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嚓嚓——”
一陣刀槍劍甲的摩擦聲在軍營中響起。
黑色潮流湧動,很快就列好了陣勢。長槍如林,斜指向天,刀光爍爍,嚴陣以待。更有那,弓如滿月,箭已在弦。
白色巨石越飄越近,很快就逼近了軍營上空。一片肅殺氣息的軍營顯得非常的安靜,所有士兵都在等待著命令,只要一聲令下,致命的一擊即將噴薄而出。
到了近前,才算是真正看清了這塊巨石的模樣。巨石通體似白玉,方形。長有五百米,寬也有兩百米。
表面光滑細膩,就像是一塊巨大的經過細致打磨的白色玉石浮在空中。這很奇怪。
一塊玉石輕若無物地飄浮在空中,而且能夠前後上下地飛來飛去。玉石上站著數十個白衣人,個個都是一身白衣,面如冠玉,不辨男女。看那神態,竟是言笑自若,面對著數萬黑甲軍毫無懼意。
白色巨石繼續飄著,離地三十來米,剛好與那仇負所站的高台等高。而它飄去的方向也正是仇負所在的那個高台。
沒有將軍的命令,黑甲軍們只是把所有的武器都準備著,卻沒有攻擊。他們看著這塊白色巨石在頭頂飄過,滿臉驚駭。
拜天教是個古老的教派,它的出現似乎比望天國的統一還要早。據說千年前就已經存在。
那些白發蒼蒼的老人回憶起多年以前的拜天教時,一臉茫然。只是說它一直都在,根本不知道它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在的。
它很古老,同時也很奇異。
拜天教雖然名聲響徹望天大陸,但它從不在各地進行教義的宣傳,以及教眾的擴張。平時的拜天教都生活在那塊巨大的白色巨石中,而這塊白色巨石永遠都放在那個迷霧森林的邊緣,一直面向通天柱。
白色巨石很大,長寬各有幾百裡。但在老一輩人的記憶中,卻曾經提及以前這塊巨石並沒有這麽大。巨石是在歲月中逐漸長大的,是一塊會生長的奇異石頭。
教主很年輕。
人們的印象中,教主一直以來都是那個模樣,永遠是二十多歲的英俊年輕男子。有人問教主究竟幾歲時,沒有人能夠回答。而有人又問,這個教主空間是第幾任教主時,還是沒人能回答。
因為沒有人知道教主真實的長相。印象中他總是那個樣,但要仔細想,卻又找不出具體的樣子來。有人嘗試找個畫家把他畫出來,結果畫家在畫布前坐了三天三夜,卻一筆都無法畫出來,依然是一張白布。
神秘的教,神秘的教主。這就是望天大陸上人們的印象。
拜天教又是個修行的教,教眾全部都是修行者。
每隔十年,拜天教就會向望天大陸招收一批入教的弟子,這些弟子都是一些不超過十六歲的孩子,而選擇的權利就在拜天教派出的使者手上。人們對比反應不一,有歡呼雀躍的,也有黯然神傷的。
虔誠的信徒總會在這個時候趕往那塊白色巨石,日夜禱拜,只求能得到入教的機會。而不願意自己孩子被拜天教選中的父母,卻是將孩子藏在家中,不在這一段時間出門。
但事情卻遠遠不是這麽簡單。仿佛是有什麽東西在指引著那些拜天教的使者,每當收徒儀式開始後,一個月的時間內,這些拜天教的白衣使者就會遊走在大陸各地,向著早已經選定的目標走去。
虔誠的不一定有機會,不虔誠的卻常常被他們帶走。但所有人都在默默承受著這一切,興不起反抗的念頭。
修行者很強大,同時活得也很久,這是大陸上的人們已經達成的共識。這些拜天教的修行者雖然未能脫離這片天地,但強大卻是不需懷疑的。
強大,而且壽命變得更長,這本就是人們心中的渴望,況且只要被拜天教選中的家庭,必保你三代富貴。所以,雖然傷別離,卻很少有人反對。
入了拜天教,孩子就不再是孩子,因為沒有人會再認出他們。歷年來的使者應該都是那些十年一次收入進去的孩子學有所成才派出來的,但是沒有一個認出這些使者曾經的身份。幾百年來,一次都沒有。
這些人進了拜天教之後,突然就變得一模一樣了,不管男女,都是一身白衣,一副仙氣凜然的面孔。仿佛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而且從來沒有拜天教的弟子出來尋根問祖。
仇負站在那高台之上,看著這一大塊巨石緩緩地飄近,不動聲色。只是嘴角稍抽動了一下,似笑非笑。
而他的身邊,那個司馬先生不知何時已經走上了高台,正站在那兒撫著頜下幾根須。眼睛看著那塊飄來的白色巨石,微笑著。
身邊的哨兵見到這番場景,不明所以,早已經驚駭地張大了嘴巴。不過自家九纓將軍在,還不至於失了態,並沒有高聲尖叫出來,只是拿槍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將軍,看來這拜天教也想來分一杯羹。這陣仗可真大,竟是拿出了一塊種石來。要知道望天國歷史記載來看,這種石除了拜天教大本營的那塊之外,曾經出現在大陸上的次數不超過三次。”
司馬先生還在撫著須,說了這麽一段。
巨石已經飄得很近,上面的白衣人還在那兒自在地討論著,說笑著,似乎根本沒有把下面的這一支臨陣以待的黑甲軍當成對手。
一水兒的白衣裳,一水兒的清新脫俗的臉,還有一水兒高挽的發結。確實,只要稍有臉盲症的人肯定都無法準確識別出哪個是哪個,因為看上去都差不多,甚至是雌雄難辨。唯一能辨雌雄的也就托著衣服,鼓起的那一對。
“既然來了,那就讓我去會會。”
仇負依然冷著個臉,看著那塊已經飄到了近前的白色巨石,他抬起右腳向上走了一步,然後又抬起左腳向上走了一步。一步又一步,就這麽踩著空氣走了上去。
司馬先生笑了:“九纓將軍果然不凡,先天高手禦空而行,今天總算又見識了一回。哈哈哈——”
旁邊的士兵剛才睜大的嘴立馬閉上了。剛剛還震驚於那塊白色巨石的他,再一次被自家將軍踏著空氣走上了天空的場景震撼了。這種場景自他入伍以前還是第一次見到,平時只有在傳說中被人提及。
黑甲在陽光中閃著幽光,紅纓隨風飄起。仇負就這麽一步一步地踏空而上,接近了那塊白色巨石。
“吼!吼!吼!”
軍營中的士兵們忽然發出整齊的震天動地的幾聲吼,為自己的將軍助威。
而此時,白色巨石已經停在了空中,離那高台十數米。看著仇負一步步踏空而來,這些剛剛還在談笑風生的幾十個白衣青年一下子安靜下來,一個個都將目光投向了這位望天國的九纓將軍。
一白衣青年越眾而出,來到了巨石邊緣,向著仇負拱手:“呵呵,九纓將軍威風不減當年,還是那麽冷,還是那麽強。你的軍隊也沒變,還是那麽騷氣十足。”
仇負站在白色巨石的外面,冷面上看不出是喜是悲。
“原來來的是天九。拜天教主席下九大弟子,一個個驚才絕豔。尤其是第九個,雖然入門最晚,卻是戰力最強。教主既然派你來,看來是對這片焦土終點的通天柱志在必得啊!”
被稱為天九的青年曬然一笑,說:“這個當然,既然將軍來得早,我也不能失了禮數,所以就來向將軍致個意,討要個放這塊石頭的地方。”
仇負顯得有些不高興:“我們黑甲軍早已經佔了這個地方,你們來晚了,還要佔我們的地盤,這是不是有些不合適呢?如果我要是說不同意呢?”
天九突然哈哈大笑:“哈哈哈——將軍說笑了。我當然不會把石頭放在你的軍營裡,這個你大可放心。再說了,我們拜天教與望天國向來是共生共榮的關系,將軍總不能壞了這個規矩。而且,拜天教做事,又看過什麽人的臉色?”
“將軍,我已經知會過你,告辭!”
天九突然收起了笑臉。這塊白色巨石又開始動了起來。這次不再是緩慢的移動,而在初始的啟動之後,突然加速向著焦土的深處而去。
巨石加速的產生的風極大。
“喀喇喇——”竟是吹折了高台上的那杆旗。
一臉冷漠的仇負站在那虛空中一動不動,身體如鐵杆。只有那狂風吹得身上的黑甲亂響,頂上的九根紅纓被扯成了一條直線在風中狂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