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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極聽到這裡眼睛一亮,立刻轉身在後面的櫃子裡摸索了一陣,取出一張地圖,仔細看了起來。
范文程見狀,立刻識趣地閉嘴不言,默默地看著皇太極,後者正默默地查看地圖,大殿裡頓時彌漫著詭異的沉寂。
“嗯......好!憲鬥,此略大妙......憲鬥來看......”
皇太極忽然發聲,聲音之大,震的大殿裡所有人都不禁打了一個激靈。
此時皇太極指著地圖上的一個地點,抬頭目光炯炯,盯著不遠處的范文程,預算范趕緊湊了過去。
皇太極道:
“唔......此乃老哈河,著插汗部左地歸降漢民伐木造船,轉運軍資糧草......”
然後,皇太極的手指在地圖上繼續沿著河谷和一條隱蔽的山谷遊走著,終於到達一個終點,地圖上標著三個漢字:喜峰口。
“大汗英明......”
“憲鬥以為何時可行?”
“回大汗,造船轉運軍資糧草之事可密旨即發,只是調遣兵將,不可大張旗鼓,故需些許時日,奴才以為,三個月內可發兵......”
“然也,好,密旨即發,至於東江示好之書嘛,容朕再斟酌斟酌字句......唔,大事濟矣......哈哈哈哈,憲鬥汝真乃朕之孔明也......”
“奴才愧不敢當......大汗,奴才尚有一事未奏......”
范文程突然離案跪在皇太極的禦案前。
“憲鬥勿拘禮,有何事啟奏?免禮坐下再說......”
皇太極和顏悅色地看著跪在禦案前的范文程。
“回大汗,請約束各大貝勒的搶奴之風......大汗登基之初即以編戶齊民,給地自足,廢除加派輕徭薄賦以待民,又有釋奴為民獎勵通商之善政,且有四時徭役滿漢一體之我大金明宣國策,初四方民人趨之若鶩,使得我大金風生水起獨抗大明而不懼,然現今滿洲貴胄對大汗之國策多有不滿不尊,有設卡課商人重稅者,更多有強搶民人為奴者,且圈地封山自娛而不使民人耕作漁獵,以致民怨四起,叛逃不斷,國之根基動搖......假以時日此自毀之道也!大汗!念我大金開國以來,先帝篳路藍縷......”
范文程仍然跪在禦案前面奏道。
“......嗯,憲鬥啊,朕知汝意......”
皇太極抬手止住了范文程準備的長篇大論,臉色變得嚴肅起來。
“......大汗,此事關我大金國運,望大汗決斷......”
范文程仍然低頭跪在那裡回奏道。
“......嗯,憲鬥上殿前看見那個綁在樹上挨鞭子的奴才了吧?”
皇太極沉聲說道。
“......奴才看見了,此人乃二貝勒阿敏之包衣家奴,平日所為多有驕狂......不知......”范文程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哼,豈止是驕狂......”
皇太極恨恨地說道。
“這狗奴才......仗著主子之勢,數次掠奪編戶之民為阿哈,朕之案頭告訴之信不斷,然朕念阿敏乃先皇所封四大和碩貝勒之一,朕已是一再容忍,所掠之民隻令發還,並不以抗命論之,撫恤之資亦是官出......不想阿敏手下的奴才竟視朕為軟弱,變本加厲......”
皇太極越說越激動,拍了拍摞在案頭的一疊奏章咬牙恨道:
“......上旬,朕命渾河歸附之漢民分屯別居,給地自耕,前日,
這奴才卻以遊獵之名掠奪之充為阿哈......此目無法紀、動搖國本之舉不懲待何?這當口,竟還上書要朕修陵......”皇太極說著抬手指了指剛才扔在地上角落裡的一篇奏章,然後用手指頭點了一下范文程,站在殿門口的小順子趕緊過來拾起那個地上的《複請治陵是奏》交給了范文程。
范文程趕緊起身哈腰從小順子手裡雙手接過奏章,看了看標題,展開讀了幾句,皺了皺眉頭道:
“文字頗陋。。。。”。
然後跪下奏道:“回大汗,此奏雖不合時宜,然所言之事亦是正理,夫帝陵之始,君臣之節也......”
皇太極眼睛一亮:
“憲鬥此言有理......嗯,君臣之節始之於此......嗯......好......哼哼,只是寫奏章之人全無此深意,無非是看朕前幾年與蒙古和朝鮮的人參貿易積攢了些許金銀,想借此斂財罷了......嗯,既然如此,憲鬥以為當如何待之?”
范文程道:“修陵一事分二,一地宮,一享殿,大汗正值盛年,地宮可緩,享殿可治,四時以供,以顯皇權明君臣之份......”
“唔......好!就依憲鬥所言......”
“大汗,只是貝勒搶奴一事......”
范文程話沒說完就看見皇太極抬手指了指禦案西邊的文幾,示意范文程過去。
范文程明白這是要下禦旨了,趕緊跑到文案前面躬身擺開文房四寶,提筆聆聽。皇太極頓了一頓,開口說道:
“......我國將士向來騷擾遼東民人,以故至今訴告不息,今新附人民一切勿得侵擾,此輩乃攻克明地涉險來歸者,不可殘害......滿漢之人,均屬一體,凡審擬罪犯,差徭公務,毋致異同,一視同仁......滿蒙漢編戶之民或耕或獵均給予資給......不得強搶阿哈,若仍前騷擾,實為亂首,並妻子處死,決不姑恕......凡貝勒大臣有掠歸降地方財物者,殺無赦,擅殺降民者抵罪,強取民物者,計所取之數,倍償其主人......唔,朕意如此,憲鬥潤色之後即刻明發......”
范文程揮毫片刻,一篇新鮮文章出爐,雙手呈與皇太極的禦案之上。
“唔......不錯......就這樣,明發吧......”
皇太極拿出禦印蓋上。
“佟圖賴!”
皇太極對外叫道。
“奴才在!”殿外閃出一禦前帶刀侍衛,幾步跨前,跪在禦案下。
“將此詔至代善、莽古爾泰、阿敏處明宣,著三位貝勒即刻帶此詔下州縣及八旗各屯明宣朕意不得有誤!”
“嗻!”佟圖賴雙手捧旨轉身離去。
說完皇太極轉身回到禦案前,一眼就看見了放在禦案前的錦盒。
“憲鬥啊,這是藏傳雍仲本教大師的佔卜,朕知聖人之學,不語怪力亂神,爾等聖人之徒,是要笑話這些的......”
“回大汗,子曰敬鬼神爾遠之,聖人遠之而已,仍終有一個敬字,豈敢笑話......只是奴才以為盡人事以聽天命,不敢窺探天機......”
范文程趕緊跪下,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這時心情已經大好的皇太極,微微一笑,沒有打開盒子,而是隨手把錦盒放入身後的櫃子裡,轉過身來望著跪在下面的范文程:
“起來吧,好了,朕不逼你解讀了......唔......當前要事,乃老哈河之造船轉運軍資也,此事頗為繁雜,非才智耐心之人可當,朕觀滿朝貴胄,皆無憲鬥之才智與耐心,命你即日啟程趕赴老哈河,監督此差事,憲鬥可當之否?”
“嗻,奴才敢不竭盡全力以成大汗之圖......”
“即日就有密詔,憲鬥速回府準備吧!”
“奴才遵旨!”范文程立刻跪下磕頭,躬身退出大殿。
......
望著空無一人的大殿,皇太極起身走到殿門口的台階上,遠遠地望著范文程的背影消失在照壁後面,一偏頭,看見殿外角落裡那位受完鞭子,還被枷著的阿敏家包衣奴才,於是對站在殿外的侍衛惡狠狠地吩咐道:
“傳朕口諭!把這奴才交給阿敏圈禁一年思過!若再有亂命之行,朕必誅之!”
“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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