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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不是一個奸臣》第368章 曾經的太后、皇帝
契丹五十萬大軍南下幽州的消息,已經傳遍中原,正蔓延去望江南。

 自河北落入李存勖之手,賦稅上減去一大截,令中原一帶的商賈、百姓心裡有苦說不出,沉重的稅錢擔子壓在肩頭不說,賣官賣爵顯出的一大堆貪官汙吏,更是雪上加霜。

 最近幾日,眼亮耳聰的人,隱隱察覺道開封最近動作頻繁,衙中官吏、衙役挨家挨戶的收取糧秣、稅錢,深夜時分,大量的糧秣從城中拉出,去往軍營。

 到的五月十三,幽州爆發抗擊契丹的戰事,梁國皇帝下旨備戰,勢必奪回魏博,拿回河北。軍隊開始集結,各軍將校也在一道道命令裡,從家中、青樓迅速回營報道。

 此時朝堂上,朱友貞有著不容旁人拒絕得氣勢,壓下朝中反對的文武,畢竟抗擊契丹,乃抵禦外敵,這個關頭偷襲河北有些令人不齒。

 “李存勖不費一兵一卒拿朕河北,他可講過這些?朕只是拿回原本屬於我大梁的土地,有何不可?爾等身為我大梁朝臣,如何說得出這般話來?!”

 “陛下!”

 “糧秣集結,大軍如在弦上,不得不發。今日朝議就到這裡,退朝!”

 朱友貞袍袖一拂,將眾人揮去,起身下了禦階徑直走去側殿,不多時,張漢鼎、張漢傑、張漢倫、張漢融兄弟四人,以及中書侍郎趙岩悄然跟了過來,這是幾人的默契,朝議之後,再有他們私下與皇帝商議後面的事,以此杜絕朝中其他文武專寵。

 “陛下今日在朝中威風了得,那幾個反對的文武,嚇得臉都白了。”

 “對對對,恍如太祖再世,神威難測!”

 聽到‘太祖’二字,沉默寡言的敬相眼皮跳了跳,要論這裡誰對朱溫最熟悉,莫過於他了。眼下的朱友貞與朱溫相比,簡直相差甚遠,文治武功,隨便一個都沒繼承到,若非運氣好,當年抓鬮抓到皇位,哪裡有的他來當。

 說不得朱友文都比他強。

 “少給朕拍馬屁,朕與先帝哪裡比得?”朱友貞臉上顯出怒容,實則輕飄飄的看去身後幾個弄臣,眸子裡卻含有笑意,對恭維的話,還是覺得舒坦的。

 “對了,爾等在外面,可探聽到長安那位雍王有何動靜?”

 “不知,咱們的人過了潼關,就跟石頭落入潭裡,濺了點水花,便沒消息了。”張漢倫攤了攤手,看到皇帝蹙起眉頭,他連忙又諂笑討好,“陛下莫急,臣還是有手段的,從來開封的商隊,多少知道一些那邊情況。聽他們說,長安那邊也有兵馬調動,像是要準備北上。”

 北上?

 不該來開封才對嗎?

 朱友貞皺起眉頭,看向剪月坊的方向,隨意的抬起手,寬大的袖向後一揮,讓趙岩、張漢傑、敬相等人離開後,孤身繼續前行,周圍侍衛隨後也緩緩靠近,將皇帝護衛在中間,朝剪月坊過去。

 坊並非單獨的建築,而是數十棟尋常房舍或幾豎或幾排並列緊湊一起組成的坊間,這裡大多坐的,都是宮中有職位的宮人。

 當然也有如前朝舊人,年老色衰在這裡養老,等著將來兩腿一蹬,送去煆人爐裡,最後拉到外面買好的墓地掩埋,有錢的還能立一塊石碑,刻上名諱,讓人知道這他是誰。

 李柷在這裡住了十一年,從十幾歲的少年人,到二十幾歲,身材瘦弱,臉龐枯瘦發青,平日裡缺衣少食,還隨母親做一些粗活,才能飯食,偶爾遇到好的節慶,皇帝發善心,才有點下水在肚子裡過一過葷腥。

 做為前朝幼帝,能活到現在,用他母親的話說,已經是老天恩賜了。

 掃淨過道的李柷放下掃帚,看了一眼坊外遠遠的景色,眼中多是羨慕的,就在張望間,陡然有青色衣袍的宦官飛快跑來,一把將他推開按去地上跪著,低聲道:“低頭,陛下來了。”

 李柷心裡咯噔跳了一下,身子有些發抖的將頭埋低的同時,沉重的腳步聲朝這邊蔓延過來,一隊隊宮中是侍衛將四處把守,他低垂的視野間,杏黃的袍擺、龍靴走近他面前停了停。

 “還沒死呢?”

 是朱友貞的聲音,他負著雙手,看著跪下垂頭的身影,不屑的冷哼一聲,當年若非耿青關照,他早將這對母子賜死了,哪能留在面前礙眼。

 說了一句,見對方不反駁,抬腳直接將李柷蹬倒在地,轉身走去前面那棟破破舊舊的房舍,這裡是他故意安排,就是想要這對錦衣玉食慣了的母子,勞累、病寒至死,省去他不少麻煩。

 可惜,他娘倆當真命硬,十年啊,居然就那麽熬了過來。

 有宦官推開房門,一眼就能望盡的房裡,曾經美麗豐腴的何太后正跪在破舊的桌椅旁,布衣荊釵,不少地方還縫了補丁,人也清瘦許多,道聲:“拜見陛下!”的聲音裡,抬起素淨的臉龐,清瘦下,雙眼顯得格外清澈明亮。

 婦人已不再年輕了,十年的操勞,風餐露宿,原本一頭青絲,夾雜了不少白發,曾經美麗的臉龐,爬上了許多皺紋,更像一朵淡雅素淨的百合。

 “起來。”

 朱友貞輕輕喚了聲,隨後抬手讓侍衛和宦官出去等候,李柷捏著衣角朝裡張望,被侍衛攔在了外面,待房門闔上,斷去外面光線的刹那,裡面身姿挺拔的皇帝,忽然抬手,是‘啪’的一聲脆響。

 巴掌狠狠扇在婦人臉頰,消瘦的身子頓時趴去桌面,扎好的發絲,也隨之散亂肩頭。

 “賤人!你給耿青寫的信,可有什麽瞞著朕?這麽久了,他為何還沒過來?!”

 朱友貞彷如暴怒的野獸,上前一把抓住婦人散亂的發髻,將她臉拉起來,又是一個耳光扇了過去,連帶一腳,踢在對方大腿上,將人踹倒在地。

 “說啊!”

 “他為何不來?!”

 朱友貞撒氣般跑過去,抬腳不停踩在何仁君腳脖、大腿、腹部,“是不是你偷偷告訴他了?你可是前朝太后啊.......居然跟本朝的雍王曖昧,不知廉恥!”

 又是一腳重重跺去女人腹部。

 何仁君捂著肚子“啊——”的慘叫出來,在地上打滾,口中連連哀求,“陛下,不要打妾身,我並沒有......並沒有啊......啊啊!”

 翻滾剛停下,後背又是一腳,正中背心,婦人口中直接溢出絲絲鮮血來,抵著桌腳卷縮成一團。

 “娘!!”

 屋外,聽到慘叫的李柷焦急的衝去房門,隨後被侍衛用刀鞘砸倒在地,丟去簷外。爬起時,屋裡又響了一聲‘呯’的碎裂動靜。

 破碎的碗片從婦人肩頭彈到地上,朱友貞撒完野火,心裡終於舒坦了,朝卷縮發抖的婦人呸去一口唾沫,轉身拉開門扇出去,朝掙扎爬起的李柷揚揚手。

 “將你母親還給你了。”

 舒爽的一拂雙袖負去身後從爬起來的廢人旁邊大步繞了過去,三軍開拔在即,朱友貞還有許多事要處理,便先行離開。

 “娘!”

 那邊,李柷連滾帶爬跑進屋簷, 衝進房裡,將卷縮桌腳的婦人抱在懷裡,看著不停發抖的母親,擦去她嘴邊的血跡。

 李柷咬著牙關嗚嗚咽咽的哭了出來。

 .......

 明媚的陽光在在朝過後,漸漸縮去了雲後,天色陰沉沉的,像是有雨要來。

 敬相乘馬車出了皇城,看著繁華的街道從眸底一一過去,快至府邸時,外面車夫陡然喊了聲:“你幹什.....哎喲喲......”

 一道身影拿住車夫,隨後掀開簾子進來,一個陌生的壯漢坐到了敬相對面。

 對方將一把尖刀拍在矮幾,以及一枚兩京馬軍都軍使的令牌,漢子朝某個方向示意的偏頭,聲音低沉。

 “讓車夫改道,有人要見你。”

 樂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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