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懷天回到秦家，已是申時將過。秦家內外已經來了些賓客，和送禮的人。院中一張大台上擺了不少賓客送的禮物。院裡擺的十桌酒席，但入席的還不到一半。

　　老太太坐在主席的正位，二老爺永昌，二奶奶周氏，以及他們的公子秦常貴，陪在右邊，老太太左手邊主賓位，坐著幾位年歲大賓客，都是和秦老太爺交好的老友。大老爺永福則陪居末位。主席上也還空著兩三個座位。

　　為了重振秦家聲望，老太太本想借著這六十大壽廣發請帖，除了原先交好的家族，那些夠得上的夠不上的，雍城有名望的大家族也發了不少。

　　與秦家交好的，除了帶來賀禮，還派了家裡人來參加，有老爺親自來的，也有派公子或者掌櫃來的。但是今年已比從前來的要少多了。比秦家高一等的家族大多只是派下人送些禮來應付一下。當然也有些看不上秦家的，收了帖子隻當是沒看見，不來的。

　　自從秦老爺去世後，一年多來，秦家的生意有些走下坡路，正所謂人走茶涼。

　　見院裡擺下的十桌宴席，坐下的還不到五成，老太太看著也有些心急，眼看開席的時間已經到了，也不能讓來了的久等。老太太隻好叫來家裡管事的二奶奶周氏道:“快開席了，估計再來不了幾個了，這席擺下了又不好撤，這可是在匯賢樓定好的酒菜，這可怎麽辦啊?”

　　二奶奶也有些皺眉道:“是啊，誰想得到，這些勢利眼，看我們秦家不如從前了，發了那麽多帖子，才來了這麽點人。”

　　一旁的二老爺秦永昌道:“要不讓家裡的下人們湊湊數?”

　　老太太道:“這是什麽餿主意，下人怎麽能上得了台面。還讓客人覺得折了身份。”

　　二奶奶道:“那要不讓鄰居們來湊湊數，反正客人也不認識。”

　　老太太道:“鄰裡那些小門小戶的我們也沒發帖子，讓他們這幫窮鬼來，我，我，”老太太捶了捶心口。

　　二奶奶道:“這不是沒法子嗎?就算是我們家做善事了，總比這席面空溜溜的強啊。”

　　“唉，也隻好這樣了，你去辦吧。讓他們來的人穿的體面點，別給老婆子我丟了面子。”

　　“誒，我這就讓下人們挨家挨戶去張羅。”二奶奶道。

　　二奶奶離去沒多久，就聽門房唱道:“通匯商行張大公子張嘯臣到！”

　　一聽此聲，老太太心裡一喜，總算來了個撐門面的貴客！忙站起身走向門口，一旁的二老爺永昌忙也跟著上前。原本在次席的二小姐秦雪嬌也忙跟著迎了上去。

　　“張公子，張公子在哪兒呢?”老太太一邊走一邊喊道，好像生怕張公子跑了似的。

　　“給老太太請安，祝您老長命百歲！”張公子對著老太太拱了拱手。看起來彬彬有禮，但還是難掩一副倨傲的神情。他心想，要不是為了秦沐雲，我才懶得來看你這老婆子呢，不過這表面功夫還是要做做的。

　　“沒想到張大公子能親自前來給我這老婆子祝壽，真是太感謝了，哈哈”老太太這會兒聲音倒是洪亮，就怕院裡其他的客人聽不到。

　　二叔秦有貴也一臉奉承道:“張大公子能來，我秦家真是蓬蓽生輝啊！”

　　秦雪嬌則完全忘記了矜持，更是上前嗲聲嗲氣道:“張公子，你怎麽才來啊?奴家都等你好久了。”旁邊人聽這話還以為是和她約好的呢。

　　張大公子早就看膩了這種，有幾分姿色就在人前搔首弄姿的貨色，

感覺和青樓裡的那些賣的也差不多。比起秦沐雲的清純脫俗仿佛天仙下凡來，這二小姐在他眼裡什麽也不是。不過在人前還是要給秦家人幾分面子，也顯得自己溫文爾雅。只是應酬道:“老太太壽誕，晚生哪敢不來。怎麽沒見秦家大爺一家呢?”　　老太太忙叫到:“有福，還不快過來見過張大公子。這個沒眼力勁的。”

　　秦家大爺，聽到母親叫喚，這才從座位上起身，來到門前，對著張大公子施了一禮，還沒出聲呢，後面剛從裡屋出來大太太韓氏，到是後發先至，上前一把拉著張大公子的手道:“我說今兒怎麽聽到喜鵲叫，原來是有貴客登門啊。請恕嬸子我迎的遲了。”

　　敢在張大公子面前自稱嬸子，可見自己和張大公子的關系不一般。

　　這個準丈母娘的面子是一定要給的！張大公子也一臉謙和道:“嬸子，小侄這廂有禮了。那敢勞動嬸子親迎。”

　　大太太一臉得意，那意思就是在說:不是我自己攀高枝吧，張大公子自己都叫我嬸子。

　　一旁的二爺和秦雪嬌一臉的不服氣。秦雪嬌更是上前抓住張大公子另外一條胳膊:“張公子請裡面說話。”

　　還沒見到秦沐雲，張公子有些失望，但又不願自己被秦雪嬌拉著，隻好故意抬手去扶了扶老太太，才算拜托了二人的拉扯。嘴裡道:“老壽星請。”

　　一行人剛進院子，不少人是知道這位張大公子的，眾人紛紛起身施禮。老太太也感覺面子上多了光彩。

　　大太太看到女兒沐雲還做在次席上沒動地方，旁邊還坐著項懷天，二人雖沒有說話，但還是氣不打一處來，大聲叫到:“沐雲，你這死丫頭，怎麽這麽沒禮貌，沒看到張大公子來了嗎?還不來見過。”

　　秦沐雲早就聽到張公子來，只是看大家都去了，自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上前。此時聽到母親叫喊，隻好起身，還沒來得及動作，只見那張大公子倒是緊趕幾步到了她身前，躬身施禮道:“秦大小姐好，多日不見。小生這廂有禮了。”這份恭謹比對老太太還甚。這下明眼人早看出了，原來如此:張生之意不在酒，而在這美色之間！

　　弄得秦沐雲倒是不好意思起來，隻好曲身道了萬福:“張公子好。”

　　雖然只有四個字，在張公子耳裡如仙樂繞梁，不絕如縷，，，，，

　　“張公子這邊請。”身後老太太道。

　　這張大公子竟然渾然不覺。

　　一旁項懷天起身道:“喂，醒醒，老太太叫你那邊坐。”

　　張公子這才醒過神來。自己也覺得有些失態。見是項懷天，這才有了新題材可以發揮發揮。

　　“這不是秦家廢物上門女婿項公子嗎?”張大公子故作驚詫道。

　　引了眾人一陣哄笑，這廢物女婿盡人皆知，可當這主家的面這麽叫還是有點不禮貌。 張公子什麽身份，叫叫當然不打緊。

　　“項公子今兒好像去了雍城賭坊吧?是去賺銀子為老太太買壽禮吧?但聽說好像輸了個精光，不知道有沒有買到壽禮啊?”張大公子譏諷地笑道。這可是好時候，正好揭一揭這廢物女婿的短，看來今天輸個幾千兩銀子是值得的。

　　項懷天卻故作失落道:“是啊，一點月錢，好幾兩銀子呢，都輸給了你張大公子。張大公子好手段啊，不愧是雍城賭坊的第一高手啊。”

　　聽起來好像是捧他，但張大公子聽起來卻不是味。自己在秦小姐面前一向正人君子自居，這老是去賭場，還是什麽第一高手，這不是在秦小姐面前把自己的形象給悔了嗎?可這是自己挑起的話頭，隻好圓場道:“哪裡，我只是陪客人偶爾去玩玩，正好碰上，正好碰上。”

　　“是嗎?我可是看到張大公子豪氣得很，每次都是都是自己拿出幾萬兩的銀子自己做莊。對了張大公子不會忘了吧，我們還簽了十五號的賭約呢。”項懷天不依不饒道

　　“那還不是你逼我的，非要說什麽有錢的親戚來約我賭上一局。我堂堂張家大公子難道會怕了你，豈能不應你賭約。”

　　“張大公子，別和我這廢物孫婿一般見識，他也就是過過嘴癮，哪配和您賭啊，您拔根毛都比他腰粗。來來來，請來這裡主賓位就坐。”老太太招呼道。

　　張大公子哼了一聲，就坡下驢去到了主桌，坐在了老太太身邊的主賓位。

　　秦沐雲聽二人嗆嘴，倒是一臉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