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
還好薑子牙不胖,不然就成了“少小離家老胖回,鄉音無改鬢毛衰,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胖子你是誰”了。
薑子牙也有同樣的傷悲,他收拾心情走上前,問看門的門子:“你家員外在否?”
門子上下瞅瞅,雖然看起來衣服破舊了點,但這老頭仙風道骨的,指不定是個大修士,於是他恭恭敬敬地施禮問道:“敢問您是?”
這門子倒也還行,算是宋異人調教的不錯,沒有那種眼睛長在屁股上,隻認衣衫不認人的勢利眼。
“若異人在時,你隻對他說故人薑子牙來訪。”薑子牙擺擺手。
門子哪裡敢怠慢,連忙進去通報。
宋異人正在帳房寫算,聽門子來報“門外有一故人薑子牙來訪”時,連忙扔下帳本,走出莊來,仔細一看,那人不是兒時好友薑子牙,卻是誰來?宋異人與薑子牙相視大笑,把著手臂一同來到草堂前,各自施禮坐下。宋異人笑著問道:“賢弟怎麽幾十年一點音信也沒有?可真真是想煞為兄了也!今日你我相逢,實在是喜事一樁,喜事一樁啊。”
薑子牙慚愧地說道:“自從與兄長一別,指望著能夠修煉有成,結果緣分實在淺薄,所以隻得下山來另謀出路,本想著無所投靠,結果想到賢兄,弟就厚著臉皮過來了。”
“瞧這說的,我這還能少你吃的不成?”宋異人故作不悅地說道。
“是我見外了,哈哈。”薑子牙臉皮也是夠厚。
宋異人連忙叫人收拾飯菜,又問道:“賢弟吃齋還是吃葷?”
薑子牙笑道:“吾乃修道之人,並不忌諱葷腥,那是西方教的忌諱。”
現在的修道芝士也沒有說什麽忌口的問題,尤其是某位教主,抽煙喝酒都佔,就差個燙頭了。更別提什麽葷腥,什麽蔥薑蒜逮住哢哢就是個造,根本不在乎吃完了嘴裡有沒有味道。
再說,有味道用道術清理一下就好了,大家都是自己念自己的黃庭,又不像西方教一樣聚集到一起扎堆兒誦經,沒必要苦了自己的嘴,隨心所欲最重要。
席間,二人暢飲,酒酣耳熱之際,宋異人問道:“賢弟在昆侖山上有多少年了?”
“四十年了唄。”
“在那昆侖山上,學了些什麽道術?”
薑子牙想了想,說道:“無非就是什麽挑水澆松,種桃燒火,煽爐煉丹罷了。”
“此是雜役之活計也,何足掛齒。”宋異人笑道:“今日既然賢弟下山了,不若尋些生計,何必去那山上討不自在?就在我家同住便是了,可別見外往別處去,咱倆這關系,可不比別人。”
薑子牙笑著答應道:“正是。”
宋異人飲了口酒,又說道:“古語有雲,‘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賢弟與我相處一場,不能眼看賢弟無後,明日且待為兄與你議上一門親事,生下一男半女,也不失薑姓之後,何如?”
薑子牙面色漲紅,他真想告訴宋異人,‘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後面還有一句‘舜不告而娶是無後焉’,但……但總不好駁了兄長的面子,隻得搖手道:“此時日後再說,日後再說,不急於一時。”
宋異人隻當薑子牙是害羞,便不再多說,勸著薑子牙喝酒吃菜,二人一直聊到天色漆黑才結束,薑子牙就在宋家莊住下了。
這事兒薑子牙沒在意,但宋異人卻是上了心。第二天,宋異人騎著驢兒就往鄰莊馬家莊而去。
宋異人到莊,有莊上童仆遠遠看見,連忙去報:“有宋員外來訪。”馬員外大喜,迎出門去,便見宋異人騎驢而來。他上前問道:“哪陣風將員外吹來,卻是喜事一樁。”
“的確有喜事。”宋異人下得驢來,呵呵笑道:“小侄特來給令愛說親。”
馬員外一擂大腿,喜不自禁。為啥?他這女兒,已經四十八歲了,還未曾婚配。倒不是長得醜,馬氏長得倒很俊俏,只是一直養在深閨之中,屢次說親都有意外,所以一拖再拖拖到了現在,成了馬員外心頭最大的難題。今天宋異人說來給馬氏相親,豈能不樂?
茶畢,馬員外迫不及待地問道:“賢侄想將小女說與何人?”
“乃是東海許州人氏,姓薑名尚字子牙,道號飛熊,與小侄契交通家,因此上這一門親正好。”宋異人笑著答道。
馬員外點頭道:“既然如此,賢侄主親,定無差池。”
宋異人聞言取出白金四錠,以為聘資,馬員外收了連忙準備酒席款待媒人,一直喝道傍晚才放宋異人回去。且說這薑子牙起床後一日不見宋異人,便問莊上童仆:“你家員外呢?”
“早晨出門,想必是討債而去。”童仆回答道。
不一會兒,宋異人騎著驢趕了回來,下了牲口,薑子牙看見連忙迎上去。宋異人看見薑子牙呵呵直樂,嘴中說著:“恭喜,恭喜。”
“小弟這喜從何來啊?”薑子牙丈二的道士摸不到頭腦。
“今天為兄去馬家莊給你商定了一門親事, 正是‘相逢千裡,會和因緣’。”宋異人笑著答道。
“是哪家女子?”
“乃是鄰莊馬洪馬員外之女,才貌雙全,正配賢弟,今年四十八歲,尚且是黃花閨女兒,正好配得賢弟!”宋異人笑道,吩咐置辦酒席與薑子牙賀喜。二人喝完了,宋異人笑著說道:“不如早日選一個良辰吉日,你二人就把這婚事辦了?”
薑子牙謝道:“承蒙兄長照顧,此恩子牙不敢相忘!”
“你這不是客氣了?”宋異人呵呵笑道。
於是,在宋異人的張羅之下,薑子牙選了個良辰吉日,迎娶馬氏。宋異人排設酒席,邀請兩莊左鄰右舍吃上一天流水大席慶賀迎親。是日馬氏過門,薑子牙見了十分滿意。那馬氏雖然四十八歲,卻生得年輕,遠看隻如那三十出頭的模樣。洞房花燭後,二人成就夫妻,正是天緣遇合,不是偶然。
有詩曰:“離卻昆侖到帝邦,子牙今日娶妻房;四十八歲黃花女,七十有二做新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