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許志堅不解的道:“難道碰上這永夜月神的力量了?”

　“正是。”法空感慨道:“當真是可怕的力量。”

　這並不是永夜月神降下的力量，只是一點兒力量的余波，便有如此驚人的威力。

　怪不得自己會生出寒意。

　許志堅道:“你竟然擋不住?”

　“……擋不住。”法空搖頭道:“這一次還要謝謝幾位女施主的不殺之恩了。”

　孟青禾搖頭道:“大師這般說，便折煞我等了，其實我們知道，即使殺了大師，我們也難逃一死的，不過是同歸於盡罷了。”

　法空點頭。

　她們之所以拒絕殺自己，絕不僅僅是因為傾慕自己的名聲，或者沒有把握殺死自己，完不成宗門之命。

　最主要的原因是惜命。

　這一次便是死士的任務。

　孟青禾她們不甘於送死，所以要破壞這一次的任務。

　同時，為了怕宗門製裁，索性直接把宗門攪亂，也趁機報仇雪恨，一了夙願。

　這可謂是一舉數得。

　只能說這些女子個個都不簡單，她們嫵媚，看著楚楚可憐，其實是心智過人。

　法空道:“孟施主，你們可想清楚了，一旦清除了夜郎，你們再也沒辦法得到永夜月神之力，這強大的力量當世罕有，真要舍棄這般強絕的力量?”

　“只要殺光他們。”孟青禾輕輕點頭。

　其余諸女皆點頭。

　法空道:“那便恭喜諸位要脫離苦海。”

　孟青禾露出淒楚的笑容。

　禇秀秀皺眉思索。

　她能推測出她們未來的命運。

　一旦沒有了這強大的力量庇護，她們又如此美貌，便是一塊肥肉，誰都想要吞掉。

　她們最終還是不能自主自己的命運。

　看看她們，再看看自己，當真一個地下一個天上，實在讓人唏噓。

　法空沉吟道:“你們還剩下六人在宗內吧?”

　“是。”

　“沒辦法弄過來?”

　“不知大師有何指教?”

　法空道:“明月繡樓你們可曾聽聞?”

　“聽過。”

　只要來神京城，很快就能聽到明月藥樓與明月繡樓的大命。

　它們是神京城最頂端的牌子。

　明月藥樓的丹藥，明月繡樓的錦繡，皆是當世無雙。

　“如果你們實在不想卷入武林是非，想過寧靜日子，可以去明月繡樓做繡娘。”

　“……多謝大師。”孟青禾道:“容我們姐妹商量商量，再給大師答覆。”

　法空點頭:“在明月繡樓，可以安全無憂，但未免會太過枯燥無聊。”

　“是。”

　法空看向許志堅:“許兄，我們撤吧?”

　“我先問清楚嘍再走。”許志堅肅然看向孟青禾:“孟姑娘，還有什麽隱瞞我們的吧?”

　孟青禾露出柔弱之態:“還望許公子見諒，夜郎他們身法奇異，沒有特殊的克制之法，極難殺死的。”

　“他們一共有多少人?”許志堅沉聲道:“還有，各有什麽修為?”

　孟青禾道:“夜郎一共三百六十五名，其中有五名大宗師，兩百多名頂尖的宗師，剩下的弱一些，但不會輕易出宗，所以很難殺死他們。”

　“如果攻入你們夜月宗呢?”

　“難。”孟青禾搖頭道:“最好不要強攻，因為有永夜月神所凝聚的陷阱，防不勝防，強攻的損失會極為巨大。”

　“那就是要把他們都引出來?”

　“是。”

　“引出來更難。”許志堅皺眉道:“他們肯定防著你們。”

　他不相信這幫夜郎是傻瓜笨蛋。

　如果真是這般，早就被她們暗算了。

　至今還沒辦法脫離夜郎的掌控，說明這幫夜郎也不是那麽好對付的。

　但因為這夜月宗本就是邪宗，而且還是大雲的，滅掉也是替天行道，理所當然。

　所以即使艱難，也要想辦法滅掉他們。

　“如果我們姐妹出力，便可以做到。”孟青禾看一眼眾女。

　她們輕輕點頭，神色肅然而堅定。

　法空看到了她們心中的堅定，甚至已經有了自毀之念，寧肯死也要做到。

　不知道她們與夜郎們有多麽深的仇恨，非要殺掉他們。

　他這一次沒貿然施展宿命通。

　他得到了經驗:當自己感覺不太對的時候，不要輕易的施展天眼通與宿命通，免得反噬自身。

　這一次如果不是金睛在，一定會受傷。

　可能正是因為有金睛，所以才會沒那麽強烈的預警，因為自身能克制反噬。

　但這一次能克制，下一次呢?

　這永夜月神的力量很邪門，如果再強一些，恐怕金睛就沒辦法消彌反噬了。

　“好。”許志堅沉聲道:“那我再信你們一回，只要你們能引出他們，我便想辦法滅掉他們！”

　“多謝許公子！”孟青禾起身盈盈一禮。

　禇秀秀道:“孟姑娘，僅憑我們聖教，真能滅掉夜郎他們的?”

　孟青禾輕聲道:“既然能滅掉他們六個，那便能滅掉更多夜郎。”

　“是南監察司所為。”許志堅沉聲道:“可我指揮不動南監察司，更不可能帶著他們去大雲境內對付你們夜月宗。”

　孟青禾蹙眉沉吟。

　禇秀秀道:“法空師兄?”

　她覺得法空有辦法。

　“南監察司的話……”法空搖頭:“他們的職責是在大乾境內，而不是大雲，在大雲行事那是綠衣司的職責。”

　“綠衣司……”許志堅慢慢點頭:“我們可以找綠衣司幫忙。”

　如果從前的時候，他光明聖教甚至三大宗對綠衣司都是極為忌憚的。

　可現在不同。

　現在的綠衣司已經不是從前的綠衣司，三大宗忌憚的不再是綠衣司，而是南監察司。

　法空笑道:“就怕他們未必會幫忙，……那十二個夜郎如今何在?”

　“應該還在神京。”孟青禾皺眉道:“可是，他們並沒有告訴我們行蹤。”

　“躲著你們?”許志堅沉聲問。

　孟青禾道:“他們的戒心是極嚴的，並不相信旁人，甚至我們。”

　“你們同宗，還不相信你們?”許志堅半信半疑。

　他對孟青禾她們一直沒有十足的相信，是孟青禾上一次的隱瞞所致。

　孟青禾道:“他們是誰也不相信的。”

　“看來追不到他們了。”法空道。

　他雙眼忽然變得深邃。

　孟青禾她們頓時嚇了一跳，忙閉上雙眼，免得再像剛才一樣被刺傷雙眼。

　法空迅速收回目光，輕輕點頭:“他們明天便會過來殺你們，已經斷定是你們出賣了那六個。”

　孟青禾六女臉色微變。

　法空道:“你們準備避一避他們呢，還是以身為餌，誘他們過來，然後一網打盡。”

　“大師能一網打盡他們嗎?”孟青禾輕聲問。

　法空點點頭:“這一次，我會親自出手，應該不會出意外。”

　這讓許志堅很意外。

　法空的這個決定很反常，難道看不過眼這些邪惡的家夥?

　“南監察司相助?”

　“不必南監察司。”法空搖頭道:“孟姑娘你自己掂量一下怎麽選擇。”

　孟青禾看向五女。

　她們輕輕點頭，雙眼灼灼。

　法空覺得她們已經無法再忍耐下去。

　“好，我們留下為餌。”孟青禾輕聲道:“大師，他們很可能分成兩批人，一明一暗。”

　夜月宗身為鼎鼎有名的邪宗，為何現在還逍遙自在，就是因為夜月宗弟子的狡詐。

　其實就是夜郎他們既有狡詐的手段，又有強大的保命逃命的手段。

　甚至有數次，數宗高手聯合圍剿，都沒能奈何得了他們，仍舊逃之夭夭。

　法空神僧強大，可是……

　她們已然心存了死志。

　一旦他們懷疑自己了背叛了宗門，一定會想方設法殺死自己。

　躲得了一時，卻躲不了太久，他們都精擅追蹤秘術，自己六人逃不出他們手掌心。

　與其如此，不如想辦法殺他們。

　縱使沒辦法殺光他們，多拚掉一個也是好的。

　法空歎一口氣道:“如果依照正常情況，你們六個……，他們會先毀了你們的容貌，再廢了你們修為，然後凌遲處死，……夠酷烈的手段，世間如此美好，這樣的應該消失。”

　孟青禾臉色微沉。

　其余五女也是一樣。

　這正符合他們的手段，絕對不會痛痛快快的殺死自己六人的。

　他們除非在獻祭的時候，殺人才會追求快，除此之外，殺人則追求慢。

　法空看向六女。

　“大師，就拜托你啦。”孟青禾合什深深一禮。

　法空慢慢點頭。

　——

　法空與許志堅禇秀秀出了宅院，漫步而行。

　“法空，你真相信她們?”

　“差不多吧。”法空頷首:“她們已經被逼到了絕路，沒有其他路了。”

　“我總覺得她們……”許志堅緩緩道。

　他一直對孟青禾他們半信半疑，保持著警惕，盡管她們看起來楚楚可憐。

　法空道:“她們身在夜月宗，難免會受環境影響，性情與平常人不同的。”

　在那樣的複雜環境，極端環境，怎麽可能不受影響，出汙泥而不染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她們想擺脫夜月宗，也不是因為正義，而是因為仇恨，也無法忍受夜郎他們的欺壓。

　但他看到了未來她們慘死之後，總算理解了她們的痛恨與恐懼及拚命之志。

　很顯然，她們必然有前輩或者是其他的月女被夜郎他們所害。

　“那這十二個人……?”

　“殺他們不難。”法空頷首:“許兄你要過來幫忙嗎?”

　“行。”許志堅痛快答應。

　禇秀秀無奈道:“法空師兄，我就不過來當累贅了。”

　法空笑道:“禇師妹等好消息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