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空看她一眼。

　徐青蘿忙嬌笑道:“師父放心，我絕不會亂來。”

　“如果他對我不敬，你也要忍著。”法空道。

　徐青蘿明眸頓時灼灼，沉下如花的臉龐，蹙眉道:“對師父你不敬?”

　“他是一個有自己主意的。”法空道:“對人雲亦雲的事情並不會相信。”

　“他是不信師父你的佛法與神通。”徐青蘿發出一聲冷笑:“可笑！”

　如果在師父舉行還陽大典之前，懷疑的話，並不算什麽，畢竟祈雨有可能是碰巧，祈福大典可能也是錯覺。

　可還陽大典呢?

　難道死人復活也是錯覺，也是騙術?

　法空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有這般獨立自主的想法並不算是錯。”

　“……行吧。”徐青蘿強壓下不情願，點點頭道:“他要是不過份，我便忍啦。”

　“這小子還真夠狂的！”林飛揚道:“住持，那就算了吧。”

　自己見過不少不信住持的，自己倒沒怎麽激動，畢竟信與不信要看個人，不能強逼著。

　這也是他們的福氣，沒機會領教住持的神通。

　一旦領教住持的神通，往往是性命攸關，或者垂死，或者死而複生。

　這小子現在不信，將來真要用到住持的時候，就知道厲害了，那時候就知道自己多麽自以為是了。

　法空笑道:“見一見也好。”

　他原本是沒太有興趣的，可看他如此執著於不信，反而來了興趣。

　“……是。”林飛揚道:“吃過飯便帶他過來。”

　——

　段虎聽到林飛揚的話，驚奇的道:“拜見法空神僧?”

　他們正在林飛揚的府邸，在一間客院裡。

　朱霓與他訂親之後，時常過來，已經將整個府邸打理得井井有條。

　仆從與侍女各司其職，責任明確。

　她身為司馬，治理一座小小的府邸是綽綽有余，小菜一碟，整座府邸已經氣象不凡。

　“怎麽，你不想見見住持?”林飛揚哼道。

　段虎忙擺大手:“不是不是。”

　林飛揚道:“那你見還是不見?”

　段虎忙笑道:“能拜見法空神僧當然再好不過，久仰大名，如雷貫耳。”

　林飛揚道:“那便隨我去吧。”

　“我們這便直接過去?”

　“對。”林飛揚點頭。

　段虎遲疑一下，最終點點頭。

　他對法空的神跡是不怎麽相信的，傳聞太過神乎其神，能讓人死而複生。

　在他看來，這打破了天地秩序，天地造化怎麽可能容許其存在?

　法空活得好好的，這件事肯定是假的。

　可這麽多人看著，不可能沒有人懷疑，卻沒能暴出來什麽內幕，恐怕手段是極高明的。

　自己能看破這手段嗎?

　他沒有信心揭破，卻很想親眼見識一下。

　林飛揚搖頭道:“你呀……，見識太過淺薄，覺得住持是騙子吧?”

　“嘿嘿……”段虎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就是覺得，世間不該有如此厲害的人物。”

　“所以說你見識少，”林飛揚道:“天下間厲害人物多的是，你沒見過而已，……算了，多說無益，走吧。”

　“那……”段虎低頭看看自己:“要不要帶點兒禮物?”

　林飛揚失笑。

　段虎不好意思的道:“就這麽空手過去，太過失禮了吧?”

　“走你的吧！”林飛揚沒好氣的一扯他袖子，兩人飄飄出了林府。

　穿梭於喧鬧的人群之中，段虎好奇的東看西看。

　他所在的城市比起神京來，差得十萬八千裡，周圍喧鬧的人群讓他興奮。

　他本性是喜歡湊熱鬧的。

　看到這神京的繁華之後迷醉不已。

　先前呆在林府的時候，他已經蠢蠢欲動，恨不得跑出來好好領略一下。

　此時終於再次置身於繁華之中，他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是興奮的，恨不得仰天大笑。

　林飛揚笑了笑:“感覺如何?”

　“太繁華，太熱鬧了！”段虎感慨道:“林兄，神京果然不愧是神京！”

　“是啊……”林飛揚搖頭道:“半年前的神京還沒這麽熱鬧呢，現在可不得了。”

　如今的神京已經不是半年前的神京。

　大乾上下但凡有錢的，都拚命的往神京鑽，恨不得住進神京不離開一步。

　越是有錢越惜命。

　呆在神京便能杜絕病死與橫死，只會壽終而亡。

　這是何等的福氣與幸運。

　“為何如此?”段虎好奇的問。

　林飛揚哼一聲道:“還不是怕死?”

　段虎越發好奇。

　林飛揚道:“住持在此，他們怎麽可能不湊過來?不僅自己過來，還要把一家子都搬過來。”

　老的，怕生大病，少的怕夭折與遇險，但凡有錢的人家，都拚命的往神京鑽，擠破了腦袋也要進來。

　神京城宅子的價格一日一漲，到了現在，自己那三套宅子價格都漲了三倍。

　再這麽下去，一般的人真住不起了。

　現在已經有人在議論，要搬到城外去。

　神京城外是軍營，朝中一些大臣們已經開始建言，將軍營往外推出十裡。

　有朝臣們建議在十裡之內建一座外城，從而緩解神京城內的擁擠與嘈雜混亂。

　這般下去，神京城內只會越來越擁擠越來越嘈雜，對現在的神京城住戶太不公平。

　段虎笑道:“林兄，法空神僧真這般神?”

　“你不信?”

　“畢竟只是聽聞，沒親眼見過。”

　“沒見過，所以不相信。”

　“總要親眼見過才能判斷，才能說信不信吧?”段虎不好意思的道:“就因為旁人這麽說，就相信了，我覺得太過愚蠢了。”

　“……也對。”林飛揚覺得自己無話可說。

　這話是一點兒沒錯。

　兩人在人群之中穿梭。

　林飛揚輕功高絕，周圍再擁擠對他也無所謂，遊刃有余，段虎卻做不到這一點。

　他在人群裡穿梭，需得全力以赴，免得撞上人，而且這喧鬧的人群裡也不乏武林高手，碰上了要提前躲避，免得引起誤會從而打起來。

　他漸漸感覺到吃力，額頭已然不知不覺出一層汗，密密麻麻的細汗珠在陽光下閃光。

　“到了。”林飛揚忽然開口。

　段虎頓時如釋重負，松一口氣忙看向周圍，卻沒發現抵達金剛寺外院。

　林飛揚一指遠處的身影:“那便是住持。”

　段虎看過去，一襲紫金袈裟在陽光下放著紫金光芒，宛如披一層霞光在身上。

　紫金袈裟之下，一個削瘦身影正站在一家攤子前，打量著小攤上擺著的飾品。

　他忽然扭頭看過來。

　林飛揚合什行禮。

　法空的目光落到了段虎身上。

　段虎頓時一恍忽。

　他覺得自己瞬間好像遠離了喧囂，來到了一處寧靜之地，如同站在一座竹林，對面站著法空。

　法空合什。

　段虎忙不迭的合什還禮。

　“走吧，過去。”林飛揚扭頭看一眼段虎。

　段虎肅然點頭。

　所謂聞名不如見面，在沒見到法空神僧前，自己一直是不服氣的，一直是持懷疑態度的。

　神通是虛無縹緲之事，佛咒更是如此，很可能是那些信眾自我美化與陶醉。

　世間難道真有佛咒能起死回生?

　但這一眼看過來，他的想法忽然動搖。

　好像法空神僧與武林高手確實是不同的，難道一切都是真的，不是以訛傳訛?

　他心生懷疑之後，越多的傳聞不但不會改變他的想法，反而會加劇他的懷疑。

　法空的事跡越傳越多，讓他越發覺得舉世皆醉我獨醒，覺得自己最正確。

　可與法空第一次眼神接觸，他便動搖。

　兩人來到近前。

　“住持，這便是段虎。”林飛揚道。

　他看一眼段虎。

　段虎不夠圓滑，也有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勁兒，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來。

　段虎合什道:“見過大師。”

　法空合什微笑道:“不必多禮，段公子一路辛苦了。”

　“要多謝林兄的搭救，否則我已經沒命了。”段虎肅然道:“也多謝大師的相助。”

　法空微笑搖頭。

　段虎道:“如果不是大師提醒，林兄也不可能救到我，在下感激不盡。”

　法空笑了笑:“段先生有何打算?”

　看來是知道自己看到了他的一劫，所以讓林飛揚過去暗中相護，可即使這般，還是不信自己的神通。

　這段虎確實夠執拗的。

　“暫時留在神京。”段虎道:“我相信呆在神京，沒人敢暗害我。”

　林飛揚哼道:“你想得太美了。”

　神京是更安全，但如果說留在神京就能避開神劍峰的糾纏，這還是太過天真了。

　神劍峰的觸手未必伸不到神京來。

　如果沒有自己等人的保護，他是根本撐不住的。

　法空看一眼林飛揚:“送佛送到西，那就幫段先生留在神京吧。”

　“住持，現在住的地方……”

　“你不是有另外的宅子嘛，讓段先生先住下。”法空道:“容後再慢慢找。”

　“還是要有勞林兄。”段虎沒有客氣。

　自己所提供的那座寶藏，別說買一座宅子，便是十座宅子一百座宅子也買得起。

　所以沒必要道謝，太過見外。

　林飛揚道:“行吧，讓他選一處住著。”

　段虎道:“大師， 我留在神京，應該能安然無憂吧?”

　法空笑道:“吉人自有天相。”

　“多謝大師吉言。”段虎笑道。

　他其實是想看看法空的神通，可看法空的樣子，根本沒有施展神通的想法。

　“後會有期，貧僧且告辭。”法空合什一禮，一閃消失無蹤。

　段虎一怔，忙扭頭四處看，搜索法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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