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劉徹輕吟一聲,語氣不急不慢道:“衛青,何人可前往遼東?”
“陛下,臣以為,老將程不識可但此任!”
程不識?
眾人眉頭緊皺,心中略微驚訝,衛青所說的程不識,其人謹慎,以現在遼東郡的態勢,還真很合適。
劉據同樣如此,兩千年的知識,他比眾人還要了解程不識,此人治軍有方,軍紀嚴明,生平更是未嘗敗績。
為人廉,又頗具文法,當得起文武全才之稱。
他是一位非常嚴謹的將領,練兵也很有章法,部隊出戰時,總是人不解甲、馬不卸鞍的戒備狀態。
凡率軍作戰,前面一定有斥候,左右一定有掩護,遙相呼應,互相照管。
這不是說李廣不行,兩人是各有所長,也各有所短,就目前遼東態勢而言,程不識還是比李廣強,最起碼穩重不是。
而李廣呢?其人有股衝勁,往往率軍出戰,不是大贏,就是大敗。
衛青的提醒,讓劉徹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人影,這個程不識他知道,太皇太后竇氏在時,其人擔任長樂衛尉。
建元三年,閩越出動軍隊包圍東甌,自己瞞著太皇太后竇氏,並派遣嚴助出使解決兩國的矛盾,其人在這件事上也有些許功勞。
劉徹點點頭,聲音有些冷淡:“春陀!程不識現何處?”
劉徹不能不發問,程不識擔任長樂衛尉,自從自己母親崩,長樂衛尉他便下令不置,對於程不識的安排,他記得自己當時因為匈奴的事情,隨便給了其一個官職,具體在何處任職,一時半會還真想不起。
春陀聽見劉徹的問詢,一雙溜圓的賊眼轉動,思慮一番:“稟陛下,自太后崩,長樂衛尉不置,程老將軍任右中郎將之職,掌宿衛之權!”
右中郎將?
劉據有些錯愕,好家夥,這是做官越做越小了,之前是長樂衛尉,九卿之一,現在是一個中郎將。
不過想想也對,這種將軍在皇帝老爹眼中是有些不足之處,畢竟前有自己舅舅衛青,後有表兄霍去病,隨便拿出一個都是千古名將。
現在程不識雖然被皇帝老爹降職任命,可其兒子程更卻跟著自己,也算是明降暗升。
劉徹點點頭,他有些印象了,從自己母親崩,他便把程不識安排右中郎將,其後覺得有些不妥,畢竟人家沒有犯什麽錯,就冒然降職,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後來便把程不識之子程更調入期門,再之後劉據搬進博望苑,趙破奴隨軍出征,自己又把程更調去博望苑。
“春陀,召程不識!”
“諾!”
“等等,命太官令,朕要賜宴眾將軍!”
春陀再次應答一聲,便出了殿門,眾人面面相覷,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劉據心中一樂,皇帝老爹這手玩的六,看著下方的眾人,他們都是沾了程不識的光,皇帝老爹也知道不好意思。怪不得後世都說,沒有一頓飯解決不了的事,這是他們華夏自古的傳承。
一盞茶功夫,宣室殿內,數十個小黃門陸陸續續進來,手中端著膳食,殿內清香撲鼻,衛青和眾人也一一落座。
不多時,春陀領著一名將領走進殿內,劉據定眼一看,眉宇之間和程更很是相似,一身甲胄,威風凜凜,絲毫不顯老邁之氣。
程不識弓身行禮,語氣中氣十足:“卑將程不識,拜見陛下!”
劉徹嘴角一笑,揮揮手:“程老將軍免禮,
入座。” 程不識抱拳謝過,看了一下空下來的位置,有些驚訝,這個位子在衛青的對面,也就是左邊,上方就是皇帝的禦案,如果說自己還是衛尉,那也沒有什麽關系,可現在自己只是一個秩比兩千石的右中郎將,於他身份有些不符。
要論資歷的話,他程不識在這些人中,確實是對的起這個位置,就算讓他坐右上首他都會毫不猶豫。論軍功的話,自己雖沒有什麽敗績,可立功的次數三三兩兩,比起這些人就有些不足。
劉徹此時又是一揮手,語氣有些督促:“程將軍,入座!”
程不識聽見皇帝催促,拱手道:“謝陛下!”
劉據看著下方猶豫不決的程不識,右尊左次,可再怎麽次也是皇帝老爹的左下首,左下首位置和程不識職位確實有些不符。
本身這個位置就是屬於人家張騫的,可這個張騫到底是皇帝老爹的知心人,愣是坐在左邊第二個位置。
程不識這時也沒有猶豫,皇帝這樣對他,他此時已經明白過來了,這肯定是有事,他們這些老將,李廣現在還能上上戰場,而自己卻只能在長安。
程不識沒有怨恨的意思,他知道這是自己的問題,對戰匈奴,李廣還能大勝一場,甚至可以殲滅匈奴千人,可自己雖有不敗將軍的稱號,立大功是沒有幾次的,偶爾能寸立小功。
這是他選擇的路,他實在不願意讓跟他出征的將士,有命去,沒命還。縱然沒有功勞又何妨,自己這一生也未嘗敗績,後世字裡行間,也是有自己一份的。
程不識落座之後,劉徹揮手,下方眾人也沒有客氣,推杯換盞,觥籌交錯,很是熱鬧,劉據也給皇帝老爹添酒。
程不識此時也來了食欲,大快朵頤,劉據也沒有驚訝,這些武將最喜歡這種吃法,自己舅舅衛青和張騫等人也是這副模樣,不過比起程不識吃相還是比較遜色的,而這諸將中還有一個另類,就是霍去病,一刀一片肉,吃的非常優雅。
劉徹看著程不識的動作,輕輕一笑:“程將軍頗有廉頗之風啊!”
程不識聽見這話,些許愣神,連忙放下手中的鹿肉,看了看油膩的雙手,胡亂在衣物上擦拭一遍。
程不識擺正身子,拱手道:“陛下繆讚,臣久在軍伍,請陛下恕罪!”
“無妨!”
劉徹擺擺手,隨即又道:“朕想讓程老將軍去趟遼東,不知老將軍可願往?”
程不識聽見這話,滿臉的驚訝,他猜測出皇帝找他有事,可沒有想到是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