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近中午,四人坐在樹蔭下休息,樹蔭下有石凳,剛好能坐兩個人的大小,李盛斌和邵鮑坐一起,陳思敏最後一個到,沒好意思和歐陽坐一起。
歐陽大口地喘著氣,胸口劇烈起伏,小臉紅撲撲,汗水浸濕的碎發粘在臉上,這小半天球打下來,最累的就是她了。她感覺今天的狀態特別好,和陳思敏默契十足,打得很努力,雖然面對李盛斌的防守她的成功率不高,但是她的興奮絲毫不減。再加上女生在體能上天然的劣勢,她著實累得不輕。
邵鮑喘著粗氣,汗流浹背,陳思敏利用靈活的腳步和快速的移動打他,他消耗巨大。
陳思敏也是大汗淋漓,但是比歐陽和邵鮑好一些,別看他一副弱不禁風的瘦弱形象,體能還是蠻好的。
最輕松的非李盛斌莫屬,汗都沒怎麽出,老演員了,半天打下來,愣是沒瞄過一次籃。
“走,吃飯去。”
歇得差不多了,飯點也到了。
走出球場,陳思敏看到去食堂的路上有不少的人。或形單影隻,或成雙入對,或三五成群。看來早上沒見著人影是因為他們要麽是去教室了,要麽是在宿舍睡懶覺,到了飯點就都出來了。
來到食堂,洗完手後,陳思敏三人捧起水洗了一把臉。
“舒服!”
三個男生一聲長歎,然後又往嘴裡猛灌了兩口水。
這處設施有兩排水管,下方的水管通的是洗手、洗碗用的自來水,上方的水管流通的是飲用水。
歐陽也渴了,雙手捧起一捧水,小口地喝著。畢竟是女孩子,像陳思敏三人這樣豪放的行為她是做不出的。
茶城中學的食堂不配備餐具,學生需要自帶餐具。四人分別走到各自的碗櫃前拿出自己碗筷。
陳思敏的是一個陶瓷碗,因為每次用過洗潔精後他的手都會癢癢的,所以他選擇了容易清洗的陶瓷碗,盡量少用洗潔精。
歐陽用的也是陶瓷碗,小巧精致,有個小熊圖案,可愛,不花哨。
據陳思敏觀察,女生基本上都是用的塑料碗,陳思敏有一個大膽的猜測,陶瓷碗太重,柔弱的女孩子更心儀輕巧的塑料碗,而歐陽,顯然是有著一把子力氣的。
因為留宿的學生少,今天食堂隻開放了一個窗口,主食是炒飯,不要心存幻想,絕對昨天的剩飯。
陳思敏是窮苦人家的孩子,對此毫不在意。歐陽的家庭條件看上去要好一些,但是也沒有故作姿態地嫌棄這嫌棄那。隔夜飯才是蛋炒飯的靈魂,歐陽在家都不知道吃了多少次了。雖然食堂的炒飯只是單純的炒飯,沒放佐料、調料,但是也不至於嫌棄。
邵鮑臉色不善,不知道是嫌棄飯菜,還是鬱悶沒把陳思敏打爆,還是別的什麽原因,或許都有。
菜倒是很新鮮,畢竟是學校食堂,給學生吃剩菜就太過分了。
菜品也很很豐富,就比平時少了兩三個菜,三葷三素,還有雞腿、烤腸、鹵蛋,任學生自由搭配。
李盛斌和歐陽都選擇了一葷一素的均衡搭配,邵鮑則是選擇了兩個肉菜。
令陳思敏欣喜的是,還有油燜茄子這個菜。陳思敏最喜歡的就是這個菜了,沒有之一。雖然賣相不怎地,但味道很好,最關鍵的是,這個菜油水足卻是素菜,很實惠。而且食堂阿姨在打別的菜的時候,手都要抖三抖,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在打油燜茄子的時候都是毫不猶豫的一大杓。
炒飯比蒸飯蓬松得多,
歐陽的小碗堆得滿滿的。 “今天打了球,所以吃得多一點,我平時吃不了這麽多的。”看著面前飯,歐陽解釋了一下。
“不用解釋,沒關系,放開了吃。”
“能吃是福嘛。”
邵鮑和李盛斌這是什麽意思嘛,擺明就是不相信自己嘛。偷偷瞄一眼陳思敏,少年只顧著埋頭吃飯,歐陽也沒有再解釋。
歐陽和兩個學長是老相識了,三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陳思敏就默默聽著,認真乾飯,不插話。
“下午還打球嗎?”歐陽突然問陳思敏
“我下午是沒空了,要出去買點東西。”陳思敏說。
茶城初中是封閉式管理,平時自不必多說,周末住校的學生也不能隨意外出,需要班主任批假才能外出。這一點,不知被多少學生吐槽埋怨了多少次。
陳思敏的班主任明確地說過,“既然留在了學校,就老實待著,好好學習,別老想著出去玩。”
腦中浮現出班主任那張嚴肅的臉,陳思敏不禁一陣膽寒,他暗下決心,一定要減少外出的次數,上黑臉班主任的黑名單可不是什麽好事。
外出機會難得,當好好珍惜,萬不能自誤。
“我下午也要出去,正好,一起呀。”歐陽說。
“真的假的?”
這也太巧了吧,陳思敏有點不敢相信。
“當然是真的,騙你幹嘛?怎麽,不想和我一起出去啊?”
“沒,沒有。”
“你幾點去?”
“兩點。”
“正好,我回去睡個午覺,我們下午兩點金色時光見呀。”
“金色時光?”陳思敏不知道這是個什麽地方。
“就是那棵大桂花樹那裡。”歐陽解釋道。
……
吃完午飯,陳思敏回到宿舍,摸了摸自己的“長發”。
“某些同學的頭髮該剪了,男生不能遮眉毛和耳朵,女生不能披頭散發。”
班主任的話語回蕩耳邊,陳思敏歎了口氣,想不到小學時年年三好學生的他現在成了老師眼裡裝束不規范的學生。倒不是他想留長發,而是報道那天忙上忙下的,沒顧得上理發。
小時候,陳思敏的頭髮是爸爸幫他剪的,拿個碗扣在頭上,露出來的頭髮統統剪掉, 裡面的頭髮絲毫不動,貨真價實的鍋蓋頭。上小學後,被同學好一陣嘲笑……後來就一直是媽媽給剪了。
開學前,媽媽要給陳思敏剪頭,陳思敏委婉地表示:媽媽那麽忙,就不麻煩媽媽了,去學校後在外面剪就好了。
媽媽看穿了陳思敏的小心思,同意了,畢竟她也不願意自己的寶貝兒子被同學嘲笑。
於是,將近三個月沒有理發的陳思敏,現在看起來像個搞藝術的。
“洗一洗吧。”
運動了一上午,出了不少汗,又是油性發質,有點髒了。頂著一頭髒髒的頭髮讓人剪,不太禮貌的樣子,而且還容易讓人認為自己是個不注意衛生的髒小孩,他也是要面子的。
洗完頭,靠在床上休息了一下,一點四十,該出發了。
打開密碼箱,拿出錢包,塞進褲兜。褲兜鼓鼓的,感覺不好,陳思敏又把錢包掏了出來,拿了一張毛爺爺和二十塊零錢揣進兜裡。想了想,又從錢包裡抽出一張毛爺爺揣進了褲兜。
鎖好門,出發!
第一次去城裡的理發店剪頭,有點期待又有點緊張啊。
桂花樹下,陳思敏回憶起今天的經歷,夢幻般的感覺。
對於習慣了等待的陳思敏而言,等待的時間並不煎熬,況且歐陽也沒讓陳思敏等多久。
歐陽換了一件白色簡約風的T恤,修閑的長褲,雪白的帆布鞋,微風拂過,淡淡發香飄來,顯然是洗簌了一番。
“等很久了嗎?”
“沒有,我也是剛到。”
老套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