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初夏,一片青翠,綠樹搖曳,嫩竹浮影。
中瀘縣城,結燈掛彩,車馬人海,川流不止。應是一年好景色,歌聲蕩漾,人聲鼎沸,紅裝喜事穿街而過。
師徒倆走在街頭,聽著這熱鬧非凡的景象,聞著各式招牌下的老字號佳肴,濃濃的酒食氣味填滿了師父的五髒六腑,糖紙包裹下的麥芽鮮糖充溢著小徒弟的全身上下。
饞的那武功強悍的韓蟬鳴大師拳頭髮軟,喜的那可愛活潑的宋靈機嘴角流涎。
“徒兒,這江南第一美食之勝境中瀘縣,你認為如何?”韓蟬鳴抿著嘴笑道。
“師父所見,與徒兒竟完全相一致,不如咱們去大快朵頤。”韓蟬鳴舔了一下嘴巴,指著眼前的那座豪華的酒樓。
“師父,你瞧這裡不錯,咱們就去這裡吃吧。”
韓蟬鳴卻一臉嚴肅道:“靈機,師父想跟你坦白一件事。”
“什麽事?”
“師父身上沒有錢……”
“額……那咱們來這做什麽?”
韓蟬鳴卻轉過身來,對小靈機說道:“靈機,師父吃飯從來不用給錢,咱們就去這座酒樓。”
“裡面有個熟人,今天咱們好好吃,吃完就有人給咱們付錢了。”
宋靈機一臉驚訝,道:“啥?還有這種好事。”
“走!”
師徒倆點了幾大盤牛羊肉,像餓了幾個月的餓狼一般,吃相不敢入目,卻引得旁邊一眾客官都望著他們吃,活賽倆個演戲的猴子。
吃到肴核既盡,杯盤狼藉。韓蟬鳴卻一把把宋靈機摁在了座位上,說道:“徒弟,你且在這不要動,看我去找人替咱們付錢。”
只見韓蟬鳴緩慢起身,往樓下走去,在靠近樓梯的椅子上坐下。似乎在聽著什麽。
朝著韓蟬鳴的耳朵方向望去,一桌不太尋常的人正喝著酒,大聲叫喝著,比劃著,罵爹罵娘。
突然間,其中倆個人打了起來,拳腳交加,看熱鬧的人絡繹不絕,店外的人都伸個腦袋進來望著。
一拳接一拳,一腿接一腿,引得眾人叫好,霎時間打翻了幾個桌子。
其中一個黑布蒙住一隻眼的家夥,更是凶猛,抽出刀來,一把插向對方的心臟,血漿泵出,澆滅了眾人看熱鬧的閑心,整個店的客人都逃了個精光,幾個夥計躲到了暗處觀望著。
只有那韓蟬鳴定若菩提,鎮靜自如。
那一桌的人很快注意到了韓蟬鳴的不尋常之處。為首的那個蒙眼凶漢,舉著佔滿血的刀走向韓蟬鳴,問道:“小子,你是何人?竟如此不怕死,你可知我是什麽人?”
韓蟬鳴微微一笑:“哈哈哈,第一,我不是小子,爺爺可比你大幾十歲咧。第二,你馬上就知道我是什麽人了。”
話音剛落,韓蟬鳴腳下生風,穿行於幾人當中,九步一龍影,十八步一龍出,金色的光快速穿梭。
以韓蟬鳴的拳頭為龍頭,一巨長達十米的金龍突現。
空氣在爆裂,甚至點燃了那幾個人的衣服,呆若木雞的幾人望了刹那才反應過來。
可還沒等出手,幾個人瞬間倒地,那滿含力量的拳頭最後一下,重重的砸向了蒙眼惡漢,直接將其摁進了牆裡。
“呼——”韓蟬鳴吹了吹拳頭。
“不錯,這家牆挺厚的,一般的都被掄出去了。”
那惡漢從牆體裡爬了出來,眼裡放光,吼道:“韓—蟬—鳴!”
“你竟然還沒死!老家夥變了個樣子,
你這遊龍步使出來化成灰我都認識……可惡至極!” 韓蟬鳴不屑的說道:“怎麽了?你還能拿我怎樣?”
“不管在你那黑狼洞,還是在這。只要在我韓蟬鳴面前,你獨眼狼王就得低著頭走。”
那狼王站了起來,很不穩的扶著搖搖欲墜的牆體,說道:“好好好,很好,韓蟬鳴,你必有一天會被我東傳教抓住斬殺掉。你給我等著,我走!”
那狼王也不管那幾個人的死活,快速地朝外面跑去,想盡快逃離這個鬼地方。
到這時,幾個夥計方才敢從角落裡跑出來,朝著韓蟬鳴就要拜謝,他們剛剛看到一條金龍之時,就料定這個人一定不平凡。
韓蟬鳴卻沒搭理他們,走向宋靈機,揪了揪偷看的小靈機的耳朵,對著夥計們說道:“沒事啦,對我來說只是舉手之勞,這群禍害不除,你們的店啊遲早也得敗在他們手裡。”
夥計們雙手握拳,連聲說道:“是是是,大俠英武之身姿,我等能一睹風采,是小人們的榮幸。”
“只是……”
“只是什麽?”夥計們問道。
“這錢……”
“該免該免!大俠常來!這點小事,韓大俠不需費心。”只見從後門走出一位白衣公子,向韓蟬鳴施禮道。
“小店乃天下門店,東西南北來往的客商雲集,顧也忍得東夷人在此胡鬧,隻為賺得一本小利。”
“這群歹人在此無惡不作,不光是小店受影響,整個中瀘縣城都有他們的行蹤。今日韓大俠能在小店受用,是我小店之幸。殺人之事,我會栽在東夷人身上,大俠盡管安心去。”那白衣公子說道。
韓蟬鳴抱拳回禮,道:“店主果真江湖義士,不知公子姓名?”
“徐盧。”
韓蟬鳴驚訝道:“是錦衣劍客徐大俠嗎?”
徐盧回道,“正是小人賤稱,在韓大俠面前,天下沒有幾人敢稱大俠之名。”
“多謝多謝,徐店主,那便後會有期。”韓蟬鳴再施一禮。
“後悔有期。”
師徒二人吃飽喝足,快速離去。
“說真的,師父有時真不想做這種人,每次都感覺欠了別人人情,要不是為了咱倆這可憐的肚子……”
韓蟬鳴摸了摸圓鼓鼓的肚子,打了一個深深的飽嗝,“咦,你怎麽不說話?”
宋靈機抬起頭來,走到一個空曠無人的地方,對著韓蟬鳴說了一聲,“師父你瞧著。”
韓蟬鳴望著,沒有說什麽。
只見宋靈機第一步踏出左腳,全身濁氣聚於喉部,再一步右腳,那團氣從七竅出來,整個人氣息漸穩,完全不像是個剛剛練武不久的孩子。
韓蟬鳴驚訝的看著,宋靈機比他預料的天賦還要強一些。
他知道宋靈機要做什麽, 表面上很鎮定,心裡卻樂開了花。
宋靈機飛快的動了起來,伴隨著雙臂的搖晃,一撅一拐的步伐令人覺得好笑,可這步伐的確沒啥毛病。
左腳九步,右腳九步,該來的龍影卻沒有來,只是身邊的破風聲愈來愈強,像是一隻疾馳在長空的鷹隼,將沉寂的空間都快撕裂了,矯捷的少年身影吞沒了一條長蛇狀的小道,一絲金光都沒有。
龍也沒能成形,反而像是一條蛇,一條細長卻又凶狠的蛇。
宋靈機慢了下來,他也看到了自己的腳下什麽也沒有。
小小少年,似乎有點難受。
韓蟬鳴走了過去,摸著徒弟的腦袋,說道:“靈機,你看我施展遊龍步一遍,就能表現出這般水平,實在讓我羨慕。”
“你知道嗎?這遊龍步,本是我隨你師祖赴東傳教探查敵情時,你師祖授於我的,我學了整整三七二十一年,才完整的學會。”
韓蟬鳴深深吸了一口氣,回憶道:“你今日就看我用了一遍,便能施展出這樣的水準,你必然能成為武林奇才!”
宋靈機笑了起來,小小的臉龐擠在一塊,顯現出一副俏皮而又喜悅的表情。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在那,你的武功一定可以得到飛速提升。”韓蟬鳴握住靈機的手腕,說道。
“好嘞,師父!”
“你快去稟報大人!我跟好他們!這回這家夥死定了!”倆個黑衣人站在剛剛師徒倆待著的空地上,其中一個說道。
很快,伴隨著尖銳的奸笑聲,倆個黑影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