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空衝她古怪的一笑。

　李鶯道:“你笑什麽?”

　法空笑睞眯的:“這正合你心意吧?”

　李鶯坦然承認:“我們六道並不親密，反而是處處爭搶的，他們倒霉我不心疼。”

　“你還在想著將來一統六道吧?”法空搖頭道:“勸李少主你息了這個心思。”

　李鶯蹙眉看他。

　法空道:“這其中有一個最大的阻礙。”

　“什麽阻礙?”

　“你說呢?”法空微笑。

　“……是你——?”李鶯明眸熠熠盯著法空，黛眉輕蹙。

　如果真是法空阻擋的話，自己還真不敢說能破開，越是了解越是心驚越是覺得高深莫測。

　最可怕的不是法空一個人，而是有金剛寺及大雪山宗配合的話，法空能將力量發揮到極致。

　神機妙算，算無遺策。

　如果在實力相差巨大的情況下，還有可能勝他，可實力相差仿佛的情況下，絕不可能得勝。

　想到這裡她就頭皮發麻。

　她忽然發現了一個事實。

　越找法空幫忙，越是了解他，越就沒有跟他做對的勇氣，不戰而屈人。

　她明眸閃爍，一時之間心亂如麻。

　難道要殺他?

　恐怕也是殺不掉的。

　那該如何做?

　法空緩緩道:“皇上！”

　“嗯——?”李鶯一怔。

　法空道:“你覺得，皇上會讓你們魔宗一統嗎?他難道不怕你們魔宗秋後算帳?”

　畢竟當初滅魔宗的雖是三大宗，可指揮三大宗的卻是太祖皇帝。

　所以說魔宗最大的仇人不是三大宗，而是大乾的太祖皇帝，父債子償，當然也就是現在的皇帝償還。

　法空繼續說道:“再者說，即使皇上不怕你們心懷恨意報復，可還能容忍一個更強的魔宗出現?你們六道為何一直不合，總是處於爭鬥之中，難道就沒有其他人的影子?”

　“……皇上?”李鶯若有所思。

　法空道:“沒有朝廷的摻合，你們六道應該也沒那麽敵對吧?更何況還有三大宗在壓懾，偶爾會打壓你們一下。”

　“……皇上不需要魔宗平衡三大宗?”

　法空道:“可魔宗六道就可以平衡三大宗了，一旦六道一統，那整個平衡就打破了。”

　李鶯沉默下來。

　現在魔宗六道弟子眾多，英傑層出不窮，勢力突飛猛進，這都是最後一代魔尊的遺澤。

　天魔秘典如果沒有公布於眾，就不會有那麽多的人修煉魔功，也不會有那麽多人成為了魔宗六道弟子。

　她覺得論實力論人數，魔宗六道現在已經堪與三大宗相提並論了。

　當然，這只是她的感覺。

　三大宗這些年來也不是毫無發展，甚至因為一直跟大永大雲廝殺，變得更加強大。

　可三大宗一直韜光養晦，深藏不露。

　法空笑道:“所以說，李少主你還是安安心心的練功，別的心思還是收一收的好，白費力氣的。”

　“我相信會等到合適的時機。”

　“你想一統魔宗，除非大乾快要滅亡，否則……”

　“這話你也敢說！”李鶯道。

　法空笑著點點頭:“是不該說，謹言慎行，……總之，其他五宗估計要吃大虧，我們在一旁看著便好。”

　“……”李鶯沉默。

　——

　法空回到自己的院子，坐到石桌邊，接過徐青蘿遞上的茶茗:“林飛揚呢?”

　“林叔還在弄酒窖呢。”

　“還沒弄好?”

　“林叔看了幾家王府的酒窖，想比他們弄得更好，更氣派一些，說往後還會有人送酒，免得沒地方放。”

　“……也對。”法空點點頭。

　往後的藏酒確實會越來越多，別的不說，依照楚經的熱情勁兒，絕不會僅僅送這兩波美酒，肯定還會接著送。

　楚倫那邊聽說楚經送，恐怕也會接著送一些過來，免得被比下去了。

　恰在這時，信王又過來了。

　楚祥大步流星進來，身邊沒帶護衛。

　他身為大宗師，其實也不必帶護衛，只是平時為了威儀而帶著護衛充門面。

　每次來金剛寺外院則輕裝簡行，隻身一人。

　“大師，我給了十五妹兩瓶神水。”

　“她的病那麽重，神水估計沒辦法根治的。”法空搖頭道:“王爺別急。”

　禦醫都治不好的病，肯定是沒辦法靠神水治好的，神水能治好的，禦醫也能治好。

　“能緩解已經不錯了。”楚祥殷切的道:“估計十五妹還會接著買神水，可是未必買得到。”

　法空笑道:“有銀子怎怕買不到?”

　“看來大師還不知道，現在神水供不應求，明月藥樓那邊都要搶瘋了，需要抽簽，大部分想買的都買不到。”楚祥搖頭道:“甚至有不少家仆打起來，城衛那邊已經捉了不少。”

　“這樣……”法空沉吟:“她病得那麽重，神水是沒辦法治好的，既然能緩解，那就拿一些給她吧。”

　“這怎麽好意思……”楚祥不好意思的笑道，卻沒有拒絕的意思。

　法空失笑道:“王爺過來不就是要神水的嘛，神水對寺裡來說不是珍貴之物。”

　楚祥道:“畢竟你們是拿來賣銀子的。”

　法空笑道:“賣銀子也只是浪費也就浪費了，賣一些銀子也是好的，無所謂多少的。”

　“神水確實極有神效。”楚祥道。

　法空笑道:“難道王妃也在用?”

　楚祥笑而不語。

　“那我讓人每天晚上送一些給王府，還有九公主那邊，也送一些過去，能送進宮裡吧?”

　“沒問題！”楚祥笑道。

　他覺得自己的臉皮確實厚實，竟然能開得了這個口，可為了十五妹不受那般酷刑，只能厚著臉皮了。

　法空點點頭:“那每天晚上給你們各送一壇，不過神水五天之後就會減弱效果，所以不必存著，或者喝茶或者做飯。”

　“喝茶做飯也太奢侈了。”楚祥搖搖頭。

　十兩銀子一瓶，一壇可不止十瓶，甚至有二三十瓶，那就是幾百兩銀子。

　一天消耗幾百兩銀子……

　他既然身為王爺，還是覺得奢侈之極，無法接受。

　法空笑了笑，起身帶著他來到塔園，指了指塔園的兩個銅缸:“這裡便是神水。”

　楚祥瞪大眼睛。

　這銅缸埋在泥土裡一半，能看得出約有一人高，四人合抱粗，缸旁邊是一口水井。

　從水井裡打水倒進缸裡。

　這兩缸水，真不知道能有多少瓶，甚至多少壇。

　法空笑道:“王爺現在知道神水是什麽樣子的吧?要不然，給你家的缸上也加持上回春咒?”

　“算了算了。”楚祥忙擺手:“我可受不起。”

　一想便知道，加持回春咒到這銅缸上很不容易，每天有一壇神水已經足夠奢侈了。

　真要有這樣的銅缸，那自己就沒好日子過了。

　誰不想要神水?

　金剛寺外院有父皇的額匾還有大師的法主尊號，沒人敢硬搶。

　自己府上可沒那麽多護著的。

　他們不能明搶，也能暗奪，或者會施加各種壓力，委實是煩惱之源麻煩之根。

　法空看他如此，暗自點頭。

　信王很清醒，沒那麽貪心。

　“行吧，那每天送一壇過去。”法空笑道:“不過可得保密，免得每人都過來討要。”

　“這是自然！”楚祥點頭。

　法空揚聲道:“青蘿。”

　“好嘞，師父。”徐青蘿不必法空說什麽，便知道要做什麽。

　輕盈的跑出去，拿來一個小酒壺，用神水把酒壺灌滿，遞給楚祥。

　楚祥頓時眉開眼笑:“好好，有了這個，十五妹就不那麽遭罪了。”

　他無心再多說，單掌合什道:“大師，那我去啦。”

　“王爺請。”

　楚祥將酒壺揣到懷裡，小心翼翼生怕灑了，然後大步流星而去。

　徐青蘿笑道:“王爺真是有趣。”

　法空看她。

　徐青蘿道:“面對這麽大的好處竟然不動心，換了旁人，一定會順著竿往上爬的。”

　法空笑著點點頭。

　徐青蘿笑道:“嘻嘻，師父你是知道王爺不會答應，所以才說的吧?”

　法空瞪她一眼。

　徐青蘿笑道:“不過這麽下去也不是長久之道呀，師父，大家都想要神水，饑餓太久，會出問題的。”

　“你有辦法?”法空道。

　徐青蘿歪頭想了想:“嗯——好像沒什麽辦法，總不可能敞開了供應，人心是欲壑難填的，……有了！”

　“嗯——?”

　“就說師父你因為加持神水而昏迷過去了。”徐青蘿道:“從明天開始，一百兩銀子一瓶。”

　法空無語的看向她。

　徐青蘿道:“師父，這是最好的辦法了，如果一百兩銀子還搶，那就加到一千兩。”

　“那我們的名聲就臭不可聞了。”

　徐青蘿道:“這可是神僧親自加持過的神水，能治病延年，佛法是無價的。”

　“還是算了。”法空搖頭:“看他們的本事吧，讓明月藥樓去煩吧。”

　徐青蘿嘻嘻笑道:“估計沒有多久， 明月藥樓就會後悔，不想再賣了，太得罪人啦。”

　她也聽說過了神水的盛況。

　風靡一時，整個神京城的貴婦圈子裡，現在的話題只有一個，就是神水。

　所有貴婦湊在一起最主要討論的就是神水。

　你用了神水有什麽效果，我用了有什麽效果，差別在哪裡，應該怎麽用最佳，間隔幾個時辰最好。

　總之，關於神水的話題怎麽也說不盡。

　對於這些貴婦來說，能夠恢復青春那就是無價之寶，銀子不銀子無所謂。

　十兩對她們來說不值一提。

　她們巴不得漲價，最好漲到旁人買不起的程度，沒人跟自己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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