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國,璃陽郡,紫雲山。
紫雲山終年雲霧繚繞,山頂在日出之時會顯現出一片紫雲,故名紫雲山。
但對於尋常人而言,紫雲山上不得,因為山中雲霧彌漫,稍不注意便會丟失方向,因此,山頂的紫雲也只是少數人才知道的迷團了。
申時一刻,一位負劍少年從雲霧中走出,一邊嘟囔:“奇怪,試煉怎麽突然提前了……?”盡管滿臉疑惑,少年還是提了提肩上的包袱,向山下小鎮走去。
小鎮隨紫雲山的名字,叫紫雲鎮,少年入鎮時,已是微微入夜,便隻好投宿到一家客棧,待付了房錢,吃過飯,少年便入了房間,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子時。
一聲尖銳的叫聲傳入少年耳中,少年眼睛忽然睜開,穿上靴子,背上劍翻窗而出,趕向聲音的源頭。
“終於抓到你了……以你作挾,淮陽王,應該很快就會妥協吧。”一個身穿黑色勁裝的人帶著一群人圍著一個看上去尚未及笄的少女說道。
少女雖然噙著淚水,但仍未掩住那分倔強,道:“別做夢了,就算我死,也不會讓你們去威脅姐姐!”
為首的黑衣人笑了笑:“那可由不得你!”說完舉著刀向少女靠近。
“縱劍一式,縱雲!”
忽然,一個少年躍出,手中劍直指少女。
一道劍氣由少年手中的劍發出,向少女激射而去,到了少女面前時,劍氣卻忽然分散開來,把圍著少女的黑衣人擊退了數丈。等黑衣人緩過來時,少年已經站在了少女面前,把她護在了身後。
“小子,我勸你別管那麽多閑事,我們背後的人,你惹不起。”為首的人警惕地看著少年說。
“這件事我管定了,我們鬼谷,還沒怕過任何人”少年說完把手中銀劍抬起,指著黑衣人。
“哼!”黑衣人憤憤地收了刀,道:“既然是鬼谷派,那自然還是要給幾分面子的……不過,我倒要看你能護她到幾時!”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少年也收了劍,看著黑衣人道。
“走,回去……!”黑衣人打了個手勢,帶著那群人慢慢走遠。
少年轉過身問:“你叫什麽名字?”
“薑玥……你呢?”少女擦了眼淚說。
“歐陽焱,字桁翊,你可以叫我歐陽桁翊。對了,你姓薑?和淮陽王薑源是什麽關系?”歐陽桁翊詫異地問,畢竟薑是薑國的國姓,只有被封王的人才會被賜姓為薑。
“薑源是我爹,不過現在的淮陽王是我姐姐,薑璃。”薑玥走到歐陽桁翊面前說。
歐陽桁翊雖然驚異這種女承父位的做法,但師父下山前給了他一些資料,上面提到淮陽王無子雙女,也隨即釋然了。
“此時已是子時,路上危險,我送你回去吧。”歐陽桁翊道,反正他歷練的任務就是幫助淮陽王,送薑玥回去,說不定能在陽王府得到一些情報。
薑玥點了點頭,慢慢向前走去。歐陽桁翊看她走路一瘸一拐,搖了搖頭,追了上去,隨即把佩劍塞入薑玥懷中,背上她,快步向前走去。
起初薑玥並不想被背,然而掙扎不開,再加上歐陽桁翊的身法著實很快,薑玥便隻好軟服。
她百般無聊,又不知如何給歐陽桁翊搭話,便打量起了歐陽桁翊塞給她的劍,這柄劍通體銀色,都是由一種銀色金屬打造而成,薑玥費力拔出劍,才發現劍身中央有她看不懂的符字,一共二十七個。
“這柄劍……?”薑玥沒忍住問道。
“它叫驚雲,玄陽秘銀所製。”歐陽桁翊腳步不停,回了一下頭說。
“玄陽秘銀!”薑玥驚異的看著手中的劍,畢竟玄陽秘銀是以融合了十二中金屬的銀液所製,需經三年鍛造才能成兵器的,這種金屬一般無法尋到,因此造出一柄劍所花的錢可謂是天價。
歐陽桁翊忽然停下腳步,道:“到了,不過府門未開,要敲門嗎?”
薑玥想了想說:“翻過去吧,敲門的話……你會被侍衛盤問的。”
歐陽桁翊點了點頭,隨即兩步躍上高牆,隨著薑玥的指引進了大廳。
“你先隨便看看,我去找我姐姐。”薑玥從歐陽桁翊背上下來,把驚雲還給了他,然後一瘸一拐地進了側門。
整個陽王府佔地頗廣,歐陽桁翊未下山時便聽聞陽王府景色上佳,於是抬腳走了出去。
歐陽桁翊為了躲避巡邏的侍衛,翻身上牆,在屋頂與樹冠之間行走。忽然,一個處水灣密布的地方吸引了他,歐陽桁翊便縱身躍去。
歐陽桁翊在一處水灣前挑了一顆樹,跳了上去,坐在樹枝上,背倚著樹乾,把劍抱於胸前,欣賞起這不可多得的景色來。
未過一刻,一股疾風向著歐陽桁翊呼嘯而至,歐陽桁翊伸手一抓,拿到面前,竟是一小壇酒。歐陽桁翊笑了笑,隨即取下壇封,喝了一口。
“璃陽獨產的瓊露,如何?”一個女子躍上樹枝,坐在歐陽桁翊的身邊。
“口感醇香,回味綿長,實屬佳釀啊!還有這裡……早就聽聞陽王府有‘三十三道清灣繞,九十九輪明月回’的美景,今日一見,果真甚是驚異。”歐陽桁翊又喝了一口道。
女子微微一笑道:“凡俗之景,怎比的上紫雲仙山上的東來紫氣呢。”同時打開手中酒的壇封,也喝了一口。
歐陽桁翊看了一眼女子道:“薑璃姑娘芳齡不過十八,沒想到竟如此豪邁。”
“身居王位,自然要有一個王的樣子。”薑璃笑了笑,隨即舉起酒壇,又喝了一口。
“令尊……現在如何?”歐陽桁翊問。
“半年前,家父隨明帝,也就是薑國皇帝外出巡獵,被叛亂分子設計困於邊境,家父也不幸被困,現在音訊全無。”薑璃又喝了一口道。
“那你有何打算?”歐陽桁翊看了看壇中的不多的酒,沒有再喝。
“天下太平之勢已去,動亂是遲早的事,我主管璃陽,淮陽,燭衍三郡,三郡人從小看著我長大,小時候父親經常帶著我出巡,很多百姓都抱過我……曾經我走丟了,也是一個不認識的百姓把我送回去的。父親勤政愛民,沒有一點王上的架子,三郡人都說父親仁德,我這個做女兒的,更應該發揚父德!”薑璃從樹枝上站起,看著月亮道,“只要我還活著,只要我軍中還有一人,我,就不會讓我的百姓受苦,我知道能力有限,但,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歐陽桁翊喝盡了壇中最後一點酒,心想:這女子倒是有幾分俠義之心,不如幫上一幫。
於是歐陽桁翊站起,道:“酒喝完了,謝謝款待,不知淮陽王軍中,可還缺少一位將領?”
薑璃一驚,她知道歐陽桁翊鬼谷弟子的身份,若能的到他的幫助,何愁會城破。她一轉身,歐陽桁翊已經不見,薑璃心中,浮現幾分失落。
“淮陽王若是有意,明日正午,陽王府大廳,不見不散。”歐陽桁翊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薑璃寬心一笑,跳下樹枝,漸走漸遠。
翌日,巳時末。
陽王府大廳中已有六人,薑璃坐在主位上,其余五人分坐大廳兩旁,而右邊第一個位子卻空著。
“王上,雖然那人是傳說中的鬼谷弟子,可畢竟只是一個方將弱冠的少年,右將軍一職,對他而言,是否過重了?”左邊首座上一位陪著長刀的中年將領說道。
“我信他,是因為先王,先王有一位至交,也是鬼谷弟子,名叫付清流,他曾從千人的戰陣中救出先王,鬼谷絕學,可謂厲害。”薑璃說道。
“那我待會要好好試試他,要做我的主將,可不容易。”右邊次座上的將士說著把身後長槍擺在胸前。
薑璃微微點頭,隨即沉默不語。
午時一刻,一位背著銀劍的少年走進了大廳,看到在座的眾位將士,他停下了步子,一一抱拳行禮。
薑璃剛張開嘴,還未出聲,那位佩長槍的將士已經一槍刺出。瞬息間,槍尖離少年面龐已經不到一尺。
歐陽桁翊眼神微凝,閃身後撤,但這一槍實在太快,在大家都以為歐陽桁翊避無可避時,歐陽桁翊竟然伸手抓住了槍尖!
看到這一幕,薑璃猛的站起,她明白,以肉體強行接下這一槍,那麽歐陽桁翊的手就得廢了,而歐陽桁翊卻停住了後退的步伐,與那位將領陷入了僵持。
那位將領皺了皺眉,別人看不見,他看的見,歐陽桁翊的手, 離槍尖還有半寸距離!
他明白,歐陽桁翊外放了真氣,在驚異於歐陽桁翊如此年輕便能外放真氣的同時,他也把真氣外放,注入槍中,與歐陽桁翊對峙。
整個大廳在兩人真氣的對撞中形成了一股風,吹的讓人睜不開眼睛,觀戰的所有人不得不用衣袍擋住了眼睛,當他們再次放下衣袍時,歐陽桁翊已經手握將領的槍指著那位將領了。
所有人都驚愕地看著歐陽桁翊,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歐陽桁翊隨即收了長槍,抱拳道:“承讓!”然後把長槍遞給了那位將領。
那位將領接過長槍,擦了擦汗,閉上了眼睛。
在剛才那一瞬間,歐陽的真氣忽然變得陰柔,纏繞上了長槍,他的真氣仿佛石沉大海,未能掀起絲毫波瀾,又一瞬間,長槍已被少年奪取。
那位將領睜開眼睛,吐出一口濁氣,道:“末將認輸!”
“敢問閣下尊姓大名?”歐陽桁翊問道。
“末將鍾問,願尊閣下為主將!”鍾問單手持槍,行了軍禮道。
歐陽桁翊扶起鍾問道:“鍾將軍快快請起……剛才若不是鍾將軍一時大意讓我鎖了將軍的槍,恐怕勝負難料啊!”
鍾問搖頭道:“輸了就是輸了,無需此等理由。”
左邊那位佩刀的主將走到歐陽桁翊面前道:“在下王武,請閣下賜教!”說著拔出了刀。
歐陽桁翊也拔出了劍,示意鍾問退回去,開始打量起了王武。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誰都沒有出手,兩人就這樣看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