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夏晴看向法空:“就沒別的辦法了?非要開殺?”
法空搖頭:“除非大乾與大雲化解紛爭,不再敵對,這不是我能決定的。”
“是啊”獨孤夏晴歎息。
自己等人再強也只是武林中人,對於朝廷來說,只是一個值得忌憚的高手而已,說話的份量是微不足道的。
自己如果現在去跟皇上說,別再跟大乾鬥了,兩國歇戰罷,很可能會被當成大乾的奸細,自身難保。
同樣的,法空也是一樣。
他再強也只是一個金剛寺高手,而不是朝廷的重臣。
要是跟大乾皇帝這麽說,很可能會被當成大雲的秘諜。。
即使他因為出身清白,不懷疑這個,不收拾他,也會判定他為親近大雲之人。
會將他排除在朝廷之外,防備他,當然不會聽他的話。
想到這裡,她再次浮現出無力感來。
法空道:“殿下你想必是受我連累了,受金剛別院連累了,我之過也。”
胡雲萱遇到性命之憂,獨孤夏晴第一反應是皇宮,第二便是金剛別院。
結果兩者都沒送去,顯然是胡雲萱特意叮囑過。
不去皇宮,是因為與宮裡鬧翻,所以情緒激烈,走入極端,而不去金剛別院,那顯然也是有緣故。
胡雲萱哼道:“沒有。”
法空笑著搖頭。
她為何心生自毀之念,需要好好看看,最好悄無聲息的解決,而不是大張旗鼓的施展神通,徒惹她反感。
法空道:“殿下還是再去看看金剛別院吧,金剛別院很快就會成為過去,再難出現。”
獨孤夏晴蹙眉道:“皇上真會對金剛別院下手嗎?”
她覺得這麽做未免有點兒小家子氣,顯得不夠大氣,金剛別院只是一座寺院而已。
更重要的是,金剛別院的女尼是有救命之能,如果先前不是胡雲萱叮囑,胡雲萱現在已經在金剛別院了。
法空點點頭。
胡雲萱歎一口氣搖搖頭:“我如果一去朝廷馬上就會動手她們就沒機會逃走。”
這也是她不讓獨孤夏晴送自己去金剛別院的原由。
父皇竟然懷疑自己私通大乾,因為私人恩怨而勾結金剛寺刺殺皇兄!
父皇把自己看成了什麽人?
甚至母后也有這般懷疑。
她一想到這個,便覺心灰意冷活著無趣。
法空看看胡雲萱,溫聲道:“殿下以為金剛別院真那麽容易攻進去?”
“皇宮秘衛會出動。”胡雲萱面露苦澀。
雖然自己問心無愧並非自己勾結的金剛寺刺殺皇兄可現在自己說出這話來確實有通外之嫌。
可她實在不能眼睜睜看孟青禾她們香消玉殞。
法空搖頭:“除非出動大批頂尖高手猛攻,否則是奈何不得她們的。”
小西天極樂世界內他們想討得好是很難的,皇宮秘衛也沒辦法。
他若有所思:“是因為那八個遁天閣的高手吧?”
“嗯。”胡雲萱點點頭:“這算是捅了馬蜂窩的,遁天閣的高手地位超然你不該殺他們。”
“沒殺他們。”法空露出笑容:“他們現在已經皈依入我門下。”
“不可能!”胡雲萱斷然道。
她坐直身子眼眸炯炯瞪著法空:“他們怎麽可能皈依到你門下?”
法空微笑:“因為他們更眷戀生命。”
“明白了你是以性命要挾他們!”胡雲萱恍然大悟隨即蹙眉不解:“可他們怎可能答應?”
在她的心目中,遁天閣的高手都近似於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人物。
個個修為高深不說岸崖極高,怎麽可能屈服於法空的威脅?
“可能他們是權宜之計,
要熬死我吧。”法空道。胡雲萱慢慢點頭。
有這個可能。
這幫遁天閣的高手無欲無求的呆在皇宮與呆在金剛寺外院應該沒什麽區別。
獨孤夏晴搖頭失笑。
她是知道法空精進之速的,他們的想法太天真了法空只會越來越強。
他們現在不是法空的對手,將來也不是只會越來越老實。
“總之,讓孟師太他們趕緊撤吧。”胡雲萱輕聲道。
法空看她神情堅決不再勉強:“也罷,那我跟她們說一聲。”
“嗯。”胡雲萱面露惆悵。
自己能說得上話的朋友,一個是獨孤夏晴,另幾個便是孟青禾她們。
在金剛別院,自己睡得安穩,心情寧靜,實在是世外桃源一般。
現在卻要失去了。
她惱怒又痛苦卻又無可奈何,隻覺得天下之大卻沒有自己立錐之地。
法空一閃消失。
金剛別院
孟青禾十二人正在誦經,聲音匯聚在一起,宛如天音繚繞令人心靜神寧。
法空出現後,孟青禾感應到了,飄身出了大雄寶殿,來到法空跟前。
“住持,”孟青禾一襲白色僧袍,輕聲道:“可是有事?”
法空往往在下午或者晚上出現,現在這個時間過來,往往是有事吩咐。
法空頷首:“大雲皇宮要對這裡出手了。”
孟青禾蹙眉。
法空溫聲道:“從秘道裡撤出去吧。”
“住持!”孟青禾忙道:“我們離開容易,返回就難了。”
一旦撤走,恐怕再也沒有機會回來,雲京會徹底對金剛別院關上大門,不再容許進來。
法空道:“不撤的話就要硬來,硬碰硬的話就是火上澆油,反而更壞事。”
“”孟青禾蹙眉:“難道殿下那邊也不成嗎?”
法空搖頭:“因為這裡,殿下已經受了牽連,而且她還受了大乾的刺殺,不宜再讓她與這裡有牽扯了。”
孟青禾扭頭看向大雄寶殿,又看看周圍的大殿,面露惆悵與難舍。
法空道:“現在走,並不意味著再不能回來,多則一年,少則兩個月,還會再回來的。”
孟青禾精神一振。
法空道:“去吧,盡量在他們過來之前離開,能不動手就不動手。”
“是!”孟青禾肅然答應。
她轉身進了大雄寶殿。
誦經聲戛然而止。
片刻後,十二女魚貫而出,來到法空跟前,合什行一禮。
法空合什還禮,平靜說道:“暫時撤出別院,寫一封信掛在外面,說暫時雲遊四方,歸期未定。”
“是。”孟青禾答應。
法空露出笑容:“金剛別院不會倒下,會繼續存在,我們還會回來的。”
“是。”眾女齊聲應道。
法空頷首。
孟青禾她們頓時忙碌起來,各自收拾。
好在她們提前訓練過。
一點兒沒有狼狽而逃之相,反而有條不紊,井井有條,好像確實是暫時離開,還會回來的模樣。
清晨
金剛別院
一群香客湊在院前,有人在誦讀著朱紅門上貼著的一封信,朗聲讀道:“諸位善男信女,敝寺弟子修行正踏入新的階段,需遊歷世間,見諸山水,故”
朗朗聲傳出很遠。
周圍越來越多香客聚集。
聽罷這封信,眾人頓時七嘴八舌的議論開始,極為激動。
“元春師太她們怎能如此突兀離開?”
“太突然了!”
“到底為什麽呢?”
“信上不是說了嘛,是為了遊歷四方見聞,增漲修為嘛!”
“嘿,你還真信呐!”
“元春師太應該不會騙人吧?”
“就怕元春師太有什麽難言的苦衷,又不能明說,只能以此托辭罷。”
“有何難言苦衷?老景,有消息就趕緊說,別吊胃口煩人!”
“就是就是!”
眾人紛紛催促。
人群中一個白白胖胖的老者笑呵呵的搖頭。
他容貌看著溫厚,皮膚紅潤,一頭的銀發看著宛如閃著銀光,當真是鶴發童顏的好相貌。
有人哼道:“景老哥,是因為有人要對付元春師太他們,是不是?”
“這很有可能,自從金剛別院出現之後,總有一些嫉賢妒能之輩。”
“那些家夥能耐不大,嫉妒心倒不小!”
“真是不為人子!”
“景老,還是說說吧。”有人催促道。
姓景的老者撫著銀髯,呵呵笑道:“其實不必老夫說,大家能猜得到。”
“猜不到猜不到, 快說快說!”
“難道是皇親國戚?!”
“唔,無常劍宗都铩羽而歸,應該是皇親國戚了!”
“老景,趕緊說!”
“依我說呐,是皇上吧?”
這話一響起,頓時周圍戛然而止。
人們隨即紛紛議論,有的反駁,有的覺得有道理,現在這般情形,能讓元春師太她們主動回避,恐怕也就是皇上了。
那老景撫銀髯笑了笑,輕頷首,嘴上卻道:“我可是什麽也沒說。”
眾人恍然大悟,臉色都變了。
如果說皇上要對付金剛別院,那確實沒辦法,天下之大,誰能頂得住皇上?
元春師太她們主動避開,確實是明智之舉。
“我師父的病可怎麽辦呐!”
“唉,我命苦的夫人呐!”
眾人之中響起哀歎聲。
金剛別院的回春咒已然是一絕,治療奇症絕症沉屙,皆是一絕,已經絕望的病,在回春咒之下便能恢復如初,無異於再生父母。
他們對孟青禾她們的感激是源自心底,對金剛別院的感激與崇敬也是源自心底,已然向法空提供了信力。
對皇帝逼走了孟青禾他們極為惱怒,恨不得逼皇上改變主意。
偏偏做不到,於是積了一肚子的火,可這一肚子火又沒處發泄。
只能死死憋著,等待什麽時候爆發。
還有一些人,絕症拔除,再施展一次或者兩次回春咒便能徹底恢復,可偏偏差了這一兩次。
而其他人恐怕沒辦法代替回春咒,可能不但治不好,反而會逆轉。
這些人的心裡會如何的痛苦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