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來,將地面上的濃霧漸漸吹散開來。
巨大的深坑裡,一個佝僂的身影從廢墟裡爬起來。
他的頭髮花白,面色枯燥如古樹皮,伸出來的手掌如鴨掌,乾枯如柴。
他身形瘦弱地如同一個孩子,顫顫巍巍地從廢墟上爬起來,蜷縮著身子,打著顫抖站著。
“蛇翼,跟我走吧!你我的時間不多了,我們一起去見師父吧。”少華明顯地負了傷,他臉色蒼白地模樣讓不遠處的墨圓圓極為心疼。
“少華仙尊,您怎麽了?讓我姐給你把把脈吧!”墨靈出現在少華跟前,問到。
“不必了!元氣耗盡,燈枯油盡,我已經到了回去跟師父複命的時候了。不可勉強的事不必枉費心血了!”少華苦笑到。
“少華,你還會回來嗎?”墨圓圓此時來到少華跟前,問到。她的眼裡含著淚光。
“我此番前去,可能會被一些事耽擱,歸期未定,你要多保重!”少華望著墨圓圓,雙眼中滿含愛意。
“路途遙遠,我給你縫製了百靈草的荷包,你帶在身上吧。這個可以祛除蚊蟲,祛濕提神,修補靈氣。”墨圓圓雙手捧著一個荷包遞給少華。
少華接過去,發現這個荷包縫製地極為精巧,上面還繡著一對鴛鴦,甚為可愛。
“此番前去,路途遙遠,你要多加小心。”墨圓圓囑咐到。
“你請放心。我辦妥了事就去幻境找你。”少華心中早已放下了外在的世界,因為心中早已住下了一個她。
為一人,舍棄整個世界。少華在彌留之際,唯一能夠修補遺憾的心願,就是陪著墨圓圓走完余生。
余生幾何,十年?五年?三年?哪怕只是幾個時辰,能夠與心愛之人共度良宵,他也已經知足了。
“少華仙尊,我能否幫你扎幾針?”皇龍走向前詢問到。
“不必了!我現在的模樣不是良藥能夠解決的,大家不要再枉費心血了。”少華望著皇龍,欣慰不已。
“皇龍小友,我在年輕時,曾經許下諾言,誓要拯救蒼生。可忙忙碌碌,追尋了數千年,到頭來卻隻做了一件事,救贖師命之人。老朽已經老矣,心也已經衰竭,毅力都被這幾道輪回磨光了。”
“而皇龍小友年紀輕輕便經歷了比我多數倍的造化,這就是天意!天意不可違,隻可順。精巧奇術加身,並非生來的天才,而是擔當大任之人。既然老天選擇了你,你萬不可自暴自棄,自卑自亢,潛心修煉,定能完成匡扶天下的偉業。”
少華一番話,說的皇龍心中澎湃,激動不已。
“仙尊教導的是,晚輩定當認真修煉,圖謀大業。不為別的,就算只為了報皇族覆滅之仇,我亦當不辭命運!”
“好!好一個不辭命運!”
此時,墨木、墨雷等將士紛紛圍攏上來。
墨木帶頭,給少華跪下。
“嘩……”
千軍跪下,給少華行禮。
“多謝仙尊救命之恩!我等願意跟隨仙尊,匡扶天下!”眾人齊聲喊到。
“眾將快快請起!”少華攙扶起墨木與墨雷。
他們身後的將士紛紛起身。
“少華仙尊!感謝您幫我們肅清九蛇族遺患,征服蛇翼,要不然我們墨族可就完了!”墨木激動萬分。
“不可這般說。如果沒有眾將士的拚死守護,也不能保證肅清余孽。爾等也該受了榮耀,保護住了墨族基業。”
“少華仙尊,我們願意追隨你而去!不願意待在這裡受什麽鳥氣了!”墨雷傷痕累累,滿臉的怨憤。
“墨雷,老夫知道你受了苦,之所以眼睜睜看著,也是權宜之計。墨淵之所以這般做,也是有他的不得已的苦衷,墨雷將軍萬萬不可心懷怨恨。”
“哎!”墨雷一聲冗長的哀歎,牽動不少人的心酸苦楚。
此時,墨淵從人群中擠出來,他來到少華跟前,“噗通”一聲跪倒便拜。
“多謝少華仙尊解救墨族,此等大恩,我墨族定當記錄族史,為您塑了金身,世世代代祭拜您。”
“活人哪能受得了這等香火啊!”少華擺著手笑道。
“墨淵,你起身,我跟你說句心裡話。”
墨淵再次拜了大禮,起身後,少華說到:“墨族此番劫難與你脫離不了乾系!你雖為一族之長,但心胸過於狹窄,嫉賢妒能,排擠良善,才令這些忠臣良將紛紛寒了心。今後你要捫心自問,不責旁人,反求諸己,以寬厚仁愛待人,方能得人心,崇尚正義,愛族民,親賢能,才能鑄大業。”
“仙尊此番教誨,墨淵銘刻在心,定當痛定思痛,重振墨族聲威。”墨淵義憤填膺,慷慨激昂。
“希望你能做出改變。墨族數萬族人都看著你呢。何況當今天下,眾多部落被九蛇族侵擾,吞並的吞並,覆滅的覆滅,唯有墨族還能屹立不倒。這自然得益於墨族的過人之處。他們不敢輕易對抗墨族,自然有他們所懼怕之處。”
“墨族的光明不僅僅是你們墨族的事,更是天下人的事。墨族的興旺將直接決定未來的世界能否與九蛇族對抗。”
“你要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太平,而不能因為個人的問題讓墨族再次陷入困境啊!”
少華苦口婆心地勸說到。
“墨淵謹遵仙尊教誨, 定當肝腦塗地,振興墨族,重塑墨族聲望!”
“希望你能說到做到!”少華微微點了點頭。
此時,天已徹底晴朗,萬裡無雲。而此刻,夕陽西斜,霞光萬丈。
少華望了望西方,哀歎一聲,說到:“時候不早了!我們該走了!”
少華一揮手,失去了意識的蛇翼便跟著他飛了起來。
他們兩人共同駕著一團雲,朝西方飛去。
“恭送仙尊!”
少華望去,墨族族人們紛紛跪拜。
而人群中,唯有那個墨圓圓的眼神裡充滿了熾熱的戀戀不舍。
墨圓圓心中無限惆悵,“不知此次離去,何時才能相見?但願你能相安無事,安然歸來。少華,我會在幻境中等你,等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