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中,會昌城。
正值會昌侯與建昌侯爭田,百姓無處耕作,著窮衣破履,橫坐在城門口上。
來了幾個穿狗皮袍子的土官,這些從鄉下逃難來城裡的饑民們像餓狼一樣撲向馬匹,整個人撲在馬蹄子尖上,趴作一排,嘴巴吃著官道上的土塵,喊著:還我土地還我田來!
土官是侯爺家的官仆。只見最前面那個惡狠狠的中年男人拿著馬鞭向前抽去,在整個灰撲愣騰的人堆裡,啾的一聲抽出一道血花來。哭爹喊娘的叫著,嘶啞的聲音分不清誰是誰。
路邊的小百姓一個個都走著自己的路,懶得管這別人瓦上霜。哭聲倒是驚動了一個小男孩。一家三口,左邊是一個身材壯碩的年輕男子,右邊是一個容貌姣好的女子,那小男孩手拉著父親母親,原本濃眉大眼因為厭惡這個場景擠成了一塊。
“爹,你怎麽不去救救他們?”男孩望向他的父親,眼神裡帶著一絲期待。“您平時不都教我,練武之人,當以除盡天下之惡,救濟天下百姓為首義。這狗官仗勢欺人,您怎麽不幫幫他們?”
那男子撇了一眼哭聲的來源,又望了望兒子,歎了一口氣:“好罷好罷我的乖兒子,爹聽你的,來教訓一下這幫可惡的家夥!”隨即轉身就走——卻被妻子一把扯住。
“丹心,你收斂點,莫要被那幫歹人發現了你在這。”聽了妻子的話,男子忍不住皺了皺眉,心中有些顧忌,但還是轉身離去。
只見那男子踏出一步,腳邊的浮塵竟未動分毫,好似一朵尖尾雀一般迅疾,閃到人堆裡,跳到土官的馬匹上,一掌將中間那個土官打到馬下,再跟著幾腳,把剩下的幾個呆住的從官掠倒在地。街邊的百姓都歡呼起來,受這裡的侯官欺壓了數十年,還沒見過敢對他們動手的人。
那群饑民朝著躺在地上的惡官們湧了過去,宋丹心趁機在人群中逃了出來,往兒子和妻子的方向趕去。妻子一把拉住他的手,道“咱們趕緊走吧,我有預感,那群人應該知道我們在這了。”
“好,我們快走!”
宋丹心帶著他們快速趕到城門邊的小道上,一帶荒蕪人煙,茂密的林子包裹著小道,黑乎乎的前方,像是要把他們吞掉一樣。
“不過,爹爹,剛剛您那幾招真的好厲害,有空可以傳授給我嗎?”
“靈機,等你長大些,有些東西現在你還很難掌握。記住,沒必要追求特別特別多的招式,一招吃遍天下鮮,把我教你的無眠經學透,你才能學我其他武功。”宋丹心道。
“哼,爹爹,不想教就不教,每次想學你武功都是這句話!”宋靈機眉毛一豎,露出可愛又俏皮的小表情來。
“好啦好啦,他都這麽大了,多學點總是好的,畢竟咱們家和別人不太一樣,那些家夥,不知道要追殺咱們多久……”宗吾捏著宋靈機的小臉說道。
“咱們快走吧,天黑了就走不掉了。”
正在說話時,一道黑影劃破林間的安寂。說那時快,黑影閃到宗吾面前,露出一副憔悴而又可怕的嘴臉,“跟我走吧,夫人!”
宗吾還未反應過來,轉眼被那個人拽走,一步一裡,踏風而行。
只見那宋丹心心中十分焦急,對著兒子說道:“靈機,去林子躲著,不要走動,那也不要去!等我回來!切記切記!”接著他輕施一掌,將宋靈機推入林中。倆步騰那,快速追了上去。
追了數十裡,突然那黑衣人帶著宗吾沒了影。
宋丹心焦急的左顧右盼,一看,自己正站在林中空地上,身邊幾棵樹上,四五個相同模樣的黑衣人斜倚在上面。 第一個黑衣人從林子裡走了出來,手中縛著的,正是妻子宗吾!
“宋大俠,你路上沒將妻子和兒子丟下,拖累了你逃跑,現在受人協迫的感覺不好受吧!”那黑人奸笑道,“哈哈哈哈”
宋丹心不是傻子,當然知道喊放開她沒啥用。他捏緊了拳頭,咬緊牙齒,問道:“說吧,你們東傳教到底想要我宋丹心什麽東西?”
那黑衣人露出談判的表情,道:“是個人都知道,你們大明內功天下第一的名號,沒點真功夫還真不好拿。”他豎起一根手指,“就一個要求,你自廢全身武功,將《無眠經》交給我們。否則,你應該明白我會做什麽的!”
黑衣人勒緊了繩子,做出要扼死宗吾的姿勢。
宗吾拚命掙扎著,試圖阻止宋丹心的考慮,想讓他快點逃走。
“心魔道人,對吧,我沒喊錯吧,上次在東傳教見過你。我想走,憑你也攔不住我。只不過我摯愛的妻子就落入你們手中,所以,我願意把武功給你,可以自廢武功,但有倆個要求你必須答應。”宋丹心說道。
“好好好,你也不看看是我在提條件還是你在提條件,我答應你,你說吧,反正你無眠經只能修一次,我就不信還會有第二個宋丹心。”心魔說道。
宋丹心摒了摒息,說:“第一個要求,放走我的妻子,不準打我妻子和兒子的主意。”
那黑衣人笑道:“沒問題,反正你武功廢了,我想動你也不能把我怎樣!”
“第二個要求,你必須帶我去東傳教,我要見一見我大師兄。”
黑衣人皺了皺眉:“去見你大師兄?行,但是你必須先廢了武功!”
那宗吾早已滿臉通紅,淚流滿面,嘴裡試圖吼著,但是脖子早已被掐到無法言語,只能瘋狂的咳嗽,要宋丹心不能做這個事……
“小宗,武功可以練回來,你知道他們的意圖了嗎?就是不想要天底下有人能練我這內功,他們東傳教能更快侵入我國土,滅我武林。”望著妻子痛苦的表情,他哽咽道:“不要擔心,我會回來復仇的!”
只見宋丹心閉上眼睛,封住了穴位,內力自湧泉外泄,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內功盡失。
五個黑衣人飛躍而下,拿起一個散著金光的索套,將宋丹心卷起,那心魔道人奸笑道:“就算你不提這個要求,我也要帶你走定了!你有武功,我尚懼你三分,沒了武功,還怕你做甚!”
果然放了宗吾,從未習過武的宗吾受不了這般痛苦,癱倒在地。
那心魔率著五個黑衣人朝東而去,留下一縷黑影。
過了半晌, 宗吾哭紅了眼睛,坐了起來,卻見一個年輕男子坐在她面前,懷裡挽著一個孩子。
她一驚,使勁擦了擦眼睛,那不是她兒子嘛!
一把把宋靈機拽過來摟入懷中,撫著兒子的頭髮,輕聲抽泣著。
宋靈機撫著宗吾的臉道:“娘,剛剛的事這位大叔叔已經告訴我了。別傷心了,今天的事我宋靈機記下了,等我練好了無眠經,一定要親身殺上東傳教,救出我爹!”
宗吾摸著兒子的臉,說道:“孩子,你不能再遭這種苦難了。”
“啊,對了,這位是?”
只見宋靈機將男子輕輕拉了過來,介紹道:“娘,爹叫我坐在林子裡,那裡黑,這個伯伯突然走過來,陪著我坐了好久,然後是他送我到這來的。”
“啊,謝謝你小兄弟,多虧你護著我的兒子,我……”宗吾歎道,“因為躲避追殺,我身上什麽也沒有了,不如小兄弟你告訴我你的名字,改日一定相報!”
那男子露出無奈的表情,說道:“客氣了夫人,說是小兄弟,其實我真的一點也不小。”
“我叫韓蟬鳴,今年那……啊剛好六十歲。”
宗吾露出不可思議的眼神“額,大兄弟真的謝謝你。”
那韓蟬鳴突然撇去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嚴肅地說道:“夫人,我不求回報,只是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的下落……”
“誰?”
“這個人就是天師道掌門第二繼承人,你的兄弟——宗啟明”
啊!宗吾突然變了神色一臉驚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