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疼.....要斷了.....斷了。”
做為武藝算得上高強的女俠,輕輕夾住一點耳廓,就能讓人鑽心的疼,何況耿青也就尋常人,自然難以忍受。
耿青斜眼呲牙的指了指剛關上的城門,示意她別亂來。
“姑娘,若我不那麽說,他們豈會相信?”
“稱呼我為妹不也可以?”
“那也不是不行,只是他們當中尚有未娶妻之人,問你可婚配,要與你結成良緣,那我怎麽說?”
那女子冷冷地望著被掐著耳朵還笑的耿青,從未想過人臉皮這麽厚,也或許覺得對方確實做到讓自己安全出城,這才松開手,片刻,看了眼城門,轉身離開。
“今日之事作罷,你也就當未曾遇見過我。”
“喂,還想著行刺呢?”耿青朝走遠的窈窕背影喊了聲。
那邊,女子停了停腳步,微微側過臉,看他的神色都變得古古怪怪,輕喝:“再囉裡囉嗦,我現在殺了你!”
耿青閉上嘴,看著那女子腳步飛快,縱身躍去官道一側的樹林,他笑容才漸收斂,摸著發紅的耳朵,呲牙咧嘴的吸了口氣。
“嘶.....這女人模樣好看,勁兒還特別大,估摸往後難找男人了。”
話語落下的頃刻,枝葉撫響,一枚石子帶著幾片葉子唰的從樹林飛了出來,砸在耿青腳邊,嚇得耿青原地跳了一下。
好家夥,居然躲在那裡窺視沒走!
隨後,就聽那邊黑漆漆林子間,隱隱傳出女子冰冷的聲音。
“滾!”
林隙,清澈的目光望著外面那多話的青年嚇得調頭就跑,大抵還是覺得這人有趣,緊繃的俏臉,嘴角忍不住勾了一下,很快又隱沒下去,捂著腹部皺起秀眉。
‘那狗官武功想不到這麽厲害,剛才城門口那騎馬的少年,看樣子也是一個高手。’
想著,閉上眼睛盤腿坐下,調動氣息,好一陣,壓下翻湧的血氣,忍著疼痛起身,跌跌撞撞走進林子深處。
背後的林子外,延伸遠方的道路間,耿青跑了一截,滿臉汗水的回頭望了一眼,方才緩下腳步,撐著膝蓋喘起粗氣,片刻,舔了一下嘴皮,直起身子看了眼傾斜的日頭,時辰已是不早了,再耽擱下去,怕是天色要黑盡。
‘這回算是長見識了,古代真他娘的危險.....到處打打殺殺,我要不要也跟著學兩手防身?’
胡思亂想的往前走了一段路,前方岔路垂下的樹枝間,三道熟悉的身影蹲在道旁圍成一圈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什麽,耿青走近過去,三人都沒察覺。
“怎辦?大柱還沒趕上來,肯定被困城裡了。”
“咱們仨出來的時候,爹娘交代過,大柱要是出了什麽事,就都別回去了,我現在肚子餓......”
“就你餓,我也餓。”
咳咳~~
忽然一聲咳嗽在三人不遠響起,大春下意識的抬頭,見到耿青雙手環抱靠在樹杆,咬著一根野草正笑眯眯的看來,前者沒好氣揮了下手。
“嚇我一跳,我正商量怎麽救你呢。”
說完又埋回頭去,繼續接上‘我也餓’的那句,忽然愣住,與另外兩人對視一眼,急忙站起身,大喊:“大柱,你可算出來了,我仨都準備闖進城裡......”
不等他說完,耿青給他三人腿上挨個兒踹去一腳。
“跑啊,繼續跑,我是讓你們逃嗎?好在我機智,不然差點就被那女刺客給戳一個洞。
” “沒受傷?沒受傷那就好,走走,大柱,咱們趕緊回村,你看天都快黑了。”
“對對,沒事就是萬幸,咱們抓緊趕路,要踹路上再踹。”
三人被踹了一腳也不惱,推推搡搡的哄著耿青抓緊回去,至於城裡發生的事,當做談資說起來,夠回去跟村裡人吹噓了。
回去的路上,本來要在城裡買的工具隻得路過牛家集,尋了打農具的鐵匠鋪買了十幾枚鉚釘湊合用。
時辰漸漸過去,夕陽掛去山頭,仿如一件霞衣披在天地間,鳥雀歸林,跳在樹梢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最後一抹霞光裡,四人沿著崎嶇的泥路走上通往村口那條路,遠遠就聽到村口那邊吵鬧叫罵,走近了發現村裡大老爺們、家中婦孺聚集了不少,圍著村裡最具威望的老人義憤填膺高聲叫嚷,有人甚至將鋤頭砸的呯呯響。
“......那劉老財,合著我們好欺負?大不了跟他拚命!!”
“就是,大不了拚命,牛家集那邊的田,估摸就是這樣讓他給吞的。”
村老揮手讓他們停一停,“這事,我去找裡正說說。”
“說個屁,裡正肯定收了他錢串通一氣!”
“想要我們的地,想都不要想。”
“明日他還敢來,老娘一屁股坐死他!”
今日一早,耿青他們出門碰見那個坐牛車的劉財主,將牛家集那邊的好地收的差不多,便到了這邊讓耿家村勻一些田給他,這年頭,田地就是人命,出的價又賤, 根本養不活一家人,自然沒人賣給他,聽說沒談攏,還差點打起來。
人堆裡,耿老漢也在跟著罵,見到耿青站在外面,過去問了兩句,便讓妻子拉著他回家休息。
晚飯的時候,耿老漢罵罵咧咧的回來,拿著筷子下不去碗,乾脆碗筷一擱,悶頭坐到灶口,又開始罵起來。
吃完飯,坐在簷下的耿青也有些皺眉,兼並土地這種事,他也沒辦法,總不能拿上一把刀,衝進那劉老爺家裡,將人砍死吧?
就他這身板,估計還沒進大門就被一幫護院打手打個半死,然後捆上送去報官。
嚶嚶~~
小狐狸在他腳邊追著尾巴轉圈,不時還跳上來,將叼著的石頭丟給耿青,耿青掂了掂,將石子丟出去,讓它去撿,狐狸卻是歪著腦袋,眨巴眼睛疑惑的看他。
那邊,就著溫水刷碗的王金秋也在勸丈夫。
“別生氣,氣壞身子可不劃算,咱們大夥咬緊牙不松口,那財主還能強搶不成?”
“他敢!我跟他拚命——”
老兩口坐在灶前絮絮叨叨的也商量不出個什麽出來,耿青白日走了一天的路,此時疲倦的緊,聽了一會兒,眼皮子就開始打架,索性朝老兩口打聲招呼,便回屋裡揭開被子,衣服也不脫,黑燈瞎火的,直接鑽進了被窩。
隨手摸出狐狸藏在被子裡的那些石頭,扔去地上,一闔眼,倦意排山倒海般席卷而來,沉沉睡了過去。
月光照進窗欞,仿如銀霜鋪徹的地上,滾在那邊的石頭,籍著月色,有著斑斑點點的金屬光澤倒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