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啟稟上將軍，發現一支楚國軍隊潛入了我軍腹地。”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白旭正苦思冥想，揣摩楚燕的用意，又聽到另一個不利的消息。

　　“什麽?”

　　白旭勃然大怒，呵斥道:“你們是幹什麽吃的，居然被敵人潛入到了腹地才發現！”

　　那將領唯唯諾諾，道:“他們……他們走的是亂石林。”

　　白旭頓時啞然，沒有繼續罵下去。

　　永錦江太長，他不可能全部防守，自然不可避免的會略過部分地方。

　　亂石林就是其中之一。

　　那裡人跡罕至，毒蟲遍地，十分不利於大軍行進。

　　“派人全面搜尋，務必把他們給我揪出來！”

　　“是！”

　　那將領退下後，白旭又喚來一人。

　　“來人。”

　　“末將在！”

　　“給王武將軍傳訊，讓他增兵糧草大營。”

　　“喏！”

　　吩咐好一切，白旭重新坐回帥座，抬手揉了揉太陽穴，一臉疲倦。

　　他發現自己有些猜不透楚燕的用意了……

　　——

　　“到了何處?”

　　楚夜再次睜開眼時，初升的朝陽已經探出腦袋，新的一天又即將開始。

　　道路顛簸，再加上一路目睹戰場慘狀引發各種不適，他直到後半夜才進入睡眠。

　　“公……軍師，已到了【永庭峰】。”

　　李大牛沉穩的聲音，他恍然驚覺馬車內的人已經換了一個身份，於是急忙改口。

　　永庭峰……

　　楚夜喃喃自語，很快知悉了所處的位置。

　　據古籍記載，此地曾是一處古戰場，千年前，周與商曾經在這裡展開激戰，參戰雙方兵力達到了百萬之巨。

　　也正是這一戰，商國成了歷史。

　　當初研究地勢時，他還特意關注過這個地方。

　　“大軍到了什麽地方?”

　　楚夜詢問起楚羽的動態。

　　“羽將軍就在山下安營扎寨。”

　　嗯?

　　楚夜眉頭一皺，按照他的設想，楚羽應該正在尋找秦軍主力才對。

　　畢竟已經過去了一天，他們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

　　“秦國大軍到了……羽將軍正在整軍備戰。”

　　許是猜到了楚夜的疑惑，李大牛又補了一句。

　　“秦國大軍?”

　　楚夜精神一振，急忙追問道:“來了多少人，可是秦軍主力?”

　　他對這個消息並不意外，楚軍昨天打了那麽大一場勝仗，據說殺敵近萬，要是秦軍主將沒有反應那才叫稀奇。

　　“還不知道……據斥候匯報，或許不下於十萬人。”

　　十萬人！

　　楚夜知道古人都喜歡誇大數據，但是十萬人……少說也得五六萬。

　　是場硬仗啊！

　　他掀開車簾，發現馬車正行駛在陡峭蜿蜒的山道上，向著高處攀爬。

　　???

　　楚夜一頭霧水，他懷疑這些人嫉妒他的才華，要害他。

　　“你們要帶我去哪裡?”

　　“大兄說接下來是一場惡戰，到時無暇顧及先生，讓我們帶你登頂，據險而守，屆時就算碰到秦國散兵遊勇也不怕。”

　　這次回答的是楚信。

　　“二牛呢?”

　　楚夜想起那個憋不住話的漢子，這次竟不見他插嘴，實在是稀罕事。

　　“俺在呢！”

　　二牛弱弱的聲音響起。

　　楚夜笑問道:“這回怎麽不見你插嘴?”

　　他還以為這憨憨拋棄了自己，

跟著楚羽衝鋒陷陣去了呢。　　“俺哥不讓俺說話，說軍師是被俺氣暈的……”

　　楚夜:“……”

　　——

　　站得高，看得遠。

　　永庭峰高聳挺拔，直上雲端，楚夜站在峰頂，感受著撲面而來的狂風，忽然有種“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感受。

　　他俯視下方，目光透過即將被陽光驅散的淡淡雲霧，注視著正在對峙的黑，紅，兩種色彩。

　　秦軍無愧虎狼之師的名頭，軍陣整齊有序，一支支隊伍涇渭分明，給人別樣的視覺衝擊。

　　而楚軍也不逞多讓，雖然數量居於劣勢，聲勢卻十分浩大，陣陣洪亮的呐喊聲依稀傳來。

　　楚夜很清楚，勝敗就在這一仗。

　　只要楚羽擊敗這支秦軍，就能配合楚燕對白旭軍形成夾擊之勢，再配合霍英這支奇兵，足可一戰定乾坤！

　　這一次楚羽沒有托大，他雖然口頭稱“秦軍齊軍並無不同”，但那只是戰略上的藐視，戰術上卻給了秦軍足夠的尊重。

　　這一次楚軍徹底拉開陣勢，與秦軍正面對峙。

　　“看，那是大兄！”

　　楚信忽然驚呼，語氣帶著興奮，向往之意。

　　眾人凝神望去，只見一道白色身影從楚軍陣營緩緩策馬而出。

　　平日看起來高大英武的將軍，此時卻顯得十分渺小。

　　——

　　“將士們，狹路相逢勇者勝，殺！”

　　沒有多余的言語，沒有花哨的動作，楚羽身著精密銀甲，手持大槍一馬當先殺出，八百驍騎緊隨其後，再之後是楚勝率領的騎兵，最後是淳於期的步卒。

　　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有死無生的決然，以及所向無敵的自信。

　　昨天一戰讓他們信心倍增，仿佛認定了在這位“戰神”的帶領下，沒有任何敵人能阻擋他們的腳步。

　　哪怕是號稱“最強”的秦人。

　　兵力相差三倍，他們竟主動發起進攻！

　　“風，風，風……”

　　秦軍將士同樣在呐喊，但聲勢比起楚軍就顯得弱了許多，他們甚至不明白，為何這一次的敵人如此瘋狂！

　　“他們居然敢主動進攻?”

　　秦軍主將“蘇角”聽到傳令兵的匯報， 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以往和楚軍交戰，哪次不是他們佔據主權?

　　“這支軍隊不太對勁……”

　　一旁的張離眉頭緊皺，楚軍那聲聲響徹雲霄的呐喊，竟讓他為之心驚。

　　秦國以軍功爵製服為基礎，可即便是這樣，秦人也從未這般瘋狂過，仿佛一群沒有情緒的機器。

　　“哼，那就讓他們嘗嘗我秦弩的威力，結箭陣！”

　　號令一出，早已蓄勢待發的秦軍弩手紛紛張弓搭箭，萬箭齊發。

　　密集的箭矢猶如雨點般落下，幾乎將衝在最前面的楚軍覆蓋。

　　除了楚羽及麾下八百驍騎，前陣楚軍的傷亡瞬間接近三成，秦弩之利可見一斑。

　　然而，這支楚軍就像是不要命了一樣，仍在呐喊著迎面殺來，身經百戰的秦軍將士也不禁心生懼意。

　　一群瘋子！

　　一輪箭陣過後，楚羽借著馬力第一個殺至秦軍陣前。

　　他猛然一拽馬繩，連人帶馬一躍而起，直接跳過秦軍的盾陣，手中粗大的長槍奮力一揮。

　　“砰砰砰……”

　　幾道身影被掀翻，將軍與戰馬平穩落地。

　　“喝啊！”

　　大槍接連揮舞，鮮血飛濺，一條血路被他硬生生以武力殺出。

　　身後八百驍騎順著缺口魚貫而入，然後將缺口越撕越大……

　　簡直令人難以置信，秦軍的第一道防線就這麽被突破了。

　　“大兄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