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咕咕,咕咕咕……”
幾聲鳥雀的鳴叫,忽然在瘟祖巷裡響起,讓埋伏在這裡的守夜人們精神齊齊一振。
朱秀才前一刻還在仰頭望天,嘀咕著:“這烏雲遮月不會是要下雨吧?我今天出獄後換洗下來的衣服還晾著沒有收呢。”
此刻聽到了鳥叫聲後,卻嚴肅了表情,他一邊朝著‘咕咕’聲傳來的方向望去,一邊小聲說:“來了?”
秦少遊和崔有愧沒有說話,只是輕輕點頭,並與朱秀才一樣,朝著‘咕咕’聲傳來的方向悄悄張望。
原來,這些‘咕咕’聲,並不是真的鳥叫,而是守夜人的一種特殊示警機關。
秦少遊早早就讓人在瘟祖巷的幾個必經之處,布下了這種機關,一旦有東西在它左右出沒,就會將它激活,讓它發出類似於鳥雀的聲音來示警。
然而趴在屋頂上面的秦少遊幾人,雖然是聽見了‘咕咕’的示警聲,可他們努力的睜大了眼睛,卻並沒有看見妖鬼的蹤影。
朱秀才眨了眨眼睛,又拿手揉了揉,依舊什麽都沒有看見。
他不禁有些困惑,用手肘捅了捅身旁的崔有愧,低聲詢問:“老道,你有看見妖鬼在哪兒嗎?我怎麽什麽都沒有看見?”
崔有愧輕輕搖頭:“我也沒有看見,連妖鬼氣息都沒有察覺到。”
朱秀才忍不住皺眉:“會不會是妖鬼沒來,示警機關被誤觸了?”
崔有愧也有這樣的懷疑,可還未等他開口,秦少遊忽然衝他們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緊接著又朝著瘟祖巷裡的一個方位指了指,示意兩人往那兒看。
崔有愧和朱秀才趕緊振作精神,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可是他們左看右看,依舊是什麽都沒有看見。
朱秀才側過頭,一臉茫然的看著秦少遊。
秦少遊無奈,只能低聲提醒:“看地上,有塊‘地皮’在動。”
地皮?
崔有愧和朱秀才聞言都是一愣,
急忙再度朝著秦少遊手指的方向望去。
秦少遊則小聲的為他們細化方位:“靠近右側街沿,正在朝胡同這邊過來,前面有一堆落葉,剛剛過了一個當鋪……”
在秦少遊的指引下,崔有愧和朱秀才果然是看到了一塊正在移動的‘地皮’。
這塊‘地皮’與瘟祖巷裡的街道地面,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再加上月亮被烏雲遮蔽後,四周光線陰暗,讓人很難發現它的存在。
要不是秦少遊的【明目】天賦,有著觀察入微的本事,能夠看見常人看不見的東西,恐怕他也注意不到這塊‘地皮’。
而要不是秦少遊的指引,崔有愧和朱秀才等人,恐怕得等到這塊‘地皮’挪動到他們腳下時,才能察覺到不對。
真要到那個時候,就危險了……
“地皮居然也能成精?”
朱秀才在驚訝過後,忍不住嘖嘖稱奇。
饒是他見多識廣,聽過石頭、樹木、甚至角先生成精的,卻也沒有聽說過,地皮還能成精。
朱秀才先是拍了一通秦少遊的馬屁,誇他慧眼如炬,妖物隱藏成這樣還能發現。
緊接著又問崔有愧:“老道,那塊‘地皮’是什麽情況?是遁術還是幻術?總不能真的是地皮成精吧?”
崔有愧回答說:“應該不是遁術、幻術,因為我沒有感知到妖氣波動。地皮成精也不太像,倒有可能是這妖鬼有某種特殊天賦,能讓自己與地面完美融合。以前我在遊歷的時候,曾經遇到過一個蝶妖,它就有特殊天賦,能把自己變成枯樹枯葉的模樣,與真的一般無二,這蝶妖一旦遁入山林,眼力再好的高手也難覓其蹤。”
秦少遊聽到這裡,忍不住在心裡面嘀咕:“擁有變化成枯樹枯葉天賦的蝶妖?這該不會是枯葉蝶修煉成的妖怪吧?要照這麽說的話,巷子裡這個能與周圍環境融合的妖鬼,難不成是變色龍妖?可變色龍不是分布在熱帶嗎,怎麽跑這裡來了?又為什麽要吸人血拘人魂,審判人的罪行?”
秦少遊正放飛思維的猜想著,朱秀才湊到了他耳邊,小聲問道:“大人,動手嗎?”
“先不著急,再看看。”
秦少遊輕輕搖頭。
他怕這塊移動的‘地皮’不是妖鬼本身,畢竟連崔有愧都未從它身上感知到妖氣,萬一是妖鬼弄來試探或者偵查的手段,貿然動手豈不是打草驚蛇了?
其次,他們雖然在瘟祖巷裡也布有陷阱,但主要的陷阱還是集中在香飄飄的住所中。
不管這塊‘地皮’是妖鬼本身,還是哨探的手段,它都肯定要去香飄飄的住所。
因為賴茶等人此刻正在那裡,妖鬼嗅到了他們的氣味,要趕過去審判他們。
等到‘地皮’進入香飄飄住所後,其身份也能確定。
若它真是妖鬼本身,屆時再動手也不遲,還能確保行動不出意外。
怕有人按捺不住,秦少遊又低聲吩咐道:“傳下去,讓大家聽命令行事,且不可輕舉妄動!”
“是。”朱秀才領命,悄悄溜下屋頂,隱入黑暗,去給同伴傳達秦少遊的命令。
片刻之後,朱秀才又回到了屋頂。
而那塊‘地皮’已經來到了胡同裡。
它並沒有發現趴在一旁屋頂上的秦少遊等人,徑直挪動到了香飄飄住處門口,然後緩緩的立了起來。
隨著它立起,擬態的效果消失,‘地皮’露出了它的本來面貌——竟然是一塊木牌。
這讓趴在屋頂上面的秦少遊幾人,俱是一愣。
他們猜測過多種情況,就是沒有想到,‘地皮’會是一塊木牌。
木牌怎麽會有擬態的本領呢?
正驚訝著,他們又看到豎立的木牌緩緩漂浮了起來,一道身影從木牌中飄出,站立在了胡同裡。
這是一個女人,她身材婀娜,尤其是一對胸大肌,大的十分誇張。
她的容貌也也不差,漂亮中還帶著有幾分勾人魂魄的狐媚味兒,讓人一看就能記住她,甚至記得很深刻。
朱秀才在看到這個女人後,神情微變。
因為女人與木牌就在下方的胡同裡,他這次沒有出聲,而是對著秦少遊和崔有愧比口型。
“香飄飄!”
秦少遊從朱秀才比的口型中,讀出了這三個字。
香飄飄的魂魄,果然是被拘禁奴役了!
而香飄飄的魂魄既然出現,下方的木牌,無疑就真是奪去了她性命的妖鬼!
秦少遊的目光緊緊鎖定在了木牌上,想要看清楚它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木牌在放出了香飄飄的魂魄後,停止了漂浮狀態,徐徐落下,插在了香飄飄的後背上。
這個造型, 讓秦少遊想起了刑場上的死刑犯。
死刑犯在被斬首的時候,不僅會被繩索反綁著雙手,同時也會在背上插一塊木牌。
木牌上面會寫著犯人的姓名、罪行,還會用朱砂畫出個大大的圓圈,在裡面寫上斬字。
這塊牌子,在民間叫做亡命牌,官面上則稱之為犯由牌!
所以這殺人拘魂的妖鬼,原來竟是犯由牌成的精嗎?
這倒是能夠解釋得通,為什麽這個妖鬼,喜歡在殺人之前宣判其罪行。
可同時,秦少遊的心中也浮現出了新的疑問。
犯由牌大多都是一次性的,怎麽會成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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