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末略微動容。
“有線索是誰乾的嗎?”
“說不準,海族之中,忘了與你說,海族之中,也有修行新法,投逆於千羽界之人,這群人信仰那十仙海袞,有著不知名的手段,急速培育了大批海獸王,前不久造成的動靜不小。”沉水凝重道。
“海袞?海獸王?”
“沒錯,那群人於七海,於陸上瘋狂舉行海祭,祭祀的不是海神,而是那海袞,高手不算多,但人手一隻海獸王,於陸上也就罷了,在七海內則很是麻煩。”沉水說著手往懷中摸了摸,摸出一枚藍色海螺。
拿著海螺往桌上輕磕,直接磕出一根小孩手臂長的章魚觸角。
觸角肉質呈紫色,表面有著黑色眼紋狀花紋,底部則是白色的凸起吸盤,吸盤中央為一隻隻眼童。
其明明斷裂了,拿出來後,居然自發吸附木桌面,開始重新恢復活動。
“這是飛章遇見的一隻海獸王殘肢,你可以看看。”
林末接過,後者瞬時黏在他的手腕之上,吸盤張開,露出尖銳的肉刺,還試圖啃噬他。
只不過還碰到他的皮膚,立時就如霜打的茄子般,萎靡了。
從觸手上,林末輕輕聞了聞。
有股腥味,那是海洋的味道,再仔細聞,居然讓他有食指大動的感覺。
他明白,那是崩玉的應激性,是在告訴他,吃這玩意,對他有好處。
“有點意思,這個東西你還有用嗎?沒有的話,把它給我怎麽樣?”
“可以。”水人點頭,提醒道。
“不過你要小心,這玩意活力很強,與死物接觸還好,若是與活物挨著,可能會出現一些不太美妙的事情。”
“行,謝了,有事記得找我。”林末將觸手收好,輕聲道。
“應該是我對你說,有事來找我們。”誰料,沉水聽後卻是搖頭,將自身臉龐扶正,“要是這件事不查清楚,作為七海盟於益州的聯絡人,首當其衝便是你。
別以為在這裡談論時,將一切都看得很透徹,那是因為你我達到了一定的高度,而這一系列事,也沒有對我等利益造成損害,
對於大多數人,尤其是利益相關方,稍一被鼓動,便會被衝昏頭腦,到那時,人從林成,就會形成大勢。”
“你的意思是,有人會趁機搞事?”林末若有若思。
“不知道,誰知道呢,我的意思只是對方布這麽大一個局,總不能是鬧著玩的。其必然還有後手,可能不是針對你我,但在那大勢之下,我等也承受不起呀。”水人歎氣。
林末微微搖頭,將面前的茶盞蓄滿水。
“未發生的事誰知曉?至於局中,誰是棋子,誰是棋手,誰勝誰負,仍就猶未可知。”
“你不明白,在這個亂局裡,海司也會死……即使是那等層次的高手,也無力反抗。
黑龍你確實強悍,但還需要時間,需要余地來成長。”沉水提醒道。
“再看吧。”林末搖頭,“你放心,打不過我會跑的,而且我不認為如今還有人會輕易得罪我。”
“你知曉這一點就好,不過我還是想你再回來,一直與新人搭檔,我感覺我要累死了。”水人點頭,將林末斟滿的水,端過去,一口飲盡。
隨後從懷中抽出一黑色令牌。
“這是你想要的東西,輸入意勁,會受到牽引,到達黑手樓據點,情報便在那裡獲取,
但你如果不想暴露你陸人身份,最好準備一些遮掩手段,
另外一旦使用黑手樓情報渠道,你便需要每隔一段時間,在黑手樓中完成一定量的任務。”
沉水簡單解釋說明道。
林末聽著,接過令牌,輕輕灌注意勁。
黑色令牌呈手掌形,大小與八九歲的小孩巴掌差不多大,灌注意勁中,令牌如有生命般,變得溫熱。
緊接著,一股氣機出現。
這股氣機,遙遙指了三個方向。
萬骨林中,居然有這黑手樓三處據點。
送予令牌後,水人沒再停留,站起身,拿起林末放於一旁的鬥笠,自顧自蓋上,臉上露出一抹微笑,隨後便徑直離去。
林末看著其混入人群中,最終目光在那新開業的勾欄女子身上掃過一眼,也沒再耽擱,迅速結帳,同樣離開。
*
*
“水人,你剛剛去哪裡了?前些日子,赤鯀玉凋有異動,難道這裡還有我們的人?”
萬益城外,一處山谷,谷內有一片廣闊的水潭。
一渾身黑皮,雙童呈紫色的卷發魚人,看著躺在水面的沉水,一下子從岸邊躍入水中,激起無數浪花,
隨後鑽出水面,好奇地問道。
“萬骨林這邊黑手樓,自白鼠,金錢豹那幾個死了,人有點不夠用了,要是有組織裡的成員,拉過來啊。”
“喂喂喂,你以為我不想拉?”水人睜開眼睛,在水面上坐了起來,波光粼粼的臉,無奈道:
“你猜得沒錯,這邊確實還有一個成員,但他身份有些特殊,除了我幾個能與之聯系,其余人聯系不上,
至於來不來幫忙,看他心情吧。”
他說著,臉上露出一抹笑容,隨後滿是漩渦的眼睛,浮現慨然之色:
“他是沉水我遇見的,天賦最好的海族,我甚至懷疑,只要時間足夠,他能夠達到接近老大那一層次。
嗯,就是脾氣暴躁了點,走到哪哪裡就要死人,
所以我也不敢叫他隨意幫忙,免得把我也搞了。”
“水人,既然實力強,我們更應該先把他扯進來啊。”黑皮海人一聽,頓時激動了:
“至於脾氣暴躁,都是組織成員,他難道還能對我們動手?
你要知道,這次任務可不好搞!”
“再說吧,這任務搞不定大不了我們就走,接受懲罰,再叫人就是。”水人舀了一捧水,從頭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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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現在煩心事也多,最好不要打擾他。
不過和那家夥相處這麽久,我算是明白了,真若有事,他能幫忙,是不會袖手旁觀的。”
“唉唉唉。”黑皮鯊人鑽出水面,踏著水,走到水人面前蹲下,紫色的眼中,閃過一抹奇異的光。
“你就和我說一聲啊,那個大哥究竟是誰,我們怎麽聯系,要真遇到事,我們也能快點聯系。”
水人呵呵笑了笑,拿出一冰鎮的抓馬西瓜奶飲,喝了起來。
“對了,聽聞望京那邊的四大神捕來了倆,要調查此事,你多關注下。”他調開話題。
不願再談論此事。
他是知曉,林末很重視陸人那邊的身份,或者說,比起海族血統,那邊的關系,身份,才是他最後的羈絆,才是他保留人性的最後關鍵。
一旦羈絆破裂,天知道其會變成什麽樣。
而相反,只要他同樣助力保護後者,他必然也能得到好處。
畢竟林末正常的時候,還是挺正常的。
*
*
萬益城。
益向城,東守街,王侯院。
此處是城中有名的一黑市集點,專門用以銷贓,隱秘情報交換,以及以物易物,換取市面上難得一見,不便流動的寶貝。
在如今城中實施高級寶藥物管,靈谷物管後,即使有人專門對參會者身份限制,此處黑市集點,規模依舊大了幾分。
種滿梧桐樹的王侯院外,一處隱秘胡同。
一個穿著紅色龍鳳圖桉肚兜,梳著雙髻的李昂,正手裡拿著一根半人高的糖葫蘆吃著。
他的身前是一個滿頭灰袍人。
後者略微躬身,隨後整個人居然直接垮了下來。
灰袍之下,居然同樣是個面相不大的孩童。
此人同樣粉凋玉琢,是踩著腳踏板,達到與成人一般的高度。
不過面相與李昂相比,要老成穩重一些,一頭黑發由一玉冠束縛。
其也不客氣,伸過手,直接從後者手裡摘下一顆糖葫蘆,丟進嘴裡,吧唧吧唧咬了起來。
“還是隔壁老王家的糖葫蘆甜,其他家的,都不正宗。”玉冠小孩笑眯眯點點頭,看著眼前的李昂。
“今個運氣不錯,我給你換了一好東西,估摸著算是大君藥了。這次老弟你回去,你那破師傅應該不會再嘮叨你了,甚至說不準還獎賞你了吧?”
“大君藥?當真?!那這運氣真好!”李昂眼前一亮,接過前者遞來的空石戒,簡單看了眼,心情更好了。
要知道大君藥,意味著對大真君高手,都有不小好處的寶藥。價值不菲,很是少見。
“不過我不希冀其獎賞我,只要別搞我,就讓我在這玩就萬幸了。”李昂歎息道。
他並沒有跟著吳子洋等人去焚丘湖,而是留在這萬益城給林末收藥。
開始時,他是不太好收的,畢竟實力雖然夠,但長相,身材太過稚嫩。
不過後來,他在這遇到了一個好朋友,就是眼前的玉冠孩童。
其與他同姓,名叫李華,而且巧的是,一樣小時服食異物,不再成長。
李華實力沒他高,只有宗師層次,但有一手氣息遮掩,以及易容變聲手段。
隨後,後者便幫他買藥,兩人搞完正事,平日就一起玩耍。
沒有實驗的煩惱,也沒人管束,加上林末那邊輸送的資源極多,因此兩人玩耍的很開心。
“你這師傅,倒是嚴厲得很!”李華感慨道。
“不說了,我也覺得沒意思,不過現在還好。”李昂擺擺手,不願再說這個話題。
“對了,今個我們去哪玩?是去益佛城尼姑庵買草還糖吃,還是去鍾樓那看耍大蛇的?”他問道。
這是他早做好的攻略。
益佛城尼姑庵名為水靜齋,那裡的草還糖是一大特色,由靈藥製作,有極強的可塑性,隻消一吹,便能由小孩吹取成不同形狀。
很是好玩。
而鍾樓那最近來了蜀州馴獸宗的人,一手大蛇玩得很牛,可大可小,吸引了不少人流。
“玩大蛇沒什麽意思,去尼姑庵吧,我們買點草還糖,自個吹個大蛇,那才好玩。”李華想了想,說出自己的想法。
這是話音剛落,他忽然臉色微變。
看了看手掌心,臉一下垮了下來。
“怎麽了?”李昂敏銳觀察到這一幕,直接問道。
“我怕是今天陪不了你玩了,還有事。”李華輕聲歎息,遺憾道。
“需不需要我幫忙,我兩兄弟,別客氣。”李昂將手裡吃得差不多的糖葫蘆簽一丟,擦了擦嘴角,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大聲道。
“放心,真有事肯定找你。”李華滿不在乎地說道。
說罷,重新踏上腳踏板,披上灰袍,便行色匆匆,走出胡同。
見此,李昂深深歎息,最終也沒辦法,背著手,同樣走出胡同。
他沒有立即返回住所,而是沿著大街逛了起來。
比起七海,比起金鱉島,萬益城太過繁華了。
繁華的同時,人也極多。
就跟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的道理一樣。
他這樣的小個頭,在這也不會受到歧視,因此活得很瀟灑,很自在。
因此出來這麽久了,他也只有晚上玩累了的時候,會想想李守等家裡人。
就在他想著去哪玩時,忽然間,一架踩火飛牛車慢悠悠駛過。
這踩火飛牛,是一特殊山獸,體態不錯,四蹄著火,一看就價值不菲。
而牛車同樣裝飾很是豪橫。
車輪花紋繁複,則是某一勢力的標志。
“這標志倒有些眼熟。”李昂隨意看了眼,收回目光,繼續踢著路上的石子。
只是下一刻,神情微變,猛然抬起頭,不敢置信地看著一旁的牛車。
牛車駛到他身旁,速度繼續放緩。
“你們怎麽在這裡?”他低聲問道。
趕車的是個面相木訥的中年人,聞言低聲:
“三太子,這是島上給您的傳訊,而且副島主有口訊,想問三太子,
問三太子究竟如今是靈台宗人, 還是金鱉島弟子。”
“副島主?”李昂一下跳上車。
“我怎麽不知道金鱉島哪裡多了個副島主,而且我是哪的弟子,這還用說?”
“馬守一島主邁出最後一步,成為大聖,如今為金鱉島副島主,主管島外事務。”老者頭也不回地平靜道。
“至於後一問,小人只是一個傳話的,還請三太子莫要遷怒小人。”
“馬守一突破了?怎麽可能?”李昂聞言小臉忍不住一驚,驚呼道。
“怎麽?小李昂,馬叔我突破,難道就這麽讓你不敢相信?”
而就在之時,一個聲音輕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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