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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一六六二年的二月,阿瓦城裡的大明軍民們,在這裡過了一場歡樂祥和、終身難忘的肥年後,開始有組織的登船南航,開始撤離這座已經被拆得七零八落的城市。
最先離開的是婦孺和老人,人們大包小包地,帶著在這些日子裡用各種方法獲得的財物,排著隊登上了停靠在東西碼頭上的各型船隻,這些大大小小的船隻一共有近一千艘。
這些船是自去年夏末到今年冬季的半年時間裡,澳洲和大明軍民在上下緬甸所能收集到的總量了,這些船舶有的相當華麗,比如緬王出巡用的畫舫坐艦,有的也很簡陋,比如一些被沒收或者強行征用過來的貨運商船。
其中既有大型的原緬王水師的排槳戰艦,也有當地村民用於捕撈河魚的小型舢板,甚至還包括大型竹筏,當然其中還包括前不久俘獲的、來自吳三桂水師的內河平底船。
自從阿瓦城被澳洲人攻佔到現在的近半年時間裡,這些大小船隻一刻不停地來回穿梭於阿瓦城和仰光之間,不停歇地運輸著人員和物資。
如今,阿瓦城裡的漢人們從最初的不到兩萬人,在陸續加入了白文選所屬軍民、李定國所屬軍民和陸續從阿瓦城各地逃亡匯聚過來的漢人後,人數已經達到八萬,在這八萬人裡,有三千多男女孤兒和無父母的幼童被永歷皇帝“贈送”給澳洲聯邦。
其中有五百多十五歲以下的緬族女孩子是魏宏從永歷皇帝那裡討要過來的,這些女子原本會被發賣給大明將領和士兵的,如今她們路線登上了春申、華昌、長樂和長信號,被提前運往仰光,在那裡,她們將被運往中興島,變成向日葵學校的女學生。
而阿瓦城裡的絕大多數漢人軍民,將成為永歷皇帝的子民,不久之後,當在這些軍民陸續抵達仰光,很快就會被已經等在那裡的妮可號運往那個在舊世界叫做新加坡的地方,而在這個新世界,則被稱為獅子城。
這群人將在那裡開荒拓地、繁衍生息,建立城池和碼頭,為大明帝國在南洋的生存和擴張奠定人力基礎。
顯然,這八萬軍民的運輸是需要一段時間的,在這段近兩個月的時間裡,李定國和白文選的騎兵步卒們並沒有閑著,他們在阿瓦平原這個上緬甸最為富庶的平原上,重新上演了一幕他們當初在景棟城和孟艮盆地所做的一切行動“征稅”。
於是,以阿瓦成為中心,方圓二十裡的范圍內,在伊洛瓦底江南岸和北岸的平原上,到處出沒著李定國和白文選的騎兵和步卒押運的車隊,他們沒有放過任何一個村落除了江心島和寺廟,永歷皇帝很仁慈地下了一道免征詔書,念及江心島的緬人曾經給自己和家人帶來了各種生活用品,盡管是賣,而不是送,但歷經苦難與屈辱的永歷皇帝,此時的心態已經有所變化,他對江心島的村民們願意賣給他糧食、水果和生活用品的行為還是心存感激的。
此外,皇帝下旨,要求晉、燕二王嚴格約束自己的屬下,不得襲擾當地寺廟和寺廟所屬的產業,甚至包括那些寺廟的佃戶,原因很簡單在咒水之難後最為艱難的日子裡,是附近寺廟的僧人給他和他的家人、部屬送來了糧食和被褥衣物,讓他和他的家人不至於餓肚子。
當然了,南方的那位僧王對永歷皇帝的善意也是因素之一,僧王甚至代表北緬甸的寺廟給永歷捐贈了大量的糧食、布匹、農具、草藥和各種生活用品,僧王和澳洲人密切而友好的關系永歷皇帝也是知道的。
因此阿瓦城附近的寺廟和寺廟的佃戶們逃過一場劫難,這個結果也對今後東籲王朝的朝政產生了深遠影響,此事件之後,是北緬甸寺廟勢力長期把持東籲王朝朝政的開端。
這些保住了實力的寺廟勢力迅速成為年青的新緬王統治北緬甸的人力和物質基礎,其實這位倉促上位,且毫無基礎的王次子也別無選擇,更為關鍵的是,新緬王所屬的僧兵成為他維持對境內各土司、藩部統治的武力基礎……
一六六二年四月二十日,壬寅年三月初三,這一天是緬甸境內緬、苗、黎各族的傳統節日歌圩節,也是漢民族的上巳節。
盡管在當地寺廟的主持下,一些緬人村落還是舉辦了踏歌宴飲的活動,但與往年相比就遜色多了。
畢竟在此之前的幾個月,緬人飽受苦難,阿瓦平原上幾乎是村村冒煙、雞飛狗跳,然而民不聊生的日子終於要結束了這天上午,作為最後一批撤離阿瓦城的人員,永歷皇帝帶著他的五位重臣和數十名宮人登上了春申號,緊跟在他身後的是朱北國和澳洲聯邦陸軍第二旅旅長魏宏,以及魏宏的警衛排。
當春申號鳴笛啟航時,新任緬王莽達帶著數十名僧兵在碼頭上躬身相送,與春申號同時駛離碼頭的還有華昌、長信、長樂、曙光號等十余艘船隻,上面搭載著聯邦陸軍第二旅的最後撤離的五個步兵連。
從第二旅於去年十月十九日攻佔阿瓦城到現在,時間過了整整六個月!這是非凡的六個月,是改變歷史的六個月,永歷皇帝的人生在這六個月的時間裡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如今,這位大明天子是生平第一次走在撤離隊伍的最後面,此時他站在春申號的駕駛艙頂,左手扶著架在身邊的蒙蒂尼機槍,也學著朱北國的樣子對著碼頭方向揮了揮右手……
一陣強勁的江風拂面而來, 朱由榔眺望向南方,頭上明黃色的翼善冠在陽光下栩栩生輝,黃色圓領龍袍上的紅地金織盤龍也開始隨風舞動,這位大明天子昂首挺胸、冠帶飄揚地站在船上,時不時微笑著對身邊的朱北國說著什麽,頗有神采奕奕、指點江山的意味。
此時從遠處跟進的春申號上,忽然傳來一陣士兵們合唱的歌聲,朱由榔聽了不禁拍手和之,問站在身邊的朱北國道:
“此曲低沉雄壯,又有蒼涼剛烈之音,頗有軍旅之風,愛卿知此曲名否?”
“皇上,此第二旅閱兵曲,士兵們謂之“香腸曲”,二旅風俗,每當戰場歸來,必唱此曲,然而今日詞曲多出幾句,是旅長魏宏新添的……”
朱北國說完,也和著朱由榔的節拍,哼唱起來……
“……呀!吃根血香腸!
吃根血香腸!吃根血香腸!
給漢人黑人白人笨蛋和海盜,不給懶骨頭,不給膽小鬼,就是不給那種人……
我們是斧頭我們是尖刀,我們不是普通的軍人!
軍旗上有紅色流蘇的我們不同尋常……
你們可知槍炮無情,因此我們也經常心存憂傷……
非凡的軍團誕生在帝汶,南山的河谷有全勝的戰績!
爪哇群山中血與火的洗禮,讓我們直面著敵人的瘋狂!
我們的前輩熟知死亡,是我們軍團的榮耀……
緬甸的叢林留下了我們的足跡,阿瓦城外飄揚著榮耀的軍旗!
我們在遙遠的地方戰鬥,面對戰火讓我們忘掉憂傷……
呀!吃根血香腸!吃根血香腸!吃根血香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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