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飛揚恍然大悟，連連點頭:“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扭頭對法空道:“和尚，原來是這樣啊，那我們也拉點兒人過來唄。”

　法空道:“不誠心的香客，確實無用。”

　“撐場面啊。”林飛揚道:“不能丟了排場，是不是，慧靈老和尚?”

　“對，排場！這該死的世道，能拉來香客那就是本事。”慧靈和尚嘿嘿笑道:“那就是對我們祖師爺的敬意。”

　他把小眼睛瞪得大大的:“住持，你可別怕這怕那，又怕汙了我們金剛寺的門風，又怕惹來閑話，告訴你說，我們金剛別院沒這規矩，女香客也能進的！”

　“師伯祖，我有一事請教。”

　“說罷。”

　“師伯祖可認得這個字?”法空一招手，他腳下那條通往蓮花池的小溪飛起一道水線。

　水線在空中分散，落地之後，形成一個大字。

　正是他在無字佛經上所看到的一個字。

　慧靈和尚小眼睛轉動，上下打量幾眼法空:“住持好精純的修為。”

　法空微笑:“師伯祖見笑。”

　“嗯，這個字嘛……”慧靈白胖的小手撫著圓圓下頜，細薄的眉毛慢慢鎖緊。

　“老和尚，不知道也沒什麽的，和尚打聽遍了所有人，沒有認得的。”

　“別說話！”慧靈一擺胖手，死死瞪著那水跡構成的大字，兩條眉毛快要攢成一條眉毛了。

　林飛揚撇撇嘴，他覺得慧靈老和尚在裝模作樣，也不可能認得。

　法空則希望大生。

　“想起來了！”慧靈忽然一拍巴掌，樂不可支:“我這記性，真是絕了，這都能想起來！”

　“是何字?”法空忙問。

　慧靈搖頭:“不認得。”

　林飛揚嘿嘿笑道:“這叫想起來?老和尚，別耍花招啊。”

　法空追問:“師伯祖可曾見過?”

　慧靈瞪一眼林飛揚，對法空道:“我在一件古董上見過，不過這件古董不知道弄哪去了。”

　“古董……”法空若有所思，慢慢點頭:“如此看來，是古文字。”

　“那是肯定的。”慧靈笑道:“住持問這個字做什麽，難道也碰到古董了?拿來我瞧瞧，我最擅長鑒定古董，一眼就能看出哪個朝代的，絕不會錯！”

　法空搖頭:“也只是偶爾見到過，不是在古董上面的。”

　“你想弄清楚這字嘛，找翁老兒。”慧靈道:“就是那個禮部的什麽左侍郎還是右侍郎的，他最精通金石之術。”

　“多謝師伯祖。”

　“小事一樁，唉，住持，要不要跟我學一學古董?”慧靈笑呵呵的道:“太有趣了，可以一窺古人的生活，一古董便是一方天地，真是妙無窮！”

　法空笑道:“若是有暇，當向師伯祖請教。”

　“你這性子……”慧靈露出無奈神色:“你更像師伯祖。”

　林飛揚嘿嘿笑了，用力點頭。

　法空笑而不語。

　自己孤兒出身，經歷了太多世間磨難之後，沒辦法像年輕時候那般的活潑靈動。

　也可能在般若時輪塔裡經歷了太長歲月，雖然感覺不到，其實無聲無息在改變自己。

　心境越發的平和沉靜。

　如藥谷裡的湖水，微微波動而已，很難掀起狂濤巨浪。

　他是覺得自己心態老了，不過正在慢慢讓自己返青，試著活潑心靈，欣賞世間的美好。

　否則，縱使最終能天下無敵，長生不死，一直波瀾不興的生活也是無趣的。

　——

　明月庵別院則位於神京的東南角。

　出了金剛寺別院往南，沿著這條南北大道一直走出兩裡遠，便看到明月庵別院，然後看到隔壁的明月繡樓。

　明月繡樓是一座三層樓，是位於南北大道的繁華商鋪之中，在一座座酒樓之中，並不起眼。

　法空站在明月庵的別院前看了幾眼，沒想到明月庵別院如此熱鬧。

　來來往往的女香客絡繹不絕，比飛天寺更熱鬧數倍，好像一直沒有斷過香客。

　明月庵的心法乃是一絕，天下罕有，最最重要的是有駐顏美容之效，這是無數女子趨之若鶩的。

　明月庵別院的鄰居是明月繡樓，明月繡樓對面是明月藥樓，兩樓的顧客絡繹不絕，不遜色於明月庵別院。

　法空沒急著去明月繡樓，先去了明月藥樓。

　明月藥樓來往的顧客多是女子，有的衣著華美，有的簡樸，一看便知道是兩個階層。

　藥樓的夥計都是白衫女子，白衣白襪，一塵不染，三十歲左右，清秀溫婉，帶著淡淡笑容，觀之親切。

　一樓一進去便是一個從左到右的半圓形櫃台，櫃台後面站著十二個三十歲左右的女子，也身穿素潔的白衫。

　她們身後的牆壁被框成一個個格子，宛如博物架，每一個架子上都寫著藥品的名字。

　左半圈是胭脂水粉，右半圈是散劑。

　左邊是“牡丹春睡”、“櫻桃承珠”、“明珠華彩”等，右邊是“太液凝霜”、“太**露”、“皎月無瑕”，等等名字。

　法空搖搖頭。

　他通過名字根本不知賣的是什麽，一頭霧水。

　可看這些顧客們卻很熟稔。

　進來的顧客們，有的往左邊買胭脂水粉，有的去右邊買散劑，直接跟圓台後的白衣女子報上名字，付了錢，得到一個竹簡，拿著去二樓取胭脂或者散劑。

　法空搖頭感慨，從古到今，從前世到這一世界，都是女人的錢好賺。

　來往顧客也有男子，也能熟練的叫上名字，拿了竹簡上二樓去拿東西。

　法空轉身離開藥樓，來到對面的繡樓。

　繡樓一進去，也是一樣的結構，半圓形高台隔開人們與店員，店員身後豎著一根根長竿，上面高懸一匹匹錦繡，顏色各異，花案不同。

　他進來的時候，一個白衣女子迎上前，微笑道:“這位小師父需要些什麽?”

　法空合什道:“貧僧法空，前來尋程佳與孟巧兒她們。”

　“法空大師?”白衣女子明眸一亮，微笑道:“你便是法空大師?”

　法空微笑:“施主知我?”

　“程妹妹她們一直說呢，我們都知道了。”白衣女子嫣然笑:“請隨我來。”

　法空隨著她上了三樓。

　二樓忙碌，人們在一樓付了錢，上二樓來取貨。

　三樓不忙碌，卻煞是熱鬧。

　一群白衣女子約有五十幾人，正湊在一起，議論紛紛，熱鬧非常，

　法空與白衣女子走過去，五十幾人正圍著兩女。

　兩女身前是一個寬大的撐架，一張書榻大小，上面撐緊了雪白綢緞。

　她們正埋頭行針。

　一枚細長的銀針在她們手中宛如活過來一般，靈動的上下穿梭，進進出出，繡出一簇絢爛的鮮花。

　法空站在一旁觀看，沒有打擾。

　她們的手靈巧異常，常人遠遠不及。

　周圍的女人們議論紛紛，讚歎這一針如何的精妙，又讚歎不僅針法高妙，其繪畫造詣也極深。

　法空認出這兩女便是自己救過的兩女，一個程佳，一個孟巧兒。

　程佳嫵媚又冷豔，神情恬淡。

　孟巧兒楚楚動人，性情活潑。

　正在觀瞧的諸女之中有一個女子忽然發現了法空，頓時大喜過望，大聲道:“大師！”

　眾女紛紛望來。

　剩下的十五個女子也發現了法空，大喜過望，紛紛撲過來，合什行禮:“大師！”

　“大師！”

　“大師你可算來啦！”

　……

　十六個女子一起說話，鶯聲燕語，喧鬧異常。

　剩下的女子們驚奇的看向法空。

　她們都知道十八女子的身世，也知道是法空所救，從十八女子嘴裡翻來覆去聽了無數次。

　在她們嘴裡，法空乃當世第一神僧，劍法無雙，神通廣大，無人能及。

　她們半信半疑，可聽得次數多了，也更多的相信了。

　畢竟一個人能說謊，兩個可能是吹牛，三個人四個人便有點兒可信了，十八人都這麽說，應該是不假的。

　她們的好奇心越來越盛，整個明月繡樓都對法空好奇之極。

　此時終於看到了。

　法空合什微笑。

　正在埋頭刺繡的程佳孟巧兒兩女起身，來到近前，合什行禮:“大師，你終於來了。”

　法空笑著點頭:“你們過得甚好，善哉！”

　程佳冷豔的臉上露出笑容:“托大師的福，因為姐妹們都是苦命之人，所以守望相助，彼此扶持。”

　“甚好。”法空點點頭。

　他發現腦海光輪正閃爍，大量的信仰之力湧過來，竟然有了五十二點。

　這其中有十八女的三十六點，剩下的竟然還有，顯然是這些女子所貢獻的。

　竟然有十六個人在沒有見到自己，僅僅聽程佳她們說，便給了自己信仰之力，當真是意外之喜。

　“大師，據說你精通佛咒，有大神通，給我們看看唄。”

　“就是就是，大師，我們久聞大名，讓小女子們開開眼吧。”

　法空笑看一眼程佳她們。

　她們都有些不好意思。

　法空如今的心態已經改變， 不再想著隱姓埋名，也想打出名氣。

　於是雙手結印，清心咒施展。

　天空有玉瓶傾倒下玉漿，宛如瀑布般落下，紛紛注入到了她們腦海。

　她們頓時感覺到了清涼之氣注入腦海，繚繞盤旋，思緒一下變得清晰，所有雜念一下被蕩滌，腦海裡那些不愉快的氣息也同時被蕩滌。

　整個人煥然一新，好像重新活過來，一個嶄新的人生展現在自己跟前。

　莫名的感動與欣喜充溢於胸口。

　“多謝大師！”眾女合什。

　五十點信仰之力再次注入光輪。

　法空露出笑容，雙手結另一個手印，施展了數次回春咒。

　回春咒下，她們身體裡的小毛病直接清除掉，也算是報答她們的信仰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