就算能,也只是表面功夫,說不得將來離開雲霧山,還要有一場廝殺。
不過咱們也不能放松警惕,在大伯來之前,是時候走下一步棋了。”
韓普和呂樂隱約猜到孟昭的打算,有些高興,有有些泄氣。
主子太能乾,是好事,但也襯的他們太過無能。
只希望接下來能有自己發揮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