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鎮撫司發布神族入侵的緊急命令已經超過一個月了,在緊急命令剛發出的時候,整個唐問帝國乃至整個大陸都動員起來,各種各樣平日裡稀缺的資源都源源不斷的送往前線,整個唐問帝國最精銳的部隊與最為強大的武者都紛紛奔赴前線,準備給予來犯的神族大軍一記迎頭痛擊。
但令人奇怪的是,氣勢洶洶的神族大軍在佔領了邊關之後便停了下來,在原地休整,鎮撫司連續派遣了十多波探子,最後的結果卻都是沒有異常,在沒有十足的把握下,人族大軍不敢貿然行動,於是,便以尚都城為中心,建立了整座尚都防線。
尚都城是整個唐問帝國東部最大的城市,也是全國排名第二的城市,以經濟發達與貿易繁榮而出名,近年來甚至有壓倒陽京的勢頭,而雙方對峙的結果就是,表面上劍拔弩張,實際上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局勢居然顯得異常的和平,但雙方都知道,這只不過是暴風雨前暫時的寧靜罷了。
人族與神族,終究還是勢不兩立,必須分出個你死我活來!
而潯陽城,便是坐落在整個上都防線的一座中型城池,因為加工高品質的珍珠與首飾而出名,百姓生活也十分富裕,城市管理的井井有條欣欣向榮,近些年來甚至有“小尚都”的美稱。
潯陽城的城主名叫朱福成,雖然只有六境巔峰的力量,但憑借著處事圓滑長袖善舞一路升升升,終於做到了潯陽城主的位置,把潯陽城搞的是欣欣向榮,而現在的尚都城主已經垂垂老矣,朱福成也被視作下一任尚都城主的有力競爭者。
按理說,他已經到達了人生的巔峰,但此刻,他卻不是很開心,而是在城主府裡面來回的踱步,不停地歎氣。
最近因為戰爭的緣故,大量的武者以及軍隊湧入潯陽城,人流量瞬間加大,其中不乏窮凶極惡之徒,最近單單是要處理潯陽城的管理便已經是焦頭爛額了,而且,大量強大的武者湧入,他這六境巔峰的實力,根本就沒幾個人正眼相看,甚至拿出他潯陽城主的身份,也很少有人聽從他的指揮,他這個城主的威望,大不如前,要不是後面站著唐問政府,他怕是早就已經被那些的罪過的強大武者剁成肉泥了。
畢竟,這個世界,實力才是最有用的通行證,實力不足,是他的一個心病,而且以自己的天賦,若是沒有什麽大的機遇,自己怕是一輩子都突破不到七境了。
但,令他最煩心的,還是那個叫洪放的少年。
那個少年大概是在一個月前來到潯陽城的,少年前腳剛進潯陽城,後腳就被他請進城主府好吃好喝地伺候著
原因是就在少年到來兩天之前之前,朱福成收到了一條來自鎮撫司的命令,說是要求他竭盡全力不惜任何代價無論如何也要將這個少年送到陽京去。
而幾乎就在同一時間,朱福成也接到了來自唐問帝國的直接指示,意思非常明確,把少年好吃好喝伺候著,但是絕對不許他離開潯陽城,這就等於是一種另類的軟禁。
朱福成不知道,這個少年身上究竟承載著什麽含義,但他十分清楚,他已經被扯進了一個他不該扯進的局裡面,稍有不慎可能就粉身碎骨。
一方是他的頂頭上司,也是賦予他城主位置的唐問帝國政府下達的絕對·命令,另一方則是大陸的掌控者,鎮撫司所下達的絕對命令,無論是哪一方,得罪了對他都沒有好處,無論是哪一方,對他來說都是得罪不起的存在。
於是,
朱福成想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一個兩邊都不得罪的辦法。 像一如既往一樣,朱福成哪怕再忙都要來問一問洪放的情況,跟洪放談談心,他來到了洪放居住的豪華旅館,門口站著兩個衛士,二十四小時值班。
據衛士所說,洪放除了練功就是讀書,不然就是盯著一顆光溜溜的珠子在看,一看就能看幾個小時,好像生了什麽怪病一般。
朱福成敲了敲門,推門進去,想要問候一下洪放最近的生活。
“唰”,迎面撲來一股清新之風,讓朱福成勞累了幾天的大腦都感到一陣涼爽與清醒。
“不知洪放公子在這裡住的可習慣?”朱福成陪著笑臉說道,畢竟這名為照顧實為囚禁的生活論哪個人都不會感到開心,更何況是眼前這個主。
“還得多謝朱城主款待了,再這樣的環境下修煉,我的實力甚至更有長進了呢。”洪放笑吟吟地回答道。
朱福成這才驚訝的看向洪放,他記得洪放在來之前只有三境的實力,而經此突破,實力居然連續跨越四境初,四境中階,直接達到了四境高階,再聯想自己,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但就算不管他的身份如何,單單就是這份天賦,都值得他好好結交一番,畢竟朱福成能做到今天的位置,不僅得益於他的政治手腕,也得益於他強大的慧眼識人能力。
“實不相瞞,我有一事想說”朱福成打算放低姿態,一方面是為了讓洪放同意他的方案,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結交洪放。
“朱城主請講。”洪放笑吟吟地答道,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對於朱福成這樣一位有權有勢的城主,洪放也不想輕易得罪。
“是這樣的,我將洪公子留在這裡實屬無奈之舉,全是上面的指示,我一個小小的城主哪裡敢違抗,況且,現在上上下下多少雙眼睛盯著公子,公子雖無性命之憂,但陽京就別想去了。”朱福成正色道,還瞟了一眼洪放。
“不過呢,我可以為公子指出一條明路,在離這潯陽城北方三十公裡之外,是一處新建成的軍事要塞,我曾有恩於那裡的主將孔玄將軍,我可以修書一封,孔玄將軍看了書信之後,必然會明白我的意思,到那時,公子盡可以放心大膽的去往陽京。”
洪放不說話,只是笑眯眯的盯著朱福成,這眼神盯得他渾身發毛,就仿佛看破了他的企圖一樣。
“其實呢,我並不是怕惹麻煩。”朱福成不敢看洪放的眼睛“只是為了公子考慮罷了。”他囁嚅道。
洪放伸了伸懶腰,準備下床,他的行李不多,只有幾件隨身的衣物,錢財,那柄匕首與聶靈珠,其它便再也沒有了,所以收拾起來很容易。
“來啊,把東西拿過來。”朱福成看著洪放似乎是要走了,滿臉的開心,臉上露出微笑,向外面喊了起來。
一個衛士端著一個托盤上來了。
“這是鎮撫司要求我給公子的。”朱福成說道,托盤上是一個小小的布袋,這種布袋是創造師的產物,裡面其實另成一方天地,常用來儲存財物。
洪放放開神識進去查了查,裡面的空間跟聶靈珠根本沒法比,只是一處灰暗晦澀的小倉庫,裡面存放著不少財物一類的東西,在一小堆財物上面還有一封信。
朱福成看到了洪放抽出這封信,臉上堆著笑說“往北方三十公裡有一處黑雲要塞,是為了抵禦神族進攻而臨時修建的,孔玄將軍是我的好友,你帶著這封信去,孔將軍自然知道該怎麽做。”
洪放點點頭,畢竟對方和自己非親非故,能做到這個程度已經是相當不容易了。
傍晚,潯陽江頭,一葉小舟在湖上靜靜地飄搖著,在岸邊,只有洪放,朱福成還有幾個衛士。
“大恩不言謝。”洪放登上了小舟,準備開去遙遠的黑雲要塞,而特地選在晚上,則是為了避開眾人的耳目,現在看來,的確是很成功。
朱福成目送著洪放的小舟越飄越遠,知道消失不見,終於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心說總算是把這位大爺送走了。
但是,在漆黑的夜空裡,還隱藏這另一個身影。
“天行四九,大道無常,不為堯順,不為桀亡。”無人的江面上,一個滄桑的聲音突然出現。
黑袍赫然出現,那雙眼睛看向了洪放離開的地方,帶著某種癡迷的眼神,久久不離去。
江面上起了薄霧,只有一葉小舟在隨波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