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先走了。”

　　“娜姐再見。”

　　徐娜交代完一些事情就走出面館，她今晚要早些回去，因為奕羽禎說過還會再住一晚。

　　夜深人靜，晴朗的夜空呈現出一片深沉的昏黑色，猶如深不見底的潭水一般，無數的繁星點綴其間，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來到樓下乘電梯到四樓，走到過道，停在家門口，輸入指紋……

　　???

　　徐娜看向樓梯的拐角口。

　　那裡好像有人！

　　又看了一會兒，沒人。

　　看錯了?

　　徐娜打開門走進去，剛準備關上門時，門卻被什麽堵住關不上。

　　徐娜探頭透過半開著門的縫隙望出去，有兩個男人拉住了門。

　　——是威哥和老三！

　　走廊裡的聲控燈熄滅了，黑暗中就只剩下一道遲疑不知開合的門縫內射出的微弱光芒。

　　“老板娘，都到門口了，不請我們進去坐坐。”威哥一臉奸笑，眼神猥瑣地盯著徐娜。

　　“這裡不歡迎你們。”徐娜用力推門想關上，可威哥和老三在外面一起拉住門，根本關不上。

　　三人在門內外互相推搡僵持著，鉸鏈發出一陣陣嘎吱嘎吱的煩人聲響，聲控燈都被驚醒亮起。

　　最終徐娜力不足，門還是被強行打開了，她也因慣性往後踉蹌幾步。

　　威哥和老三手插在褲袋裡，得意洋洋地走到客廳，到沙發前坐下。

　　徐娜遠遠的站在一旁，冷冷的看著他們。

　　“老板娘。”威哥拿起茶幾上果盤裡的一個蘋果咬了一口，“你今天讓勞資丟這麽大臉，是不是應該給個說法啊！”

　　徐娜斟酌了一會兒。

　　“再不走，我可報警了啊。”徐娜拿出手機，語氣淡然地說。

　　“呦呵，嚇我呢?我還真有點怕了。”威哥把已經被啃了一半的蘋果放到茶幾上，站起來，一副蓄勢待發的架勢。

　　兩人對峙在一起。你看我，我看你。

　　“你微信掃給我們五百塊，這事就算了了。”寂靜間老三插上嘴。威哥瞪了老三一眼，示意不要說話。

　　徐娜沒有回答，她想了想，覺得還是得先報個警，不然不敢保證這兩人會乾出什麽出格的事情。

　　可打電話太明顯，這可能會激怒他們，發短信打字又需要時間。徐娜現在一時陷入進退兩難之境，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們這屬於入室搶劫，是要負法律責任的，你們最好考慮清楚。”徐娜覺得還是短信報警的好。她一邊轉移話題拖延時間，一邊小心翼翼地暗中敲打鍵盤。

　　威哥看著徐娜的手皺了皺眉，“你在幹什麽?”

　　“點進微信給你們掃錢啊。”徐娜立刻停下指間的動作，很淡定地回答。

　　“我看看。”威哥往前走了一步。

　　“收款碼，我給你們掃錢。”徐娜避開威哥的話。

　　“你手機給我看看。”威哥又往前走了一步。他態度堅定，堅持自己的猜想。

　　“收款碼在這。”老三這時又插上話，拿著自己的手機走到徐娜面前。

　　滴。

　　徐娜將手機屏幕裡的付款信息對朝向威哥和老三。“錢也給了，請你們現在馬上離開這裡。”

　　“你……”威哥往前走了一步，堅持想要查看徐娜的手機，但這時老三卻拽住他的手臂，拖拉著往門的方向走

　　“你拉我幹嘛?”

　　“走了。”

　　“放開。”威哥用力一扯，

將手臂從老三掌間掙脫。　　“你給是報警了?”威哥面色變得陰沉，大步走向徐娜。

　　徐娜搖了搖頭往後退，盡量和威哥保持距離。

　　“臭婊子，手機拿來。”威哥大喝一聲，撲向徐娜。

　　……

　　月光灑落而下，蒼茫大地顯得朦朦朧朧，城市裡燈火通明，華燈初上。無人的街道上，夜風徐徐吹過，林立兩旁的憧憧樹影隨風搖曳，颯然有聲。

　　奕羽禎坐車到距離家較近的車站下車。

　　還有一段路程，幾輛出租車也在加班跑夜，是可以再打一輛出租車直接到家樓下的，但是奕羽禎想走著回家，不因為什麽，就因此時是一天裡難得的安靜時刻。

　　頭頂萬裡無雲，冷月孤懸，雪白的月輝靜靜地灑落而下，闔無人聲的街道好似籠罩著一層潔白。

　　奕羽禎一遍走著一邊享受涼涼的夜風吹拂而過所帶來的清爽。

　　一旁樹木的枝葉隨風婆娑，發出陣陣簌簌的聲響，灌木叢裡傳來夜蟲的鳴叫，此刻是那麽的悲涼。不知為什麽，奕羽禎心裡燃起了三年前才有的痛楚。

　　腳步越來越急促，然後漸變成奔跑，奕羽禎想回家，想見老媽。

　　繞過這個拐角再走兩百米就是老媽開的面館，然後再多走一百米就是自己家。

　　奕羽禎奔跑著，透過呼吸聲，透過腳步聲，奕羽禎好像聽到了一聲呼喊，好像是在叫他的名字，奕羽禎停下腳步仔細聆聽。

　　“小羽……”

　　是老媽的聲音！

　　奕羽禎猛然意識到，他立刻丟下背包以他從未有過的速度往家的方向衝刺。

　　來到樓下，奕羽禎減下速度。

　　他仰頭看向自己家的陽台，老媽站在陽台圍欄邊上，十分恐懼的看著客廳內，那裡好像是有什麽恐怖之物。

　　——一個陌生男人出現在陽台上，和徐娜糾纏在一起。

　　見到這一幕，奕羽禎眉頭一皺，臉色鐵青，眼睛裡透著陰森的光芒，神色冷厲恐怖。

　　奕羽禎衝門，來到電梯門前狂按按鈕，可電梯門始終不開——顯示屏上顯示電梯上行。奕羽禎怒從心來，一拳砸在電梯按鈕上，鐵製的護蓋上出現了一個凹陷，屏幕玻璃受牽連而出現裂痕。

　　奕羽禎衝向樓梯入口，三坎台階化作一步，奕羽禎家在四樓，不算高，奕羽禎很快就衝到四樓，但轉過拐角時慣性過大，身體側撞在牆上，腦袋連貫著重重磕在牆上發出一聲悶響。

　　奕羽禎感覺眼前一黑，一股熱意從耳邊傳來。

　　老媽……

　　跑過過道來到家門口，奕羽禎將手指按到指紋驗證鎖上。

　　無效！

　　被反鎖了！

　　奕羽禎猛敲防盜門，發出陣陣刺耳的響聲。

　　屋內傳出一聲，“誰啊?”

　　“開門——”奕羽禎大呵一聲。

　　“大半夜的，有事明天來。”屋內傳來一聲有些因膽怯而顫抖的回話，這明顯是老三說的。

　　“小羽……捂……”門內又傳出來聲音。

　　媽?！

　　奕羽禎退後兩步，一腳蹬在門鎖旁。巨大的衝擊使門框都發出一陣抖動。

　　巨大的噪音引來了鄰居們的關注，有人開門走出來詢問怎麽了，但看到奕羽禎臉頰上的血液，便退回到屋裡撥通了報警電話。

　　此時，門框已經被踹得變形了，防盜門也凹陷了進去，奕羽禎此時表現出了一股難以置信的力量。他往後退了退，上前往靠近門把手的位置猛蹬一腳，防盜門被踢開。

　　隨著門重砸在牆上，奕羽禎暴虐的氣息旋即籠罩全場。

　　老三看著門的方向，略顯慌亂，分明早已手足無措，卻仍然要強裝鎮定。

　　奕羽禎視線轉移到一旁——威哥正右手挽著徐娜的脖子，左手拿著水果刀指著她的下顎威脅喊奕羽禎後退。

　　奕羽禎也不再動，只是狠狠的看著威哥。

　　“你他媽站那裡等死啊！上去砍這個怪物啊！”威哥對著老三大罵一聲。

　　老三才反應過來，他舉著菜刀向奕羽禎砍去。

　　奕羽禎抬腿一大腳踹在老三的腹部，腳跟深深融進老三腹部的肉裡，接著，老三像鏈條被打斷的沙袋那樣飛出去，滑倒在威哥腳下，血液攜帶著胃酸從口腔中噴湧出來。

　　威哥低頭看了一眼老三，手臂開始不停顫抖，然後眸底一滴晶瑩一閃而過，他已經被死亡的恐懼攫住。

　　“放開我媽！”

　　威哥手臂顫抖的更加劇烈。

　　徐娜現在也算是冷靜，拉開威哥捏著水果刀的手臂，一腳跺在威哥的腳趾上，鞋跟幾乎將威哥的腳趾跺碎，這給威哥造成了巨大的痛苦，徐娜趁機從威哥的束縛中掙脫出來。

　　見此機會，奕羽禎一個箭步衝上去掄起拳頭狠砸過去。

　　從始至終奕羽禎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威哥的臉頰，直到拳頭接觸到皮膚之後傳來一聲微弱的骨裂，奕羽禎才轉過頭去看了一眼老媽，確定她沒事後，又回過頭來。

　　奕羽禎淡然的走了過來，抓起躺在地上，鼻骨碎裂，不停流淌著鮮血的威哥。拖著走到陽台前想把他扔下去，就像平常扔垃圾一樣。

　　就在這時，奄奄一息的老三居然站起來，衝過來，從背後砍了奕羽禎一刀。同時，背後還傳來了徐娜大喊兒子小心的聲音。

　　刀刃劃開衣服，破開皮膚砍在骨頭上，血液隨即流出將奕羽禎後背染紅一片。

　　哈——

　　奕羽禎呼出一口氣，松開手，將威哥摔在地板上，然後轉身一腳踹在老三胸口。

　　“砰”

　　老三飛過整個客廳砸在牆上，宛如爛泥般癱在牆邊。

　　複後奕羽禎彎下腰捏住威哥的脖子將他提起，機械而緩慢地側過身扭過頭。

　　老三癱坐在牆角，驚恐的看著奕羽禎那死寂的眼神，渾身肌肉不經痙攣一下。

　　奕羽禎拖著威哥緩慢走向陽台。這時威哥眼睛微微張開，眯出一條縫。剛好對上奕羽禎的眼神，他奮力掙扎，但卻像老虎齒間的獵物那樣，毫無意義。

　　“死吧。”

　　奕羽禎用力一扔，威哥慘叫著墜下樓去。

　　做完這一切，奕羽禎轉過身向老三走去。

　　“放……放過……我，求……”

　　老三艱難的從嘴裡蹦出一個一個字。 還沒說完，奕羽禎一腳踹去，力道之大，使得老三面部像西瓜一樣爆開。

　　樓下的警車前掉下來一個人，砸在地上。接到電話趕來的兩個警察一臉茫然，本能地看向高空。

　　客廳內。

　　奕羽禎站在那裡，眼神平靜，但還能從眸底看出一絲絲瘋狂和歇斯底裡。

　　徐娜輕輕喊了一句。

　　“小羽”

　　奕羽禎身子一顫，似從某種狀態中醒來。

　　徐娜走過來和奕羽禎抱在一起。

　　那兩個警察跑上樓來到奕羽禎家，一進門便看到一片人間地獄裡一對母子抱在一起，展示著最後的溫情。

　　警官先是愣了一下，複後立馬通知總部，控制住奕羽禎和徐娜，讓他們等候安排。

　　這起案例已經從民事糾紛，升級為命案，不是他們管得了的。

　　很快樓下就來了三輛警車和兩輛救護車，奕羽禎因為被砍了一刀被救護車送往醫院治療，徐娜則留下來錄口供。樓上樓下，都站有警察，有的在拍照，有的在找樓層鄰居詢問情況錄口供……

　　黑夜裡，警戒線外，冷風中站著一個人。

　　老二靜靜佇立在那裡，看著威哥爛泥般的屍體以及老二的面部猙獰的屍體被裝進袋子裡，抬上了車。

　　老二毫無表情，一張神情麻木的臉龐上，兩眼無神的看著前方，如雕塑般的凝滯。

　　街道對面那棟大樓的天台邊上站著兩個人影，他們俯視樓下，就像製作者行賞自己作品那樣。

　　“嘿嘿，哥哥，你真有活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