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開到郊區,在一片不起眼的、類似荒廢工廠的建築前停下。
安格斯特拉率先下車,諸伏景光緊隨其後。他環視著四周,發現除了自己的車外,工廠門口還停著另外兩輛車,琴酒的保時捷356A不在其中,那至少有其他兩名代號成員或他們的手下在這裡。
“這裡真的是訓練場?”諸伏景光很懷疑。
看著比底層訓練場破得多……難道是隱藏在地下?
“我自己也是第一次這裡來。”
安格斯特拉走到他身邊,左右看了看,然後拉著他直接走了進去。
兩人踩著未被清掃過的瓦礫殘骸,路過被棄之不用的布滿鏽斑的大型機器,一直朝工廠深處走去。四周靜得可怕,只有他倆的腳步聲,如果是晚上過來非常有恐怖片的氛圍。
四周拐角和柱子不少,非常適合用來埋伏和偷襲,諸伏景光對這種環境很警惕,但走在他前面一點的安格斯特拉反而相當放松。他雙手插在上衣口袋裡,衣服上的金屬掛件發出輕微的碰撞聲,步伐輕松得像一個只是誤入來探險的普通少年。
“你確定是往這裡走嗎?”諸伏景光忍不住問道。
“確定。”安格斯特拉頭也不回,“我對找路是很在行的。”
他們又走了大約兩百米,拐下一處樓梯,終於在一扇緊緊閉合的鐵門前停下。門旁邊的牆裡嵌著一個身份識別機器,安格斯特拉伸出左手按上去。
【身份確認完成,準許入內。】
識別機器上面跳出一行字,門自動打開。四周光線相當昏暗,兩人走過一道長廊,走到電梯口。
安格斯特拉按下按鈕,在等電梯的同時摸出手機。
諸伏景光站得離他很近,能夠直接看到他的手機屏幕。安格斯特拉也一點都不避諱他,直接就打開手機收到的新郵件,還往他這個方向遞了遞,讓他可以一起看。
【地下七層。卡爾瓦多斯也在。——Korn】
卡爾瓦多斯,一種法國的蘋果白蘭地酒;科恩,一種在德國很受歡迎的谷物蒸餾酒。
諸伏景光在看到這兩個名字時就認出了是哪兩種酒。他在進組織前有補習過各種酒類知識,至少基本的酒名他全都知道,不少還都嘗過,除了安格斯特拉苦酒。這種苦酒濃度太高,大部分人都無法直接咽下去。
這時電梯來了,兩人一起進去,安格斯特拉按下B7那一層。
“狙擊訓練場就在地下七層。”他把手機收回口袋裡,“卡爾瓦多斯和科恩是組織裡的狙擊手,最遠的狙擊距離都在650碼左右,還有一個目前不在的基安蒂也差不多。東京的狙擊手就這幾個,如果你想拿到代號,最遠距離超過他們就穩了。”
諸伏景光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麽。
————
【我還以為他會追問你是不是也是狙擊手,但看著你的左眼他居然又不問了,是不敢觸痛你,還是不忍心……?】系統歎氣道。
【可能兩者都有。】境白夜沒當一回事。
【那你要裝義眼嗎?商店裡的電子義眼和真人眼睛沒有任何區別,裝了以後別人就不會過多關注你的眼睛問題了。】系統問道。
【……我不會把電子產品嵌到自己的身體裡。】
不只是貝爾摩德或雪莉,BOSS和朗姆都問過境白夜要不要裝義眼,好像所有人都比他自己更關心眼睛的問題。
……他也不是想一直瞎一隻眼睛,
左眼能複明那是最好的,但系統和這個世界的義眼都是仿生電子眼,這讓經歷過人類和智能機器人大戰的他非常排斥。 他能組裝出小白蜂這種輔助型家務機器人,讓它長期存在於自己的生活裡,但無法接受具備攻擊力的軍用智能機器人,以及用機械器官去代替人體器官——除非是人真的要死了,不換不行——在沒生命危險的時候,他是絕對不會接受的。
在境白夜第一次人生裡,身有殘疾的人都會裝機械義肢,機械器官移植手術是部分重病的主要治療方式,甚至還聯網統一管理那些器官,一旦病人身體出現異常,醫院能立刻知道。這種管理方式在最初救了不少人,但在人和人工智能大戰爆發時,這些人也是最先遭到攻擊。
舉個例子,本來裝在眼眶裡、運作得好好的仿生電子眼,突然升溫導致整個腦袋從眼眶處開始熔化,或者直接爆炸,把腦漿和頭骨碎片炸得到處都是……
雖然境白夜沒親歷過,但教他狙擊的老師給他看過受害者的遇害視頻,他也聽好不容易活下來、同時身體損傷變得更嚴重的幸存者親口講述過,這給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
比起要他克服那種陰影,他寧可隻用一隻右眼——就算他知道這個世界的人工智能不發達,遠遠沒到有能力攻擊人類的程度。
電梯很快就到了地下七層,入眼的是一大片空地,周圍一圈都是投影設備,這是用來模擬狙擊場景的。
科恩正站在圓台上,卡爾瓦多斯在下面,一眼就看到了境白夜和綠川辛。
“好久不見,安格斯特拉。”他走過來,將臉上的眼鏡推到額頭上,“這位是……?”
“綠川辛。琴酒撥給我的手下。”境白夜說。
他對卡爾瓦多斯的態度有些複雜。這位蘋果白蘭地同志經常到美國出差,據說很迷戀貝爾摩德,被拒絕過還是追著不放。
境白夜不太懂這種感情,喜歡去追求很正常,但被拒絕後還要纏著,就讓他非常迷惑不解了。
卡爾瓦多斯這種行為不是害人就是害己。遇到善良軟弱的女人,那就是女方被煩得不行,遇到貝……不那麽心善的女人,就會順手吊著拿去當免費工具人用。以組織一些任務的危險性,很容易莫名其妙就死了。
境白夜看了眼不遠處的時鍾:“等科恩下來後你讓綠川上去試試……這邊會議室在哪?”
他不用擔心科恩和卡爾瓦多斯會為難綠川辛,如果基安蒂在他才要擔心。他以前沒見過她,只是聽貝爾摩德和琴酒提到過,都說她脾氣不怎麽好。
卡爾瓦多斯指向遠處的通道:“那邊。等會兒你也會來進行狙擊模擬嗎?”
“當然,我很久沒摸過狙擊槍,再不練手都要生了。”境白夜看向綠川辛,“我有事要去會議室,你先在這好好練習。”
“……好。”綠川辛似乎想問什麽,但他看了眼旁邊的卡爾瓦多斯,最終只是點了點頭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