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現的古怪食欲,讓秦少遊忐忑不安。
他再也沒有心思吃麵,放下碗,扭頭看向旁邊的朱秀才。
朱秀才剛開始沒當回事,一邊跟同僚討論著過去的車隊與美人,一邊吃著面。
可秦少遊的目光實在太詭異,看的他心頭髮毛,不得不問:“大人,您幹嘛一直看著我,是我身上有什麽不對嗎?”
“沒事,繼續吃你的面吧。”
秦少遊挪開了目光,轉而打量起了馬和尚等人。
片刻後,所有人都被看的毛骨悚然、屁股發涼。
秦少遊卻長長的松了一口氣,暗自慶幸:“還好,不是我的問題,我並沒有變成想吃人的妖怪。”
原來,他剛才盯著大夥兒看,是想要確認他是不是真的對人產生了食欲。
結果證明,並沒有那回事。
不管他是看的幾個手下,還是看的街道上面其他人,都沒有再生出‘這個人應該很好吃’的念頭。
相反,因為看朱秀才、馬和尚等人太久,還影響了食欲,沒有了胃口。
“既然不是我的問題,那就是馬車上的小娘子有古怪!她是個妖怪?掀開簾子看我們,是想要記住我們的模樣,好防著我們?又或者……她是想要對我們下手?”
想到這裡,秦少遊的眼中閃過一抹寒光。
他覺得這個事情必須要弄清楚,便對朱秀才小聲吩咐:“去查一下剛才那支車隊的來歷,以及每個人的底細。暗中調查,別讓他們有所察覺。”
朱秀才捧著面碗,壞笑著問:“大人,您可是看上馬車裡的小娘子了?”
“讓你去查你就去,哪來的這些廢話。”
秦少遊沒有告訴朱秀才,他查車隊,並不是因為看上了馬車裡的小娘子,而是想要吃掉她。
這個理由他就算是說了,朱秀才等人恐怕也會理解錯‘吃’的意思。
“是,我這就去查。”
見秦少遊表情嚴肅,朱秀才猜測事情很可能不是他想的那樣,便收起嬉笑放下面碗,快步走出面攤,消失在了街角。
秦少遊則帶著馬和尚等人,返回了鎮妖司衙門。
因為昨天忙了一個通宵,秦少遊便讓手下分作兩批輪流休息,他則繼續蹲守春宮書,等待畫中鬼的出現,順便習練輕功。
半個時辰後,朱秀才回到鎮妖司衙門,向秦少遊匯報:
“大人,之前那支車隊,是城裡面的飄香院要開業了,花重金從州府請來造勢的名妓……”
“名妓?”
“是的。我們看到的漂亮小娘子,是州府春香樓裡的頭牌,名叫阮香香。其它馬車裡的人,也都是州府各青樓的頭牌。”
“軟香香?香是我聞到了,就是不知道她有多軟?”
幾個力士面露憧憬。
但也僅僅只是憧憬一下罷了,青樓的消費很高,想要試試頭牌花魁有多香多軟,更是不知道要花多少銀子。
他們是絕對消費不起的。
馬和尚宣了一聲佛號,搖頭歎息:“如今這個世道,許多人連飯都吃不起,居然還有青樓開業,還搞的這麽大張旗鼓……”
“就是,他們不怕折本嗎?”一個力士接話道,“請那麽多頭牌花魁,得花多少錢啊?夠跳多少次砂舞了?”
馬和尚一臉錯愕,他感歎的可不是這個啊。
“你們不懂了吧?越是世道不好,青樓的生意反而越好。”
朱秀才冷笑著說:“不管世道好壞,
苦的永遠都是咱們這些平民百姓。所謂朱門狗肉臭,路有凍死骨,便是這個理兒。” 秦少遊皺了皺眉,打斷道:“這些話就別抱怨了,要是被有心人聽去,沒有你的好果子吃。”
朱秀才臉色微變,趕忙道:“大人教訓的是。我也就是在您和弟兄們面前,才敢發牢騷。有外人在時,絕對不會說這些話。”
秦少遊微微頷首,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在沉吟了片刻後,他做出安排:“你這幾天帶人去盯著飄香樓,要是有什麽不對勁,第一時間通知我。”
“是。”朱秀才立刻答應,緊接著壓低了聲音問:“大人可是對車隊裡的人有懷疑?是阮香香嗎?”
秦少遊沒有直接回答,只是說:“先盯著,沒有問題最好。”
“明白。”
朱秀才點了點頭,不再多問,從力士中挑出兩個伶俐的,跟他一起換上便裝,去往飄香樓盯梢。
轉眼兩天過去。
在這兩天裡,秦少遊一直保持著足夠的小心與謹慎,防備著可能會出現的妖鬼報復。
雒城鎮妖司這邊,則是針對黑蓮教和畫中鬼的案子,在全城進行了搜查。
雖然查出了幾個黑蓮教的信徒,可是關於畫中鬼的線索,卻是一點兒也沒有查到。
而飄香院那邊,朱秀才與幾個力士晝夜不停的輪番盯梢,但反饋回來的消息,卻是一切正常。
無論是阮香香,還是當天車隊裡的其他名妓,全都只在飄香院裡待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沒有任何的異常。
至於護送車隊的鏢師隊伍,更是在當天就離開了雒城。
另外,去往方亭縣鎮壓黑蓮教作亂的薛青山,則是一直沒有回來。
倒不是出了什麽意外,而是在鏟除了方亭縣的黑蓮教後,他便去往州城,向益州鎮妖司的千戶官匯報詳情。
這天下午,秦少遊正在校場向同僚請教輕身功法,手下的一個力士急匆匆尋來,告訴他薛青山回來了,指名要見他。
見到薛青山時,姐夫哥一臉的風塵仆仆,顯然是剛剛趕路歸來。
打發走了屋裡的其他人,薛青山拉秦少遊坐下,先是一頓誇:
“我剛回來就聽說了你在這兩天裡做出的成績,先是斬殺畫中鬼,緊接著又查出了黑蓮教潛入雒城傳教的事,非常好!這下子,再沒有人敢說你的閑話了。”
秦少遊雖然是按照規矩子承父業,可畢竟年輕,修為也不高,在當上小旗官後,還是惹來了一些閑言碎語。
只是因為有薛青山在,才沒人敢給他上眼藥、穿小鞋。
“都是運氣。”
謙虛了幾句後,秦少遊遺憾地說:“可惜驅使畫中鬼的幕後妖鬼,始終沒有找到。”
“不用擔心,我會安排老手去查這個案子。那幕後妖鬼不可能就這樣收手,它只要敢再冒出來害人,我們就一定能夠找到它、乾掉它。”
有了姐夫的這句保證,秦少遊多少能夠放下一點兒心了。
緊接著,他主動匯報了盯梢飄香院的事情。
薛青山聽完後,平靜問道:“你懷疑車隊裡的人有問題?”
“是, 尤其是那個叫做阮香香的花魁。”
“理由呢?”
秦少遊猶豫了一下,說:“直覺……算嗎?”
總不能說是食欲吧……
薛青山沒有斥責秦少遊胡鬧,反而點了點頭,很認真的說:“算!”
武夫因為血氣旺盛,對於危險和妖邪之事,往往有著很高的感知力。
所以在鎮妖司裡,直覺,還真的可以當作開啟調查的理由。
想了想,薛青山說:“稍後我會派人去盯著飄香院,你就不用管了。”
“好的。”
秦少遊巴不得有高手出馬。
不過薛青山接下來的話,卻是讓他愣住了。
“你把手裡面的事情都先放放,我這裡有個任務給你。綿遠縣在這幾天裡,不斷有孩童失蹤,懷疑是有妖鬼作祟,你帶人去查查。”
“啊?”
秦少遊一臉錯愕。
說好的猥瑣發育呢?怎麽就要把我推出去浪了?所以愛會消失對不對?
“姐夫,你之前不是說讓我留在你身邊學習的嗎?怎麽突然改變主意了?”
薛青山把手一攤,無奈的說:“我哪知道你居然是入了貴人的眼?這次去州城匯報情況,左千戶特地給我說,你被貴人看重,讓我給你加點擔子,好好栽培。”
“貴人?”
秦少遊覺得很詭異。
他壓根就不認識什麽貴人。
所以,這個貴人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還看重他?
是真的看重嗎?還是另有所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