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查了。”

老府主的聲音傳來，顯得有些低沉。

國師神色平淡，緩緩轉身過來。

“你願意說話了?”

“……”

內中依然陷入沉默之中。

“這件事，我會查個清清楚楚。”國師再度出聲，語氣冰冷。

“阿文還活著。”老府主說道。

“很好。”國師應了一聲，然後說道:“看來有些事情，師兄是不會如實相告了，我也不為難你，自己去查便是。”

“若不能從我這裡得到線索，你有多少把握，可以徹底查出此事真相?”老府主再度問道。

“師兄以為，沒有你開口，我能有幾成機會查清此事?”國師淡淡道。

“以你的本領，若是想查，定能查清。”老府主說道:“所以……你不要查。”

“為什麽?”國師微微閉目。

“你心中已有猜測的。”老府主說道:“能讓我殺楊金衣滅口，從此閉關不出……背後的人，不能浮現出水面！你若是查下去，將背後的人從水中撈出來，那麽……你或許會後悔的……”

“不勞師兄煩心。”

國師走出了京城獵妖府，往某一處地方而去。

他沒有回自己的國師府，而是直接前往了之前被破壞得七七八八的大夏皇陵而去。

……

此時山玄域白虹分觀當中。

便見熊崽子直接拿下了在場所有人。

等孟山君從天而降時，熊崽子已經把人打服了。

“說！你們究竟是誰?”

“我白虹觀原定於此的弟子呢?”

“你們究竟想幹什麽?”

熊崽子指著孟山君，說道:“老實交代，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不然拿你們喂狗！”

正在準備嚴刑拷打之時，便見白虹分觀廢墟當中，倏忽一道金光，衝霄而起，旋即投下一大片金光。

這大片金光，赫然都是符紙！

每一道符紙，都是金光銳利，鋒芒無匹，宛如劍光！

“劍符！”

徐影驚呼道:“快避開！”

而熊小爺的目光，充滿了光彩，徑直迎了上去。

這麽多劍符！

這可都是要用珍貴材料才能製成的！

也就是說，眼前這個混帳玩意兒很富有！

——

京城當中。

戶部陳侍郎正看著眼前傳來的消息，神色異常嚴肅。

他本是青冥州原天域的掌域大人，門下兒女均已拜入白虹觀祖庭山門當中。

而寶壽道君的畫像，也是護佑過他多次，救了他幾次性命。

隨著他越是虔誠，香火供奉越多，這畫像展現出來的本領便是越強。

這是寶壽道君親自授予他的畫像，比之於外界尋常百姓供奉的神像，不知強大了多少。

“不止左舷域，還有山玄域……”

在他面前的，是一條老狗。

這是原先閻羅殿的第四殿主殷曉，已經成為了白虹觀外門長老。

此時殷老狗看著陳侍郎，口吐人言，說道:“不止一處地方，而是整個中州，甚至大夏王朝……乃至於整個中元境，在興建的白虹分觀，都或多或少，出現了問題……”

陳侍郎點頭說道:“戶部這邊的帳數，也確實出現了問題。”

殷老狗應了一聲，隨後說道:“我這邊還有要事，你代我上稟白虹道君祖師……對了，你幫我問一下，此事過後，除卻名次應得獎賞之外，他老人家能不能再將混源白虹貫日經的最後一卷共同賜下?”

陳侍郎應了聲好，旋即便見這條老狗鑽出了狗洞之外。

而他則是徑直來到了供奉白虹道君神像的房間，跪倒在地，焚香禱告。

——

與此同時，白虹道君祖師闖入了青冥鼎境內。

眼前是巨大的百丈光鼎，光芒閃爍。

內中地龍依然在沉睡。

按道理說，以他闖入此處的動靜，足以驚動地龍。

但是這條青冥州的地龍，並沒有蘇醒過來。

或許是不敢蘇醒過來。

“倒是很識相嘛。”

白虹道君祖師笑了一聲，忽然神色一滯，微微閉目。

在他心中，便聽到了來自於陳侍郎的聲音。

中元境各地，正在興建的白虹分觀，或多或少都有問題，已被滲透進去，其中以大夏王朝所在的中州，最為嚴重。

原本負責督造各地分觀建立的白虹觀外門弟子，要麽已經被策反，要麽已經被滅口。

“果然如之前所料。”

白虹道君祖師睜開眼睛，沒有多說，繼續往前，走到了百丈光鼎之下，目光落在了深淵之下。

深淵之下，有光芒閃爍，幽暗不定。

那竟是一道目光！

“……”

白虹道君祖師沉默了一下，然後緩緩說道:“貧道想起過往一句話，當你凝望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望著你……不過貧道自修行以來，就在想以自身本領，足以搬山填海，填平一座深淵，似乎也不是什麽難事。”

深淵下的目光，緩緩變得明亮。

半晌之後，才聽得一個枯澀的聲音傳來。

“你還不是我的對手。”

“但也快了。”

“確實快了。”

深淵之下的存在，淡淡說道:“上一次你來，還只是初步將三魂七魄凝合，成就陰神，還未成就陽神之境，而今……你越過了陽神境、超出了九重偽仙境、達到了真仙境，且不是以身合道，而是以身掌控大道的道主級真仙……短短時日，不過一年前後，卻有一種萬年滄桑之感……”

白虹道君祖師笑著說道:“你覺得我還要多久，才能趕上你?”

深淵之下的存在，平靜說道:“百年之內。”

白虹道君祖師歎了口氣，說道:“看來在你眼裡，就算是道主級真仙，跟你之間的差距，還是極為巨大的……”

說完之後，便聽得白虹道君祖師再度開口，說道:“話說回來，我白虹觀那位初代祖師，應該來找過你了。”

深淵下的存在平淡道:“他來過，但走了。”

白虹道君祖師點了點頭，說道:“那貧道也不多留了。”

言語落下，他便轉身要走，但停頓了下，卻開口問道:“還有一件事，貧道一直很是好奇，無敵神君有多強……”

深淵下的存在，陷入了沉寂當中。

就在白虹道君祖師以為“祂”不會再有回答的時候。

便聽得那個聲音再度傳來。

“整個九鼎界當中，無論陰間還是陽世，他是唯一可以威脅到我的。”

“你已經被封禁於九鼎之下數十萬年，就算是陰天子也威脅不了你?”

“就算再過百萬年，他也不放在我的眼中！”

“看來無敵神君真的很強大呢。”

白虹道君祖師略有感慨，旋即揮了揮手，說道:“貧道先走了……下次再見，便來送你解脫。”

待得白虹道君祖師離開這片地域之外。

青冥鼎之中的地龍，緩緩蘇醒。

“你要是死了，我是不是也能解脫了?”地龍的聲音，緩緩響起。

“你真以為我會隕落?”

深淵之下的存在，淡淡說道:“九鼎界之外的大神通者，若真能殺我，又何止於將我鎮壓於此?數十萬年過去了，他們都不敢讓我脫困，因為他們都沒有殺我的方法……”

——

中州，京城之外，大夏皇陵。

國師來到了這裡。

護陵軍無一人膽敢阻攔。

他徑直來到了大夏皇陵的深處。

原本被破壞的地方，均已重建。

而陣法也重新布置起來。

“這裡是皇陵深處，葬的是皇室血脈。”

就在這時，暗室之中，走出一人來，面貌蒼老，語氣複雜，說道:“國師，你來這裡，不合規矩。”

國師靜靜看著來人，說道:“你也知道，這裡葬的是皇室血脈，葬的是死人，不是活人……你還沒死，就先躺在這裡，也不合規矩。”

那人往前出來，走出陰暗之外。

這竟是遠遁古墟的大夏老祖！

在寶壽道君打破中州布置，斬殺大夏神皇之後，這位老祖率領部分高層強者，逃入了古墟……此後古墟的幽冥鎮獄神蘇醒，修羅異族席卷，亂象紛呈，各方勢力破滅，死傷無數，宛如煉獄，而這位老祖也就不知所蹤。

但不知何時，這位老祖竟然悄悄回到了中元境，重新回到了京城。

“寶壽道君， 壞我大夏基業，你作為國師，不思如何斬他，卻拜入了白虹道觀，與他成為了同門師兄弟。”

大夏老祖冷笑了聲，說道:“之前還覺得你顧念君臣情分，現在看來，你權傾朝野，無論是獵妖府還是大夏皇陵，對你來說，都是無人之地，無人膽敢阻攔，你的聲勢比當今皇帝更盛！想來，你也只是缺一個名正言順，篡位登基的借口罷了……”

國師平靜說道:“我沒有想過成為大夏的皇帝。”

大夏老祖出聲說道:“皇帝召你入宮，你徑直去了獵妖府，如今又來到了皇陵，這是抗旨！過往之事不論，眼下你來到了這裡，想必是探查出了此事的來龍去脈……”

他看著國師，沉聲說道:“老夫隻問你一句，如今的你，究竟是我大夏的國師，還是白虹觀的太上長老?”

“……”

國師神色淡然，片刻之後，才道:“你要知道，無論是大夏的國師，還是白虹觀的太上長老，都只是一個身份而已，這並不重要……”

大夏老祖緩緩說道:“那你覺得什麽才重要?”

國師抬起單手，並指成劍。

劍光驟然爆發！

整個皇陵，都陷入了熾烈的光芒之中。

“維持太平盛世，讓百姓得以安居樂業！”

“這才是我成為大夏國師的本心！”

“這也是我拜入白虹觀的原因！”

“誰若亂世，我便殺誰！”

“老祖，你心中掛念的是大夏基業！”

“而我心中掛念的是天下百姓！”

“你為重奪大夏權柄，置當世而不顧！”

“所以我來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