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大家都是要在王謐手下當差的,以目前的階段,大家還都只是起家的時候,何必把你我分的那麽清楚?
根本還沒到時候呢!
正所謂,同富貴易,共患難難。但還有一句話,共患難的時候是真兄弟,到了同富貴的時候,就該出現內部分裂了。
看看現在,就連他們的頂頭上司琅琊王本人都還沒能奪得大位呢!
他們這一群屬下隨從,難道就想分豬肉了?
嗯!
很好很好!
劉穆之不愧是老油條一根,這麽快就把新人給忽悠瘸了,琅琊王眯縫著的眼睛當中,還是可以看到他們的一舉一動。
想到有老劉在,小徐就翻不了天,王謐也就放心了。
柳巷上,一處中等宅院。
“阿魚,你還有心情吃的下去!”
“還喝酒!”袁悅之氣急敗壞,就算是在自己家,也抑製不住摔花瓶的衝動。
看著滿地的杯盤狼藉,范寧簡直是無語凝噎。
這不都是自家的東西嘛,摔了還要浪費自己的錢,簡直是得不償失。
“為什麽吃不下?”
“不是你找老夫過來的嗎?還準備了那麽多酒菜,老夫怎麽能掃你的興。”
“我這是來找你商議的,你可倒好,吃吃喝喝,正事一件也不提,你難道不知道,今天京口的那些將帥都到了!”
“我聽說,他們一進城就直奔琅琊王府,大王邀請他們一起飲酒,還有從荊州來的那個徐羨之,也是桓衝舉薦的,這個人來頭也不小!”
“那又如何?”
“你說的輕松,他們這些人,那都是大王看重的,又年輕,又有能力,以後的發展定然是在你我之上!”
“你就不著急?”
“這麽重要的聚會,大王居然都沒有通知我們,更沒有邀請我們!”
“這說明了什麽?”
范寧抬眼看他,又是一副憂愁又糾結的樣子,心裡真是無比同情這位老兄弟。
“說明了什麽?”范寧翻了翻眼:“這什麽也說明不了!”
“是你把思路走窄了!”
“江山代有人才出,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吧,我們年紀大了,本來在奮鬥功績這個方面就比不過年輕人,你看看大王,今年才只有二十出頭,再看看他帳下的那些大將,也個個都是身強體健精力充沛的,而我等早就已經是毛發也白也,志氣也衰也,何必要和他們年輕人爭高低?”
話雖這樣說,但袁悅之還是不服氣。
“我們既然投奔了大王,那就要竭盡所能的參與辦事才是,我們的能力,經驗,哪一點比那些年輕人差?”
“再者,誰說我們老了?”
“你沒老,那你就去自薦呐!上一次我讓你陪著老夫一起去拜訪大王,你還不肯,當時不去,現在著急有什麽用?”
說起當時,現在的袁悅之也是毀的腸子都青了,那又有什麽用,他這個人一向是優柔寡斷,因為這副脾氣,不知道吃了多少虧。
俗稱,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你別嘲笑我,我明天就去!”袁悅之終於牛氣了一次,范寧也是很欣慰。
“你去可以,不過,不用帶上老夫,老夫早就想好了,以後的歲月就著書立說做學問,其他的事,莫來煩我。”
“你!”
“阿魚!”
“你這是!”
袁悅之被他氣的,話都不會說了,磕磕巴巴,范寧呢,仍然是一副沒事人的樣子,悠閑自在的喝著小酒。
關於現在的這種形勢,他早就有計劃了,相比只知道無能狂吠的袁悅之,老范的行動要迅速的多了。
“你我既然是前朝舊臣,而琅琊王又必定會開創一個新的朝代,大王願意用我們,那是我們的福分,大王若是另有其他的安排,我也無所謂。”
“現在朝堂上的局勢你還看不出嗎?你我既然早就已經投奔了大王,那比別的大臣已經有了很大的優勢,不管未來如何發展,只要大王能夠掌權就少不了我們的好處。”
“大王若是真的登基,你我作為元勳,自然也少不得封王賜田宅,可以說,現在我們就是什麽也不乾,日後也一定可以坐收漁利,這樣的好運氣,我為什麽還要費力去爭權奪利?”
“那個以往我就不擅長,現在讓我勉強,我也做不來。”
“所以,悅之,我勸你,想開點,你我現在已經是富貴榮華加身了,我們應該做的,就是聽從大王的安排。”
袁悅之聽沒聽進去,范寧也弄不清楚,好話說盡,就看他能不能領悟了。
另一邊,琅琊王府上,又一次會議正式召開,卻是發生在琅琊王氏的族長王薈和王稚遠之間。
這場談話原本並不在王謐的考慮范圍之內,他是被王薈硬拉過來的,實在可憐,酒都還沒醒呢!
混混沌沌的坐在這裡,聽著王薈的各種碎碎念,王薈現在對待王謐的姿態,那是恭敬的多了。
其實,他自己是無所謂的。
畢竟,想當初,王謐事業剛剛起步的時候,他也資助了不少,並且態度明確,是支持他的。
於是,在琅琊王那裡,他是有面子的。
可惜,王氏一族的其他人並不是這樣的想法,王謐的存在感過於強烈,讓很多人都心生反感。
並不是不歡迎他,而是希望他的光芒不要那麽耀眼,可惜,事已至此,登上了攝政王寶座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成為了建康城萬眾矚目的存在。
這可是百年來都未有的場景,多麽的令人震驚也多麽的令人好奇,真的不知道事情的走向是什麽。
於是,人人都抱著一種期待,而這種期待也好,本來自帶的能力值也好,都會讓王謐的頭上籠罩著一層又一層的光環。
於是,被王謐的光芒遮蓋住的琅琊王氏其他族人,便有話說了。
“讓我搬出去?”
“是啊,”王薈一聲長歎,也有點為難。
為了把話題繞到這裡,他可是費了很大的心力。到目前為止,也還是心中惴惴的。
“你不是已經有了新的宅院了嗎?現在京口的那些兄弟也來了,作為大王,當然要給他們都安排住處,而且,那本來就是為了你新婚重新修建的住處,你現在也成婚有日了,不如就搬過去,各方面都更方便些。”
王薈說的很婉轉,但是,王謐還是聽出了其中的弦外之音。
“阿叔,是有些兄弟有意見了吧。”
“覺得我的聲勢太大了?”
“沒有,絕對沒有!”
“你別亂想,家中子弟都是很支持你的!”打死王薈也不能承認呐!
多得是支持的人?
他怎麽沒看到?
這些日子,雖然家中的子弟也沒有鬧騰,基本上都默認府裡的事情都是王謐說了算,但要說積極支持,也就只有王默一人。
王薈這邊還眼巴巴的看著,目光特別的誠懇。老爺子也是為了全族著想,這個全族當中,自然也是包括了王謐本人。
既然已經做了攝政王,那和族群裡的一般人身份就不同了,王謐業務繁忙,往來王府的人員複雜。
照理來說呢,也是王謐帶著自己的一眾人馬搬出去單過更好,只是,王謐一直都沒提起,只能依靠王將軍自己張嘴了。
行還是不行?
你倒是給個話!
王謐微微一笑:“沒問題!”
“這幾天我準備一下,就搬出去。”
“阿叔放心,不會讓阿叔為難的。”
這個孩子,都說了不為難,他為什麽還要說為難,這不是讓他為難嗎?
王薈拚命否認,就怕王謐誤會,頗有一種越描越黑的感覺。
王將軍一臉緊張,其實呢,王謐還真的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其實,按照他現在的身份,搬出去是遲早的事。
只是,這一段時間他太忙了,竟然把這件事給忘在了腦後,現在,既然王薈提出來了,那就正是時候。
另一邊,就算要搬走,也不是抬起屁股,說走就能走的。
王謐的膝下雖然沒有一大家子拖累,只有愛妻一人,但是,要搬走的金銀細軟也是一大堆,沒有個三五天也收拾不妥當。
更何況,還有那麽多的小廝奴婢,這一點就和現代不同了,現代家庭,即便是大富豪之家,每家每戶也不會有那麽多使喚的人,時代不同了嘛。
現代的保姆也好,司機也好,那都是正當的工作,和普通的勞動者沒有任何區別,也需要按月發工資,給假期,有自主權。
就算是再有錢的家庭,也不能雇傭上百名工作人員,為自己料理各種雜事。
或許是有的,但那也是極少數的。
反觀琅琊王府,這裡的奴仆,加上那些在地方上給王家做事的跑腿小廝,至少也有上千人!
不要被這個數字嚇到!
這就是這個時代世家的通常面貌,幾乎每個大世家都會有這樣的規模,一點都不誇張。
甚至還有幾千人的呢!
到了王謐這邊,本來分到他的身邊伺候的各種丫鬟小廝也有百人,後來都被他精簡了。
那也有二三十人,既然要搬出去,這些人也都要帶著,所以,在古代,搬家可是一項大工程,絕對不可能一蹴而就。
正在王府一片熱鬧的時候,從北方也傳來了新的消息。
建康城一派歌舞升平的時候,北方的混戰卻遠遠沒有結束,甚至還有愈演愈烈之勢。
以慕容家族和姚羌家族為首,北方已經漸漸分裂為兩個朝廷,慕容垂已經帶著一眾族人返回了祖地龍城,在這裡他恢復了祖上的國號,仍然名大燕。
而另一邊,佔據著長安城,並以此為據點的姚萇,也慨然稱帝,竟然國號為秦。
而在兩大對立的勢力中間,丁零人仍然在頑強的生存著,他們的現狀和歷史上的描述倒是無甚差距。
由於實力的限制,丁零人雖然能夠在亂世之中求得生存,但是,形勢總是比較惡劣。
現在,相比在氐人的手下當牛做馬,現在的丁零人也算是有了自己的地盤。
但這一地盤的得來也是非常的巧合。
姚羌和慕容部都算是這個時代北方比較強勝的豪族,他們一東一西的佔據著兩塊地盤。
相比之下,姚羌的位置要更加卓越一些。
本來,長安城就是N朝古都,地理位置優越,而且,經過多年的經營,非常的有根基。
姚羌立足於此,是進可攻,退可守。
不止如此,放眼北望,就在黃河以西,還有涼州,雖然土地沒有那麽肥沃,經濟沒有那麽發達,但好歹也是一塊地盤,很有擴張的必要。
相比之下,慕容部的日子可就沒那麽好過了,返回龍城,重建大燕,這是慕容垂一直以來的夢想,而現在,他也算是實現了夢想,算是對得起祖宗了。
然而,想要擴大地盤,卻並不容易。
龍城以北和以東地區,歷來都是大燕的控制范圍,這一點是沒有什麽改變的。
作為大燕的龍興之地,龍城相比長安城當然還是孱弱的多,實力不夠強勁。
穩定了境內局勢之後,慕容垂第一個要做的,就是擴張勢力范圍,借以控制更多的人口和地盤。
慕容垂的這種需求,比姚萇要強烈的多,而且他也已經有了目標。
那便是丁零人控制的晉陽,以及周邊地區。
相比較而言,晉陽確實是一個戰略重鎮,如果能夠以晉陽作為中心,便更容易穩固和拓展大燕的勢力范圍。
可惜,這塊風水寶地居然被翟遼他們給竊取了。
待到慕容垂反應過來的時候,不禁是捶胸頓足,痛心疾首,可又能如何?
那晉陽美人已經到了翟讓的手中,想奪過來,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現在,翟遼的心情也很複雜。
在中原紛亂的勢力當中,丁零人本來就不算強盛,現在雖然是站穩了晉陽以及周邊地區, 但是也屬於在夾縫中生存。
一邊,是虎視眈眈的姚羌,一邊呢,也是咬牙切齒的慕容垂,哪一邊都想盡早把他吞並。
這麽一塊肥肉,誰不想弄到手?
翟遼很清楚,以他的能力,是無法和兩方抗衡的,甚至哪一邊他都不是對手。
如此凶險的局勢,丁零人為何還能站穩晉陽?
暫時的存活?
那當然是因為鷸蚌相爭了!
度過了苻堅死後,秦之崩塌的混亂過後,不管是哪一方的勢力都急於站穩腳跟,穩固自身。
此前的諸多混戰,對他們各自的勢力也是極大的消耗,他們急需時間休養生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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