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靜道:“神僧不在……”

　“神僧不在，我就更不敢啦。”朱燦忙擺手道:“周大人你可別害我。”

　周文靜皺眉。

　朱炯笑道:“周副殿主真要這神水?是救命之用?”

　“你能弄來?”周文靜看向他。

　朱炯搖頭道:“我沒那本事，不過憑周副殿主的本事，直接跟皇上討一些神水並不是難事吧?”

　“嘿。”周文靜搖頭:“你也太高看我了，我只是副殿主而已，別說副殿主，便是殿主，皇上也絕不會給的。”

　“皇上不會這般小氣吧?”朱炯不信。

　在他看來，神水是珍稀，可對於法空神僧應該不難，皇上想要就能得到，何必吝惜一點兒呢?

　要知道周文靜可是用來救命的。

　高懷恩哼一聲:“你要一點兒，我要一點兒，恐怕都不夠分的。”

　朱炯皺眉看向他:“可這是救命。”

　“這個要救命，那個也要救命，”高懷恩搖頭道:“是他們的命重要呢，還是皇上的命重要。”

　朱炯道:“皇上不指望著這個救命吧?”

　“可神水能緩解衰老，增強生機。”高懷恩道:“也相當於延年益壽。”

　朱炯張了張嘴，無言以對。

　別人的性命是遠遠不如皇上的壽命重要的，所以說，不能指望皇上舍己從人，這也太過苛求了，換了自己是皇上也不會同意。

　高懷恩歎道:“還是要跟法空神僧這邊想辦法的。”

　周文靜看向朱燦。

　朱燦搖頭。

　周文靜臉色陰晴不定。

　朱炯輕咳一聲道:“周副殿主，要不然等一等，看法空神僧什麽時候過來。”

　“等不了那麽久。”周文靜沉聲道。

　朱炯問:“到底是誰?”

　周文靜緩緩看一眼十人。

　徐敬賢忙道:“要不然我們回避一下吧，朱師兄，我們先回去了。”

　涉及到神水，涉及到法空神僧，確實不宜靠近，能遠離最好還是遠離。

　“嗯，你們先回去吧。”朱炯擺手。

　周文靜歎一口氣:“其實說了也沒什麽。”

　隨著這一口氣的歎出，他好像一下蒼老了十年，氣勢一下衰落了大半。

　不再是先前睥睨四方的大人物，而是墜落到了凡俗，化為一個普通人。

　他緩緩道:“是我的孫子。”

　“周副殿主的孫子?”朱炯皺眉道:“難道是受傷了?”

　“得了一種絕症。”周文靜露出苦笑:“可能是報應吧，卻報應在他身上。”

　“神醫……”朱炯說了說，聲音卻消失，歎一口氣:“看來是沒辦法。”

　“何謂絕症?”周文靜搖頭道:“雲京內的神醫都請遍了，沒辦法。”

　聽這些神醫所說，世間的病症多不勝數，並非所有病症都能醫治。

　為醫者能做的少之又少，其余的病，便是命數，是劫難，藥石無能為力。

　如今看來，法空神僧便是自己的希望。

　朱燦深吸一口氣，聲音低沉:“周大人，……這樣罷，我去取一碗神水出來。”

　“三弟！”朱炯忙道。

　朱燦道:“大哥不必多說，我知道的。”

　“朱公子……”周文靜神情複雜，囁嚅數下，抱拳深深一禮:“大恩不言謝。”

　朱燦搖頭苦笑:“周大人不必如此的，總不能見死不救，……我去了！”

　他轉身便往裡走。

　朱炯臉色陰沉，無奈的歎一口氣，搖搖頭。

　小弟確實不適合闖蕩武林的，心太軟，闖蕩武林一定會吃大虧。

　各掃自家門前雪，哪管別人瓦人霜，周副殿主的孫子患了絕症，那就讓周副殿主自己想辦法，何必搭上自己?

　周副殿主真要急了，一定會想辦法求皇上開恩，賞一碗神水的，只是付出的代價極大罷了。

　再不行，那就跑到玄空寺這邊跪著，精誠所至。

　法空神僧是有大神通的，一定能看得到他，會感念他的精誠而贈神水。

　只是這樣一來，周副殿主恐怕這個副殿主就坐到頭了，要丟官罷職的。

　沒做到這一步，那就說明，在他的眼中，官職與前途是比孫子更重要的。

　而小弟如果取了神水，在未經法空神僧的允許下拿出了神水，那就意味著自絕於玄空寺。

　他就再也不能呆在玄空寺了。

　呆在玄空寺，跟在法空神僧身邊，那將有無窮的益處，因為救周文靜的孫子而舍棄，委實不值得。

　周文靜自己完全是可以求得神水，不必小弟的，偏偏小弟心軟而主動出手。

　真的是……

　他暗自搖頭歎氣，看向周文靜:“周副殿主，恭喜你了。”

　周文靜勉強笑笑:“不知神水能不能得到，也不知能不能救得他。”

　朱炯道:“神水一喝，不管多重的病，都能救活的。”

　“朱公子，據我所知，好像神水沒那麽神。”楚靈道。

　朱炯哼一聲，扭頭看向她:“楚姑娘也知道神水?”

　“知道。”楚靈道:“而且如雷貫耳。”

　“好像咱們大雲的人，很少知道神水之妙吧?”朱炯道:“楚姑娘你從哪裡聽來的?”

　“早就傳遍了。”楚靈沒好氣的道:“法空神僧的事跡，大家都知道，也就你們以為大家都不知道呢。”

　朱炯皺眉看向徐敬賢與黃永亮。

　徐敬賢點點頭:“這種消息是杜絕不了的，越是壓製越是傳得快。”

　人們對於秘密之事，反而更加感興趣，越是秘密越是要說，於是越傳越廣，越傳越快。

　朱炯道:“那你說，有什麽不對?”

　楚靈道:“神水只能掉住性命，並不能治好絕症，想要徹底治好，還是要法空神僧的佛咒，神水只是佛咒加持而成，效力是遜色於佛咒的。”

　“……先吊住宣兒的性命再徐徐圖之。”周文靜道:“容不得再耽擱了！”

　楚靈道:“那還行，終究還是要求法空神僧的，朱燦他只能弄來神水，弄不來法空神僧，反而會激怒法空神僧。”

　徐青蘿輕輕點頭:“得不償失。”

　周文靜臉色陰晴不定，雙眼閃爍。

　朱炯盯著他。

　周文靜最終還是咬咬牙:“先弄了神水再說！沒神水，宣兒撐不過兩天。”

　楚靈歎一口氣，搖搖頭不再多說。

　徐青蘿深深看一眼周文靜。

　朱炯一臉惋惜神色。

　自己這個做大哥的不能勉強小弟行事，不能不尊重他的決定，可是小弟此舉太傻了！

　斷了法空神僧的緣法，損失太大了，可能一輩子只有這一次的好機會了，可惜啊可惜！

　自己剛才應該斷然拒絕的，還是太優柔寡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