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強聽了立刻關心地問道:
“朱哥,馬尼拉確實不容易進啊,上次咱們開著伊舞綾號,純粹是混進去的,還沒停靠到主碼頭……”
胡小林聽到彭強提到馬尼拉,接上這個話題對朱北國說:
“前一陣子我去電腦室裡翻十七世紀的南洋歷史資料,西班牙人對華人防范極嚴,那個叫澗內的地方,簡直就是一個集中營,除了這個集中營內部是華人自己在管理這一點外,澗內這個地方跟當年納粹搞的猶太人聚居區沒有什麽區!”
彭強點頭同意,回應道:
“但是我也發現了一件事情,西班牙人對濱南杜這個華人社區的防范比較松懈,大概是這些華人信奉基督教的原因,這個地方住著兩三萬華人呢,盡管在人頭稅交易稅方面一樣有歧視,但這些華人能自由進入馬尼拉……”
朱北國說,我也注意到了,對了,給你們講一個啼笑皆非的故事,如今人家西班牙人對宗教信仰很是認真呢,他們原計劃確實是想讓華人該變信仰,這樣的話,華人將不再是一個危險因素你們別不相信,西班牙人就是這麽認為的,而且教會還曾經做了大量的準備,讓華人拜上帝而不拜祖宗,也做好了做艱苦的說服工作的思想準備,為此教會還開出不少經濟上的好處,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賓南杜的華人們居然立刻就答應了,紛紛在自己的脖子上掛上十字架——這下輪到西班牙人蒙逼了,他們不理解為什麽漢人改個信仰跟換一件衣裳一樣容易,呵呵……
胡小林立刻說沒錯呀沒錯!這個我也從歷史資料裡查到過!特別是那些比較富裕的華商和生意人,他們很高興地花錢去買贖罪券,對西班牙人的歧視性稅收也不在乎——因為他們能夠再也不受限制地做生意了,而且還能自由進入馬尼拉王城。
彭強微笑補充,那是自然,然而呢,這群華人該拜祖宗的時候還是照樣拜祖宗,該過春節的還是過春節,該給灶王爺上貢的繼續上貢,於是西班牙人終於明白了,華人其實什麽宗教都不信!
於是西班牙人有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他們迅速終止了各種對華人的入教經濟優惠,然而還是數萬頭腦靈光的聰明人入教了——發展到現在,大概有四萬人了吧?
朱北國點頭微笑道,所以西班牙人就認為華人是油鹽不進的,對付華人的手段只有兩個:利益收買或者屠殺,後來西班牙人在呂宋基本上都是這樣做的,只是這樣對於華人來說,是喜劇還是悲劇呢?
彭強道:想想還真不好說,但是不管怎麽說,濱南杜華人的日子確實比澗內華人要好過得多,畢竟相對自由一些,朱哥,這回去馬尼拉,我覺得兩邊的華人都要拉一拉才行……
朱北國沉吟片刻後說,我通過各種渠道了解到兩地華人的一些情況,首先從兩地華人的構成就清楚地表明,馬尼拉王城外的華人圈子貌似不是鐵板一塊,如今濱南杜的華人主要是商人、店主,而澗內的華人則要相對貧窮一些,以中下層手藝人和體力勞動者為主,換句話說,濱南杜的華人“成功人士”多一些,而在澗內,處於則底層打拚狀態的華人就多一些,當然了,在面對西班牙人的時候,兩地華人們還是比較團結的,也能互相幫助,兩地畢竟同宗同祖,有些甚至還是同鄉的鄉親……
朱北國說完望著遠方的大海,沉思片刻繼續說道:據我了解,澳門的鍾家和梁家在那裡有生意往來,代小山告訴過我,兩家在濱南杜還有店鋪,我的初步想法是,依靠澳門鍾梁兩家的關系搭上進入濱南杜的線。
至於進入澗內,已經沒問題了,有陳義德和鄭家的幫助,我們在澗內設立情報站不會有阻力,另外,我的基本策略是以開商鋪為掩護,常駐賓南杜和澗內這兩個地點,隨時傳遞西班牙人的動態。
到了需要我們出手的時候,我們的艦隊和武裝能在大屠殺發生前秘密待命在馬尼拉灣附近,當西班牙人高舉屠刀,華人群龍無首、束手無措的時候,澳洲突然出現在西班牙人面前,然後,光明正大的製止其屠殺行為。
接著,我們就要向西班牙方面提出各種要求,比如懲辦凶手,賠償損失,要求華人的政治待遇什麽的,如果西班牙人不答應我們的條件,則名正言順地武力奪取馬尼拉,推翻西班牙人在呂宋島上的統治……
眾人聽了都興奮起來,這時聽眾裡喊到,朱哥,照您老這麽說,咱們完全可以把西班牙人取而代之了,乾脆把呂宋搞成澳洲聯邦的一個洲好了,花了那麽大力氣,為什麽我們不直接統治呐?!
提問的是謝沐陽,他一直在靜靜地聽哥幾個說話,這回一提問就是個大問題。
朱北國歎口氣說,咱們既沒有這個精力也沒有這個實力啊!你自己算算, 咱們有多少人能派到馬尼拉?需要多少軍隊和官吏?要注意啊,咱們作為外來人,在呂宋並沒有什麽根基,澗內的從某種意義上講,就是鄭家的勢力范圍,那裡的華人跟金廈淵源頗深,而濱南杜的華人則跟廣東的海商關系密切,從嚴格意義上講,所有這些都不是我們的人。
當然了,由於我們出面製止了西班牙人的屠殺,這會當地讓華人們跟我們關系變得友好,商貿關系也會變得密切甚至水乳@交融,但也就僅此而已了,如果我們在那裡扶持一個親澳洲聯邦的華人政權,那麽我們就會有一個緩衝——別忘了,西班牙人一定會派艦隊奪回呂宋的,如果我們直接統治,我們就要對戰爭的後果負無限責任,華人的態度是什麽樣的也就難說了,但是,如果我們扶持了一個政權,進行間接控制,則這個政權就關系到當地華人最根本的政治經濟利益了,那麽馬尼拉的華人政權會積極地支援我們並堅定地站在我們這邊——總之,我們要通過這種方式把呂宋的華人團結在我們周圍,呃,說綁在我們的戰車上也行……
彭強等人聽到這裡也點點頭說,火塘俱樂部裡也討論過這件事,關於打下馬尼拉後怎樣統治的問題,這兩種意見都有,持兩種意見的人一半對一半吧,但我知道,孫老他們和駱駱老板等一乾大佬是持扶持親澳政權這個意見的,大佬們認為對於咱們來說,基本目的是開拓商貿,咱們是商貿立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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