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這輩子都沒有和這麽漂亮的姑娘說過話,他一時間甚至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李承看了看地上的冥錢,頓時好像明白了什麽,李承問道:“姑娘,你這紙錢是燒給誰的?”
芙蓉低聲回答:“燒給我最愛的大哥。”
李承疑惑地問道:“你大哥?”
芙蓉道:“是的,他是我唯一親人,失去親人的痛苦你能體會嗎?”
李承鄭重地說道:“能!我當然能體會!因為我就是這樣的人。”
芙蓉感到很意外,一個英俊的江湖大俠居然也有這麽多的痛苦。
芙蓉問道:“難道你也……”
話還沒有說完,芙蓉立刻停下了嘴巴,雖隨後她又說道:“對不起,不應該提起你的傷心事。”
李承笑了笑,道:“沒關系的,我都傷心了一輩子,還有什麽好傷心的?”
芙蓉道:“看來你的經歷和我很像,你願意做我的朋友嗎?”
當聽到朋友這兩個字時,李承的心中湧現出一股從未有過的喜悅感,李承愉快地說道:“太好了,我正好需要一個能和我談心的人呢!”
芙蓉擦了擦眼淚,隨後問道:“大俠你來自哪裡?”
李承笑著回答道:“不用叫我大俠,我姓李名承,你叫我李承就可以了。”
芙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叫芙蓉,你叫我蓉兒就可以了。李大俠你是做什麽的?”
一聽到這個問題,李承頓時感到一陣困惑,他絕不能告訴芙蓉他是殺手,一旦芙蓉知道他是殺手,就很可能會遠離他,甚至會辱罵他,這樣一來他就會失去這位難得的朋友。
李承沉默了片刻後說道:“我是一個村民,一個住在黎明村的普通村民。”
芙蓉好奇地問道:“普通的村民?可我看你的身手那麽厲害,完全不像一個普通人啊!”
李承開心地笑了笑,道:“我從小練習武功,到現在多多少少會那麽幾招嘛,雖然保護不了很多人,但保護你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李承隻敢對芙蓉說他會一點點武功,他不敢說他是個武林高手,因為如果那樣說的話芙蓉可能會懷疑她的身份。
芙蓉又問:“我知道李大俠你有很多痛苦的經歷,可以講給我聽一聽嗎?我願意為你分擔痛苦。”
聽芙蓉這麽一說,李承很是感動,因為除了他的那三個兄弟外,這世上還沒有一個人真正地關心過他。
李承道:“我從生下來的那一刻就充滿了痛苦。”
李承伸出了自己的左手臂,他把他左手臂上的傷疤亮出來給芙蓉看了看。
芙蓉看了之後嚇了一大跳,芙蓉關懷地問道:“為什麽你的手臂多了一截?而且骨頭還有一部分凸在了外面。”
李承無助地說道:“我一生下來就是這樣的,這是不可治愈的傷口,也是我永遠的傷疤。”
芙蓉問:“疼嗎?”
李承微笑著回答:“疼!一直都疼,而且可能會疼一輩子。”
聽李承這樣一說,芙蓉的心裡頓時感到一陣心酸,李承雖然很痛苦,但有了芙蓉的安慰,他的痛苦似乎減輕了很多。
片刻之後,芙蓉又問:“那你父母呢?”
李承道:“我幾乎沒有關於我父母的記憶,二十年前的那場戰亂奪去了無數人的性命,迫使無數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而我的父母也在那場戰亂裡遇害了。”
芙蓉十分同情李承的處境,她很難想象這麽多年來,
李承都是怎麽熬過去的。 她甚至認為李承的生活可能要比她艱苦十倍甚至上百倍!
那一刻,她終於不再抱怨自己的痛苦,因為在那一刻她終於真正地體會到:這世上還有很多人活得比她更加痛苦。
芙蓉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因為她知道無論說什麽也不能安撫李承那受傷的心靈。
芙蓉望了望李承手臂上的傷疤,她又關切地問道:“你為什麽生下來就會有那個傷疤?”
當問道這個問題時,李承又是一頓愁眉苦臉。
李承道:“我聽我舅舅說,二十年前,在我還沒有出生的時候,我的父母就已經生活在了戰亂之中,他們每天都在躲避敵人的追殺。有一次,我的母親被一個敵人按在地上狠狠地打了一頓,若不是我的父親及時趕到,恐怕她就會被那個敵人活活打死,雖然我的父親成功救下了我的母親,但她受了重傷,經大夫檢查,已經傷到了胎氣,因此,我就釀成了先天殘疾!”
聽李承講完後,芙蓉莊嚴地道:“你是我見過的最可憐的人。”
李承道:“我討厭戰爭,是戰爭奪去了我的家園,奪去了我的父母,奪取了我寶貴的身體。”
芙蓉問道:“你現在想怎麽做?”
李承莊重地說道:“我不會就這樣一筆勾銷,我要殺死那些害我失去家園,害我失去親人的人,我要讓他們也嘗一嘗死亡的滋味。”
李承的言語在不經意間已經暴露了他的身份,芙蓉雖然只是個未經世事的年輕女子,但她也明白:一個普通人是不可能有這種想法的,同時也明白李承絕對不是一個普通人。
雖然芙蓉知道李承的思想很可怕,但她沒有直接說出來,因為她總覺得李承是善意的,她感覺不到李承有絲毫的惡意,至少對她沒有。
芙蓉問道:“你要去殺人?”
當聽到“殺人”這兩個字時,李承突然清醒了過來,他現在才意識到他已經暴露了他的目的,但此時的他已經收不了場,他只能實話實說。
李承道:“是的,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殺了人就應該償命,他們殺了我的父母,就應該得到血的代價。”
芙蓉道:“那你知道是誰殺了你的父母嗎?”
李承道:“雖然我不知道具體是誰,但我知道是哪一類人殺的,江湖上的這類人很多,我見一個殺一個,絕不手軟!他們都是江湖上的禍害,有他們在,江湖就不可能太平!”
李承的話音剛落,突然從他們的身邊傳來了一陣口哨聲,芙蓉很清楚:這是天狼府的暗號。
那陣口哨聲是在警告她,警告她趕快離開,否則李承會立刻死在那裡。
於是芙蓉趕緊向李承道別:“李大俠,我還有事現在要回去了,有緣我們下次再見面吧。”
李承急忙說道:“等等,蓉兒,都這麽晚了,你一個人回去會有危險,我送你回去好嗎?”
芙蓉一直搖頭道:“不!千萬不要跟著我,你不跟我我就不會有危險,如果你跟著我,你就會有生命危險。”
李承疑惑地問:“為什麽?”
芙蓉邊走邊回頭說道:“沒時間和你解釋了,記得不要跟過來就行了。”
說完,芙蓉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李承不放心她,一直目送著芙蓉離開,直到芙蓉徹底地消失在李承的視野裡。
但即使芙蓉已經消失了,李承仍站在那裡望著芙蓉遠去的方向,他一直望著,似乎不願接受芙蓉的離開,因為芙蓉給他留下了無法抹去的美好印象。
過了好久,李承才自言自語道:“我記住你的名字了。‘芙蓉’,多好聽的一個名字啊!你還會再來嗎?我在這裡等你,一直等你,你不來我就不走。”
芙蓉回到了天狼府,雖然當天晚上她並沒有感到有什麽不對勁,可是第二天等她吃完早飯後,老泉卻突然來到了她的屋前並嚴厲地譴責道:“昨天你去哪兒了?”
老泉的聲音很大,同時震懾力也很強,強到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芙蓉低聲回答:“昨天我了去碧雲湖邊,去給……”
還沒等芙蓉把話說完,老泉就打斷了她的話,老泉怒吼道:“你大哥芙靜楓已經犧牲了,你不在家裡面為他守靈,跑到外面去幹什麽?”
老泉的聲音太大,大到已經嚇得芙蓉不敢吭聲了。
老泉說道:“既然你那麽喜歡外面,以後就不要回來了,我養個不懂事的女兒有什麽用?走,現在就給我走!”
老泉的話讓芙蓉感到非常意外,她從來不敢相信老泉居然會對她說出這種話。
這世上真正關心芙蓉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她大哥芙靜楓,另一個是她父親老泉。
芙靜楓死了,老泉也就失去了唯一的兒子,按理來說老泉應該更加珍惜他唯一的女兒才是,可誰也沒有想到,老泉竟然會做出這樣的決策,居然要把芙蓉趕出家門。
天妖見狀,正要開口奉勸老泉之時,老泉一個手勢讓天妖停了下來。
老泉道:“我意已決,誰也不要勸我,留著一個沒有孝心的人有什麽用?”
隨後,小雲和小雨兩個女傭跪在老泉的身前,小雲祈求道:“老爺,小姐就是我們的命,沒了小姐,我們兩個活著也沒有什麽意義了,讓我們兩個跟著小姐一起出去可以嗎?”
老泉道:“她出去之後是生是死全靠她的造化,你們願意跟著她就跟著她吧,不願意的話就把她隨手一扔,扔到大街上當乞丐也無所謂。”
說罷,老泉立刻轉身走遠了。而小雲和小雨兩個女傭也跟著芙蓉一起離開了天狼府。
剛走出天狼府的那一刻,芙蓉的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她根本無法想象她的父親竟然會這樣對她,竟然會因為一件小事就把她趕出家門。
見芙蓉哭了起來,小雲立刻安慰道:“小姐,老爺只是在說氣話,你知道老爺現在年紀大了,再加上他又剛剛經歷了一場敗仗,他能控制得住他的情緒嗎?”
小雨也安慰道:“是啊,我也覺得老爺只是在說氣話而已,小姐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我們先找個安靜的地方住著,等過一段時間,等老爺的氣消完之後,他肯定會親自出來請你回去的。”
芙蓉傷心地說道:“你們還覺得他是在說氣話?氣話哪有那樣說的?你們知道他剛才說的話有多傷人嗎?”
此時,兩位女傭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安慰芙蓉了,但她們仍然在堅持,仍然在試圖通過各種方法來安撫芙蓉那受傷的心靈。
小雲道:“小姐,老爺真的是在說氣話,以前我們犯錯誤的時候,老爺也經常這樣罵我們,懲罰我們,但後來呢?後來等老爺的氣消完之後,他又主動來向我們賠禮道歉了,你說對不對啊?小雨。”
小雨立刻回答道:“對對對!老爺其實很平易近人的。”
芙蓉苦笑道:“平易近人?是很平易近人啊, 他只是把自己的女兒趕出家門而已。”
聽芙蓉這樣一說,兩位女傭更加無奈,但芙蓉似乎明白她們的意思。
小雲剛一開口道:“小姐……”
芙蓉立刻打斷了她的話語,芙蓉強顏歡笑道:“不用說了,我知道你們的意思,謝謝你們的安慰。我現在雖然已經無家可歸,但你們兩個還相信我,你們兩個還對我不離不棄,我已經很滿足了。”
聽完芙蓉的話後,兩個女傭的眼睛裡都流出了晶瑩的淚水。
小雲道:“小姐,你這是什麽話,從我第一次照顧小姐的時候,我就已經決定要照顧好小姐一輩子。”
小雨道:“小姐,生,我們隨你;死,我們也隨你,我們誓死追隨小姐無怨無悔。”
說完,芙蓉和小雲、小雨等人緊緊地擁抱在了一起,她們流下了眼淚,流下了悲傷而又幸福的眼淚。
不過,同一時間流淚的人不止她們三個,她們流淚的同時,待在天狼府內的老泉也流下了眼淚,老泉一個人靜靜地待在自己的房間,他流淚的時候沒有任何的表情,像一個木頭人一樣,他不讓任何人看到,也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在流淚。
與此同時,總務堂堂主天妖也在掛念芙蓉,他絕不會眼睜睜地看著芙蓉就這麽離開,天妖把他最得力的助手“俊賢”叫了過來。
俊賢從小就一直跟著天妖,他這個人很有謀略,這麽多年來,他為天妖做了很多事情,輔助天妖成就了很多事業,天妖很器重他,現在他是總務堂訓練組一組的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