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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的仙》第8章 芳華散盡
  無為真人面色有些難堪,一平手中的符籙無為真人當然清楚是怎麽一回事。塵雲下山歷練之時是他親手交給塵雲的。

  其中便有兩張疾行紅符,余下的黃符多是禦風符,是給塵雲保命所用。誰成想,塵雲竟將大部分符籙都交給了一平。

  這也算塵雲未雨綢繆,擔心自己在大考之日趕不回玄清觀,故而留給一平這許多符籙,對一平可謂關懷備至。

  無為真人貌似有些糊塗,反問一平道:“是啊,你這符籙得自何處?”

  一平一本正經的回道:“回師祖的話,弟子的符籙乃是家師所贈,師父的本意,是叫弟子在本次大考中使用,但弟子以為,大考乃是對弟子真實修為所查,不該借助外力,若非此番危及性命,弟子也不會使出禦風符...”

  “哦,但也不知這紅符是哪位師弟賜予塵雲的。”

  言罷無為真人轉頭看向身後的四位師弟,似有詢問之意。

  四位護法長老,依照順序分是無真,無境,無言,無智!

  只見頭三位長老,兀自眼觀鼻,鼻觀心,有意無意向後退了一小步。

  反倒是無智,後知後覺,尚自不明所以,但三人向後一退,倒是將無智顯露出來。

  “原來是無智師弟,師弟對塵雲忒也溺愛,下回可是不準!”無為真人正色道。

  無智一臉無辜,待要辯解,無為真人卻是緊趕著說道:“既是如此,那此事便毋須再追究,一平,今夜你好生休息。你初衷雖好,但本門自有明令,大考不限符籙、法寶,你大可使用便是,兩日後便是修為比試,不要辜負了你師父一片苦心!”

  言罷,無為真人也不待眾人搭話,轉身便去。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跟著無為真人去了。

  倒是塵方冷哼一聲:“好一張伶牙俐齒,小子,有本事此番大考,你一張符籙都不用...”言罷甩袖而去。

  塵羽此時還扛著一平的‘石三叔’,見無為真人轉身離去,塵雲在後面喊道:“師父,師父,這石頭該如何是好?”

  只是遠遠的傳來:“混帳,你即願意扛著,何不扛回初雲苑...”

  眼見塵羽當真要將石三叔扛回初雲苑中,一平急道:“三師叔留步!”

  言罷,攔在塵羽身前,一揖到地:“三師叔,請將這石頭賜予弟子吧,弟子與一海師兄受這石頭所救,想要留個紀念。”

  塵羽思索半晌道:“不可,師父說了,叫我將這石頭扛回初雲苑,我若違背掌門之意,只怕不妥...”

  一平卻是長歎一聲,面露哀色道:“一平自幼便是孤兒,受了旁人恩惠,總也牢記在心。

  可如今是塊石頭救了一平,一平無以為報,但總該將這石頭供奉起來,日夜三拜,方能還其恩情,寥解弟子心中感念之情,還求師叔成全...”言罷,一平已然雙目噙淚,眼見便要哭出聲來。

  “喏,給了你便是,好不肉麻的小子,為了一塊石頭,何須這般煽情...師妹,天要黑了,你不跟我回去,還在此間作甚?這小子不像好人,以後少來交往!”

  眾人都離開後,一平便抱著石三叔道:“三叔他們都走了,此番多虧有三叔救命,一平這便將三叔送回老翁峰與樹嬸做伴!”

  怎知不管一平怎麽呼喚,亦或是怎麽挑逗,平日裡最能說的石三叔,此時卻是了無生息。

  正在此時,一平腦中卻是響起七星劍的聲音:“不用叫了,

石老三走了!”  “走了?石三叔去了哪裡?”一平疑惑的問道。

  “他靈識耗盡,自然是去了他該去的地方?你們死了去的地方,也是石老三去的地方。”

  一平愣了一下,下意識的說道:“石三叔死了?”

  “不是死了,活物才叫死,死物叫做殞。石老三乃是石靈,為救你而殞也算有道...”

  不等七星劍靈說完,一平已然哭出聲來。他沒有父母,對他來說石三叔雖是石頭,卻勝似親人。此時一平傷心欲絕,卻不知自己該怎樣向樹嬸交代!

  “你也不用哭,這是石老三的造化。若是沒有你開啟他的靈識,那他終究只是死物,石老三與你相交,為你而殞,算得其所。”

  “不…若沒有我,石三叔便不會死,我寧願石三叔不救我,我寧願死的是我自己。”

  一平心中內疚已極,他現在不敢去想,當時自己墜崖之時,心中到底有沒有向石三叔呼救過。

  但一平知道答案,“自己多半是以神識呼救過的。石三叔固然有了靈識,但沒有自己神識的引導,憑石三叔自身的靈識,卻還做不到自行移動。”

  一平抹了一把眼淚,取下掛在牆上的七星劍,說道:“劍兄,我要送石三叔回家!”言罷,從床上取了被單,將圓石裹起,這是打算上老翁峰,將石三叔放回到樹嬸身邊。

  到了老翁峰,七星劍不用一平招呼,自行射出,一平禦劍而行,暗影閃過,眨眼間一劍一人便到了崖柏樹下。

  可叫一平想不到的是,原先還有些綠葉的柏樹,卻在半日光景,綠葉落盡, 連枝乾都已枯萎!

  見到此情此景,一平深知,日後登頂之路,再也不會有樹嬸和石三叔吵架鬥嘴,自己再也不會聽到那關懷和藹的問候。

  相伴萬年千載,今朝芳華散盡。

  一平呆立當場,眼淚奪眶而出,再也無法抑止,他知道樹嬸已經隨石三叔一道去了。

  “一平,不要傷心,他們只是換了個地方看著你,陪著你。總有一日,我亦如此,我們都應該感謝你,沒有你,樹嬸只是一棵樹,石老三只是一塊石頭,而我也只是一柄再普通不過的七星劍!有朝一日,我若去了,不要為我落淚!”

  一平將石三叔安放在原來的地方,向著樹嬸與石三叔叩拜,卻是久久不願離去。清風拂過,吹散樹嬸掉落的針葉,映著漆黑的夜,同時也喚醒了一平心間蟄伏的凶獸!

  兩日後,雞鳴天亮,八卦台前早已聚齊弟子,眾弟子經過兩日的休整,早已躍躍欲試,一粒聚靈丹的吸引力遠遠高於淬體丹。

  一戒在塵方座下雖是行二,此今卻排在師兄一仁之前,昂首挺胸,顯然是因為他兩日前博得鍛體頭籌頗為得意。

  再看一平亦是一改往日做派,勁裝著身,發髻也都束緊,可謂英姿颯爽。

  “喂,你今日吃的什麽?”塵清狐疑的向一平問道。

  一平一愣神,好像沒聽明白塵清什麽意思,反問道:“你說什麽?”

  “我是說你今日該不會是吃了什麽不該吃的,將腦殼壞了吧,怎的今日竟打扮成這般模樣?這可是大姑娘坐花轎,頭一回,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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