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大宗師,白行簡很清楚一個完全釋放的大宗師有多可怕。
想想看祝玉妍的玉石俱焚,不僅能夠拖著大宗師境界的石之軒去死,甚至還能將師妃暄和徐子陵一起帶走。
如果不是徐子陵主角光環爆發,長生訣把握住了祝玉妍玉石俱焚的破綻,恐怕石之軒、師妃暄和徐子陵都會葬送在這一招之下。
饒是如此,仍舊重創了石之軒和徐子陵。
而祝玉妍僅僅只是宗師境界而已。
由此可知,一個大宗師的恐怖。
看著氣勢不斷攀登的真言,白行簡神色如常,唯有雙眼目不轉睛的盯著對方,混元太始經的內力此刻也遊走全身,開始凝聚。
事實上,這樣的對峙對白行簡是有利的。
他“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的天賦,讓他在積蓄力量的時候能夠極大的提升自身的修為。
比積攢氣勢,天下間每一個能勝得過他的。
終於,在真言猶如山海一樣厚重的氣勢積累到極點的時候,真言上前七步,每一步都仿佛撼動了整個天地一樣。
一開始,震蕩的只是羅漢堂而已,到第七步的時候,整個大石寺仿佛都在為之晃動。
白行簡知道,這種晃動不過是加持在自己心神之上的假象罷了。
這種假象源自於真言百年功力的凝聚,渾厚精純的內力影響了周圍的空間,給了白行簡以一種世界都納入對方的氣勢中的錯覺。
就如陰癸派的天魔秘會給人一種虛空塌陷的錯覺一樣,都是利用真氣的玄妙,營造的特殊感受而已。
“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
只見真言手中連續變化九次,九字真言印一一使出,最終凝聚成一個白行簡也沒見過的特殊印訣。
這個手印一出,白行簡的雙眼猶如直視太陽一樣,感受到一陣劇烈的刺痛感。
這讓白行簡有些心驚,要知道,如今的他和普通人已經大為不同,就算是直視太陽也不會有絲毫的感受。
結果,真言的這個手印一出,卻讓他產生了這種莫名的刺痛感,讓他如何不驚訝。
然而,這一切僅僅是開始而已,隨著這個手印的出現,真言一身的精氣神瞬間凝聚在雙手之間,化作一個“卍”字佛印。
萬字佛印一出,流動的虛空仿佛靜止下來,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從真言手中釋放出來,泰山壓頂,蒼穹陷落,聚而成一股摧心裂肺的力量狂飆,向白行簡痛擊而下。
精氣神相合,真言全力出手,沒有絲毫保留,整個人如同一尊巨大的佛像,將白行簡視作亂世的邪魔,當空鎮壓下來。
大石寺中,氣流翻滾,浪濤洶湧,虛空扭曲,二人所在之地,都變得一片模糊,令人看不真切。
可怕,凌厲,雄渾!
這就是真言這一招的恐怖之處。
浩蕩的佛印之下,氣勁翻湧,羅漢堂中五百羅漢像承受不住如此恐怖的壓力,一一崩碎開來,似乎這些羅漢像中蘊藏的佛門真韻,此刻也都匯聚在那萬字佛印之中。
真言百年修行的禪心何其堅定,認定了白行簡對佛門有巨大的危害,這一招出手,便沒有絲毫的保留,甚至包括他為數不多的性命。
在白行簡的感應中,如今的羅漢堂就仿佛一個氣泡包裹的天地,在佛印的重壓之下,仿佛要塌陷下來。
那金光閃爍,凝聚天地靈氣的萬字佛印,猶如如來鎮壓孫悟空的五指山一樣,散發著上天下地,唯我獨尊的恐怖氣勢。
這一招,超脫了武技的限制,已經隱隱能夠觸碰到破碎虛空的水準。
不論是天下三大宗師,還是天刀宋缺,又或者是完美無缺的石之軒,都絕不敢小瞧這一招。
“破!”
白行簡神色凝重,面對這道萬字佛印,唯一的反應就是一個破字。
這一聲,仿佛虛空炸裂,手中長劍一顫,龍吟陣陣,森森然的劍氣衝霄而起,整個人仿若一口通天神劍,矗立在天地之間。
一劍出,虛空隱隱都在發顫,劍光無比凝練,似一條銀色的長河,突兀地出現,其中蘊含著無盡的鋒芒和無所不破的劍意。
混元太始經破開虛空的恐怖內力,在如今展露出它的崢嶸樣貌,尤其是和萬縷千絲家無窮無盡的劍招相結合,萬劍歸一。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渾成是為道。
一劍之中,天地演化,天地湮滅。
這是無上佛法與至尊道境的碰撞。
佛印與劍光狠狠地交織在一起,相互消磨,卻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響。
因為實力到了兩人的境界,全力出手下,便是一絲一毫的氣勁也不會散落,便是在碰撞交織消磨的過程中,也能被重新利用,反攻對手。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兩招都是無窮無盡的,因為力量永遠不會消磨殆盡。
可惜,兩個人都是人,哪怕是超出普通人,能夠數日不食不死的大宗師,也終究是人。
是人,就不可能永遠保持巔峰。
片刻之後,一聲氣流撕裂的聲音傳來。
真言的臉色一變。
聲音的傳來,代表著有人控制不住散落的氣勁。
無疑,率先控制不住的人,就是他。
在真言蒼白的臉色中, 一陣哢哢聲傳來,那道鎮壓蒼穹萬物的萬字佛印,在白行簡猶如乾坤世界的劍鋒之下,出現了一點裂痕。
隨後,就猶如玻璃碎裂一樣,蛛網紋絡遍布佛印之上。
轟隆隆,虛空中傳來陣陣沉悶無比的轟鳴聲,金色的佛印在劍鋒之下散落成滿天繁星。
無形的真力慘烈交鋒,像是一個刹那,又仿佛過了千萬年,白行簡和真言二人身形一震,總算分了開來。
白行簡面色平靜,手中長劍不知在何時已經悄然回到腰間。
真言雙手垂在腰間,靜靜站立,漠然不語。
過了片刻,真言才睜開雙眼,那雙充滿智慧的眼眸中此刻滿是疲憊之色。
滴答滴答的水聲傳來。
真言垂在腰間的雙手上,一滴滴鮮血順著乾枯的手掌滴落,很快便在地上留下一灘紅色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