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那青年墜崖之後,才發現兒子為死,便將他拋上懸崖,正好落在丐幫前代幫主,汪劍通的肚子上。”
“活下來的幾人,找人譯出雁門關外石壁的內容後,才知道,原來他們並不是什麽試圖前往少林搶奪秘籍的契丹武士,而是一隊平凡的契丹夫妻。”
“那青年名喚蕭遠山,授業恩師本是宋人,因此立誓不殺漢人,結果沒想到,帶著妻子兒子往嶽家赴宴之際,遭遇中原武林眾人的圍殺。”
“蕭遠山還以為自己遇上的是宋朝強盜,妻兒被害之下,滿腔悲愴之下,殺死十幾人,後念及師傅恩情,加之妻兒已死,心灰意冷,才跳崖自盡。”
“正因如此,那人才會在最後關頭,手下留情,智光和尚,我說的對嗎?”
智光長歎一聲,“孟先生所言不假。”
見狀,白行簡又道:“在哪懸崖絕壁之上,你們得知那契丹嬰兒的名字為峰,便將他送給少林寺下一對無子無女的喬氏夫婦撫養,喬幫主,你現在知道,他們為什麽要如此對你了吧?”
這話一出,喬峰如遭雷擊,武功足以位列江湖最頂尖的一個人,在這等情緒波動下,竟然下盤不穩,連退數步,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兒倒在地上。
“不可能,這不可能。”喬峰大吼一聲,雙目充血,絕望,悲痛,憤怒,迷茫,種種情緒此刻融合成一隻受驚的野獸。
嘶吼一聲,喬峰瘋狂的向智光衝去,大喝一聲,“將那信給我。”
智光見狀,一把撕下信下署名,任由喬峰將書信搶過去。
只見喬峰青筋蹦出,一雙虎掌拿著那薄薄的書信仿佛掌握泰山一樣,不住的發抖。
只見信上的確寫著當年之事,寫信之人認為喬峰父母死於他二人之手,日後若知其來歷,必為大患。
親眼所見信中之事,喬峰一臉茫然,呆立不語。
此時,徐衝霄又遞過一張信箋來,說道:“這是汪幫主的手書,在當認得出他的筆跡。”
喬峰接了過來,只見那張信箋上寫道:
“字諭丐幫馬副幫主、傳功長老、執法長老、暨諸長老:喬峰若有親遼叛漢、助契丹而厭大宋之舉者,全幫即行合力擊殺,不得有誤。下毒行刺,均無不可,下手者有功無罪。汪劍通親筆。”
下面注的日子是“大宋元豐六年五月初七日”。喬峰記得分明,那正是自己接任丐幫幫主之日。
見狀,喬峰更是悲痛不已,這才知道,他視為父母一般慈愛的恩師,此生一直在防備自己,甚至將幫主之位,傳給自己之後,仍舊不放心,留下一封親筆書信,交給副幫主馬大元,為的就是有朝一日,鉗製自己。
喬峰乍聞自己身世,竟是契丹子裔,心中本來百感交集,近十年來,他每日裡便是計謀如何破滅遼國,多殺契丹胡虜,突然間驚悉此事,縱然他一生經歷過不少大風大浪,也禁不住手足無措。
“你們……你們……要除去我幫主之位,那也罷了,我拱手讓人便是,何以編造了這番言離出來,誣蔑於我?我……我喬某到底做了什麽壞事,你們如此苦苦逼我?”
他最後這幾句聲音也嘶啞了,眾人聽著,不禁都生出同情之意。
白行簡心中一歎,卻也知道,這是喬峰,不,今日之後,便該叫他蕭峰了,這是蕭峰的必經之路,有沒有自己,這一點都無法更改。
他能做的,就是讓這份痛苦,盡量的少一些。
“蕭兄何必如此,漢人也好,契丹人也好,你都是你,不會因為一個身份改變而如何?”
“難道蕭兄得知自己是契丹人之後,就會幫助契丹侵略大宋了不成。”
“況且,你以為他們對你發難,僅僅因為你是契丹人嗎?”白行簡冷笑道。
聽到白行簡話裡有話,喬峰猛然抬頭。
從白行簡輕易道出當年之事,眾人便知道,他不會無的放矢,喬峰見狀忙問:“孟先生此言合意?”
卻見白行簡避而不答,轉頭看向一旁如隱形人一樣的康敏,一雙眼眸靜靜地注視著對方。
看著那雙洞悉一切的眼眸,康敏心中一跳,總感覺在對方眼前無所遁形。
眼眸閃爍片刻,才柔聲說道:“這位先生如此直勾勾地看著妾身,未免有失體統了。”
白行簡嗤笑一聲。
“體統?孟某可從來沒說過我是個講體統的人,我只是感慨,人說紅顏禍水,倒也不完全沒有道理,誰能想到,蕭峰堂堂英雄豪傑,居然會栽在你一個女人手中呢?”
這話一出,別人還沒有什麽反應,白世鏡,全冠清和徐衝霄三人的眉頭卻一陣狂跳起來。
康敏心中一緊,面上卻更加茫然無措,惹人憐惜。
“先生這話,未亡人可聽不懂了。”
白行簡不理會康敏的表演,轉頭對蕭峰道。
“蕭兄,你雖然是英雄人物,可惜不動女人心, 更不懂那些有極具掌控力女人的心。”
“這個女人。”白行簡指著康敏道,“外現柔弱,實則狠毒,自認天下沒有一個男人能逃出她的手心。”
“結果,丐幫洛陽百花會的時候,一千多人皆為她的美色所動,你蕭峰的眼光在她臉上掃過,居然沒停留片刻,這對於她來說,就是莫大的侮辱。”
“為此,這女人懷恨在心,從馬大元那裡得到那封密信的消息,便攛掇馬大元用那封密信廢了你這幫主之位。”
“可惜,馬大元忠肝義膽,豈能做小人行徑,得知這女人看了書信後,反而狠狠罵了她一頓,更威脅她如吐露了支字,便把她斬成肉醬。”
“如此,更讓她懷恨在心,趁中秋之際,白世鏡去馬家做客的時候,勾引了他,威脅白世鏡,出手殺了馬大元,白世鏡,你還不認罪嗎?”
說道最後,白行簡爆喝一聲,如天降驚雷。
白世鏡本就對殺了馬大元心懷有愧,阻止四大長老叛亂,便有心懷愧疚的緣故。
如今被白行簡一語道破天機,頓時嚇得腿腳酸軟,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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