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步珺坑了損友江行舟一道,飯飽茶足後,便大搖大擺的往三清門走,剛一進山門就被江潯薅著耳朵給拎到家裡去了,空留下一串慘叫和跟在後面的江家兄妹兩個。
“你個死小子,你爹我也就半盞茶的功夫兒沒盯著你,就叫你小子給我跑山下去了。”
“哎,爹,疼,哎......爹,你松手,嘶!”被江潯提著耳朵,半歪著腦袋,步珺一個勁兒的鬼哭狼嚎了起來。
江潯也怕揪壞了兒子,就坡下驢松了手,“行了,行了,別叫喚了,待會兒又把你娘給叫來。”
“一天天的,給你爹我老實點兒,好好的練會功。”
“爹,我不就......”
“一天也不行,積少成多,一天不練你自己知道,一月不練全天下都知道了!”江潯提前堵住了兒子的嘴,“昨天那套劍法練二十遍再來找我,別來議事堂這邊搗亂!”
嘴裡正念叨著他爹的步珺聽到江潯的後半句話,愣在了原地:“爹,你怎麽知道......”
“你是你爹我和你娘生的,我能不知道你是什麽個德行?”江潯拍了拍傻兒子的肩膀,“再說了,你爹我當年也不是沒乾過。”.
在步珺還沒反應過來親爹人設崩塌之時,江潯便甩了甩袖子,一本正經的往議事堂去了,空留下步珺一人站在原地,反映他爹方才那句話。
半晌兒,江行舟從後方趕來,趁著步珺發呆之時,將手中禦雲扇向斜下平拋而出,折扇破風半旋,向步珺腰間襲去。
步珺及時感受到禦雲扇裹挾而來的扇風,右腳後撤半步,向後一仰,後背與地面幾乎平行。禦雲扇便從離步珺面門不過半寸的高度掃了過去,順著勁兒旋回了江行舟手邊。
步珺起身也不惱,深知江行舟出手自有分寸。別看這禦雲扇來勢凶猛,若是真個打到步珺身上,頂天兒劃破個頭髮絲兒粗細的口子,扇子便會掉落地上。江行舟知道兄弟武功深淺,玩鬧可以,自然不會真誤傷了人去。
“你們家老頭子又趁著叔母不在耀武揚威了罷?”江行舟笑道。
步珺心裡正想著方才他爹最後那句話,一時間沒有心情和江行舟開玩笑,哼哼哈哈的給糊弄了過去,一臉的心不在焉。
江行舟見此便也不再打趣步珺。連帶著江清霽,三人一道尋了處亭子,沏了口茶,說起從自家父母那裡聽到的白庭之事。
“要是咱們能到白庭都城去,應該可以知道如今是何狀況。”江清霽難得的摻和其中,“前些年白庭就不得民心,想來如今定是更為變本加厲。”
江清霽平日裡素來是不願意摻和這兩表兄弟那些個明知不讓為,偏要作死嘗試的事兒的,但如今白庭一事,已然涉及整個兒天下。
白庭,已然從江湖不予以干涉的朝廷之事,成為了危害百姓的一顆毒瘤——江湖有志之人意欲斬除的奸佞之輩。
滿腦子還想著江潯末了的話,步珺聽著江清霽的話,便好似飄在空中,左耳進右耳出,連說了什麽都不知道。
步珺知道如今眾人父母和三清門其他長老家族之人正在議事堂商討白庭之事給這天下帶來的影響是否波及百姓,以及門派是否入世摻和的事兒。心裡正琢麽著到底去不去偷聽,攪得腦子裡一團亂麻。
少年人心性便多是好奇頑皮,又熱血大膽。當一群十六七正青春的少年聚在一起,便更是膽大。你就是攛掇他們去推翻白庭,他們要是覺得此事沒有偏離心底的道義,自然也是乾得出來的。
是以,步珺擔心的並不是被他爹江潯給罵一頓,而是不解於平日裡自己偷聽向來小心,何以被江潯給逮到?
又想起和江行舟混跡坊市鋤強扶弱這兩年裡,每次暗探之時,可曾有留下過什麽蛛絲馬跡,能被那群不法之徒給尋找出來的?繼而想起小時候在裘家地界兒,從炭火堆裡刨出來一角書信......
越想越多,步珺不禁驚出一身冷汗。
“你今兒這是怎麽了,魂不守舍的?”就連江清霽都參與了進來,步珺反倒是一言不發,江行舟說了半天,早就覺得口乾舌燥,一口清茶灌下去,直覺口中香茗無味。
“步珺?”
“步小七!”
“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
“哦,額,還是不去的好。”步珺許是剛下定決心不去溜議事堂,所問非所答的來了這麽一句。
遂,江行舟閉眼深吸了口氣,反覆默念著:‘眼前是親兄弟,不能動手。’卻依舊險些把杯中的茶潑步珺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