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阿大陸,邊緣虛無之地。
這一片浩瀚大地上,曾駐扎著無數黑災大軍,哪怕在數千億年前毀於一旦,但隸屬於軍戎的嗜血戰意依然經久不散,無影無形,悄然飄浮流淌在絕對時空之中。
此時,名為“戰意”的概念,微微蕩漾起一絲漣漪,戰臉帶笑意,從容踏步而出,偉岸魁梧的身影模糊不定,有概念光輝縈繞其上。
白空之域距離此地何等遙遠,幾乎縱向橫跨了諸天漩渦,戰卻動念抵達,超脫者之偉力,可見一斑。
“嗯?”
戰眼中的笑意微滯,伸手一招,將靜靜懸浮在不遠處的無名石碑握在手心,略微沉思,隨即將目光看向下方的太阿大陸。
他相信,以白東臨的性格,是不會開這種玩笑的。
果然,視線穿透籠罩太阿大陸的猩紅迷霧,在靜謐,破碎的漆黑大地之上,看見了白東臨密密麻麻的身影,於四處奔襲挪移,時不時的手中浮現一團璀璨光球,被小心翼翼的放入地心深處。
“東臨小友,你這是在做什麽?”
戰一步踏出,瞬間出現在白東臨本尊身後,以他的境界自然能輕易分辨出他我分身,心中雖然已經猜到了一些東西,但還是一臉古怪的發問道。
“哦,戰前輩你來啦,稍等片刻,我馬上就忙完了。”
白東臨回頭看了一眼戰,微微上揚的嘴角顯得有些陰險冷酷,手中動作不停,將一枚由微型諸天漩渦濃縮而成的光球,射入地底,渦流之力微微逸散,氣息恐怖,隨即便徹底隱匿不見。
良久之後,眾多身影同時停手,消散回歸本尊。
白東臨拍了拍手,視線環顧太阿大陸,確定沒有遺漏之後,滿意的點了點頭。
“成了!”
“太阿戰域徹底陷落,黑災失去了入駐灰寂之地這片寶地的資格,他們又怎麽會甘心?待消化了這一戰的傷痛之後,毫無疑問,黑災肯定會卷土重來。”
“嘿嘿,到時候,就怕黑災來的大軍太少,我精心布置的這份大禮,足夠讓他們喝一壺了!”
豈止是喝一壺,東臨還是太謙虛了,若是沒有超脫者插手,黑災來多少,就得死多少。
戰眸光閃爍,看穿了漆黑大地之下的恐怖事物,眉頭忍不住一抖,這小子,還真是陰險狠辣啊!
而且,這七色神光也太過逆天了一些,詭異的不死不滅,可無限次的切割下體內靈竅世界,瞬息之間的恢復,連他都捕捉不到絲毫痕跡,更摸不清底細。
“不錯不錯,這一招,很是霸道!”
戰認可的點了點頭,黑災生靈自然是死得越多越好,他只會拍手叫好。但這種小打小鬧,也引不起他太多的興趣,隨即拿出了無名石碑。
“東臨,你引我前來,是所謂何事?呵呵,主動接觸超脫者,這可不像你一貫的行事風格。”
戰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很明顯是指白東臨當初的不辭而別,慌忙逃離,並立即隱匿了蹤跡,讓他也尋之不得。
“哈哈哈,讓前輩見笑了,但今時不同往日嘛,前輩也別見怪,我當時確實是被超脫者的恐怖嚇破膽了,恨不得逃遁至天地盡頭!”
白東臨搖頭苦笑,一臉自嘲之色,隨即神色一正,向戰鄭重的拱了拱手。
“戰前輩,多謝!”
這一聲“多謝”,包含了很多東西。
有對救命之恩的感激,雖然,當時兩人是互相幫助,他也將戰從七色神光中釋放了出來。
也有對於自己在止戈諸天中的時候,借助了戰留下的諸多寶物傳承,成就了一身偉力。
還有,則是為他接下來要拜托戰所做之事的提前感激。
“東臨,何必言謝?今日我助你,他日你助我,我幫的不是你,是我自己,是人族與萬族眾生!”
戰緩緩搖頭,作為唯一能驅使七色神光的存在,意義何其重大,些許小事根本不足掛齒,隨即手掌輕抬,白東臨的身影頓時止住,再也拜不下去分毫。
白東臨瞳孔微縮,見此也只能作罷,心中暗道果然,自己與超脫者之間還是存在著差距,哪怕戰並不是普通的概念級超脫者。
“你是想讓我破除止戈諸天的隔絕屏障?”
戰揚了揚手中的無名石碑,以超脫者的靈敏,又怎麽會猜不到白東臨的小心思。
“沒錯!前輩,麻煩不?”
白東臨重重點頭,也該將唯一真界從牢籠中拯救出來了,而且,他還有許多寶物在裡面拿不出來。
“些許麻煩,倒也不難。”
戰眸光微閃,視線仿佛穿透了石碑,看見了內部的殘破諸天,以及其中的一草一木,最後鎖定了那被鎮壓的九種超脫者痕跡。
他親自布下的隔絕屏障,想破解自然不難,唯一需要擔心的便是黑災超脫者了,破封之際,祂們自然會有所感應,說不得,瞬間就會降臨於此。
戰自知不能以一敵九。
“東臨,你在此地莫要走動,我去去就回。”
唰!
戰瞬間消失,回到了白空之域,幾位還未離去的超脫者,投來探究目光。
古,道主,起源四色之輪,陳博士,殤,荒葉……
一個頂一個,都是敘事級的無上存在,狠辣人物!
“呵呵,有諸位道友在此,吾便心安了。”
戰低聲輕笑,隨後抬手一掌,輕飄飄的拍在了無名石碑之上。
哢嚓——
仿佛有無數層層疊疊的無形鎖鏈,被崩成了碎片,牢不可破的囚籠,能將一眾超脫者感知徹底隔絕的屏障,被輕易抹去。
解鈴還須系鈴人,由戰親自出手,自然迎刃而解。
刹那之間,有九道陰森恐怖的氣息,從石碑之中浮現。
在無比遙遠的區域,九道不可名狀的身影微微一滯,隨即睜開了眼眸,將可怖視線跨越重重時空,投射而來。
“哼!!”
眾超脫者出手了,或一拳轟出,或屈指一彈,或以眸光為劍……
無法描述的恐怖偉力,尋著黑災超脫者的視線,橫擊而去,直達無盡漆黑深處。
吼吼吼!
“可惡,又是你們人族!”
黑災超脫者的視線被徹底斬斷,無能狂怒,但卻並沒有選擇降臨真身,不知是忌憚於白空中的諸位,還是源初黑光的命令起了作用。
“謝了!”
戰擺了擺手,隨即拿著無名石碑,身影突兀消失。止戈諸天中有關黑災的一切痕跡,都被他抹除乾淨,包括那九種超脫者痕跡。
白空中的眾人只是點了點頭,沒將這點小事放在心上,隨後又陷入了被中斷的商議之中。
……
白東臨隻覺眼前光影閃過,戰又出現在了面前,消失不過刹那,仿佛從未離去。
“前輩?”
“隔絕已經抹除,止戈諸天可隨時回歸空無之域。”
戰神色淡淡,平靜的目光深處,卻悄然閃過一絲複雜之色,黯然莫名。
當初因為他個人的選擇,犧牲的可不是他一人,整個止戈諸天,包括“戰族”,皆永遠沉寂在囚籠之中,而且,因為那隔絕秘法的霸道,此結局就是身為超脫者的他,也沒辦法逆轉改變。
心有愧疚,對自己的族人,以及孕育了他的止戈諸天。
“多謝前輩!”
“我只要唯一真界即可,止戈諸天,它還是由前輩你來安置吧。”
白東臨不是得寸進尺之人,懂得見好就收,如今對他來說,區區一方殘破諸天,哪怕是孕育了超脫者的至高諸天,也算不了什麽。
唯一真界對他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某種程度上來說,唯一真界,就是他的故土,孕育了他的根基所在。
“好!”
戰自無不可,抬手一揮,一顆通體渾圓的光球,就從石碑中緩緩飄出,無比龐大的唯一真界,在戰的手中卻如同彈珠一般渺小。
嗡嗡!!
光球微顫,有兩道光華激射而出,圍繞著白東臨飛舞不定,隨後一道落於指間,一道落於腰間。
生死輪盤,幸運指環!
這兩件東西,來歷頗大,以白東臨的實力,都無法將他們複刻出來,很顯然,它們的本質都涉及到了超脫。
幸運指環自不必多說,這生死輪盤就比較複雜了,它當初是立於唯一真界輪回盡頭之上的黑白石碑。
黑碑被道無終取走,化作了承載《孕神鑄魔真經》的器物,白碑之靈輪回轉生,成為了他的小弟白玄帝,在破壁之戰中,也是白玄帝帶著白碑與黑碑融合為生死輪盤,將他從無盡的輪回中拯救了出來,是打敗母河非常關鍵的一環。
“前輩,你可知道這黑白石碑的來歷?”
戰聞言,瞥了一眼生死輪盤,眼中閃過一絲回憶之色。
“這兩塊石碑,是我與陳道友遊歷空無之時,在一處秘境中所得。”
“當初,陳對於我的選擇,是持有反對意見的,因此我與他二人,便各自將手中的石碑扔出,我銘刻警示於其上,他銘刻希望於其上。”
“他說,生靈的潛力是無窮的,智慧生靈永遠追尋自由之光,再堅固的囚籠,也會有被打破的一天!”
“哈哈哈!”
“如今看來,確實是陳兄技高一籌,算無遺漏。”
白東臨聞言,眼中閃過恍然, 原來如此,想必在最初,有一部分生靈在輪回盡頭窺見了黑碑,受警示的影響,便成了“隱匿者”,而另一部分看見白碑的生靈,則是成了“破壁者”。
隱匿與破壁的理念分歧,由此而來。
“嗯?”
戰眉頭微抬,隨即伸手一點,一抹八色流光從石碑中激射而出。
戰碑,本來位於歸墟之地的石碑鎮壓空間之中,阿撒托斯的斷臂被抹去,它自然也自由了。
“這小家夥,好像很喜歡你?呵呵,東臨,這玩意兒便送給你吧。”
戰搖頭失笑,一件超脫之器罷了,他沒有放在心上,不過只是意外白東臨的魅力,竟然讓他的造物生出背離之意。
“既然如此,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白東臨神色一喜,伸手接過戰碑,眼中回憶彌漫,當初為了收集八塊尖角碑,可是費了不少功夫,對方也給他帶來了許多幫助。
嗡嗡!!
戰碑雀躍嗡鳴,八色神光璀璨閃耀,在白東臨手心蹭來蹭去,很是依戀。
“哈哈哈!”
白東臨與戰相視一眼,齊聲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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