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別了孫延初,周元二人便借著清晨之際的湧動靈氣,各自打坐修行,吐故納新。
踏入煉氣中期之後,周元一直都在療傷,還未真正開始修行,此時一番吐納,便覺體內所能容納的靈力已然增多數倍,只是如今自己還未能將靈力吸納完滿。
修為每增進一個大境界,體內能容納的靈力便有天壤之別,至少也是十倍開外,即便是增進一個小境界,通常也有兩三倍之差。
按新學所授,此後修行,需要不斷吐故納新,積累靈力,待體內靈力蘊滿,便可嘗試以靈力衝刷經脈,打通竅穴。
他不停攫取周遭靈氣,直至辰時,方才自入定中退出,看了一眼日頭,心知自己該去執事閣等候宣布今後去向之事了。
宣布完眾人歸屬之後,便會由各峰來人將其等當場接引而去,他雖然已經提前知曉自己將去往金虛峰,若是不去或者去晚了,錯過了接引,不免又要生出諸多麻煩。
陸瑤見他起身,知他要去往執事閣,便是言道:
“時辰不早了,你且去吧,我自回清虛峰修行,他日在金虛峰安頓下來再傳信於我。”
周元點頭稱是,二人行過道禮,暫行別過。
修道之人身無長物,法器法寶之類些許重要物什,只需一個袖囊就可盡數裝下,他也無需再另外收拾行囊,便動身往峰頂執事閣行去。
他走過屋前小徑,繞至上山主路,抬頭看去,路上已是有數人在他前方,他也不著急,尾隨眾人而上。
一路行至峰頂校場平台,便見院門石階兩旁已然張掛上了全新的布告,如三日前一般,眾人三五成群,正在布告前查看。
校場之上,立有七杆大幡,幡上書有七峰峰名,幡後各自停有一艘飛舟,新學弟子看過布告,察知歸屬,便各自往幡下匯集。
周元略一查看,自己的姓名果然在金虛峰一列,他環視四周,找到金虛峰大幡,見黃良立在幡下,便走了過去。
行到黃良跟前,他行過道禮,自袖中取出名碟玉符交於黃良,黃良接過玉符,靈識一掃,還了他玉符,便讓周元去往身後飛舟之上。
名碟玉符,門中人手一枚,乃是個人身份信物,其上不光注有姓名,亦有諸如生辰、靈資、當前歸屬之類,只需用相應法器或靈識掃過,便可知曉其中內容。
他看向幡後飛舟,舟上已立有一人,笑著衝他招手示意,正是劉仙玖。
周元也不意外,劉仙玖此人心向煉器,此時卻正是求仁得仁,得其所哉。
他登上飛舟,拱手言道:
“恭賀劉師兄入得金虛,如願以償。”
劉仙玖也是滿臉笑意,卻是擺手道:
“周師兄言之過早,入金虛乃是第一步,真正如願以償卻還早的很,今後我二人同在一峰,還望周師兄多多照應。”
周元一笑,點頭道:
“自當如此,還望劉師兄早日功成,我也好得以一嘗仙釀。”
提及仙釀一事,劉仙玖立時正色道:
“周師兄放心,他日所有所成,必定第一個請你為我鑒評。”
得以劉仙玖同行,周元倒是略略寬心,此人古道熱腸,向來待人頗誠,且心思單純,心中只有一個“酒”字,應是不會為世家所用而對自己不利。
二人閑談一陣,不多時,校場之上眾人已是盡皆尋得歸屬,各自登舟待發。
此時一陣爽朗笑聲傳來,新學執事魏學平自院門而出,
站在石階之上,向諸人行了一禮,道: “今日爾等新學結業,各得其所,我在此送別,還望諸位日後能謹守道心,勤修不輟,壯我玄清。”
“壯我玄清。”眾弟子聞言也是齊聲高呼回應,紛紛行禮。
禮畢,便有飛舟緩緩飛起,遁光大放,破空離去。
黃良登上飛舟,面無表情,目光掃過周元二人,最後又在周元身上停留片刻,便轉身立在船頭,也駕起飛舟,往金虛峰方向遁去。
一年前入門之時,便是乘坐飛舟而來,此次雖然已不是第一次乘坐飛舟,二人仍是新奇,時不時左顧右盼,從高空俯瞰玄清派山門地界。
東林洲自千年前大亂之後,九大門派鼎立,玄清派便是其中之一,其山門所在,便是太華山。
太華山層巒疊嶂,橫亙於雍涼之地,仿似聚兩州天地精華,自古便是鍾靈毓秀之地,千山一碧,其腹地七大主峰,更是靈氣充沛。
飛舟駛離太華山最外圍的新學峰,不久便從側旁掠過蕩雲峰,一路往山門腹地飛去,直直飛遁了近兩個時辰,才抵近金虛峰。
周元遠遠只見一座山峰格外雄偉,遠遠高於一般山峰,它直入雲端,似有通天之像,周圍有群峰拱衛,眾峰之間,飛瀑衝流,山水環繞,雲霧蒸騰,隱約有無數宮宇錯落。
不時又有人或騰雲駕霧,或禦劍飛遁,在宮宇之間往來穿梭,一派仙家景象。
不多時,飛舟未至主峰卻緩緩降下高度,向南側山峰落去。
飛舟落至一處石台之上,石台雪白平整,皆是以白玉石鋪就,西南角落一方青銅大碑,其上鑄有“煉真殿”三個篆文大字。
石台北面有一條玉階筆直向上,石台、玉階皆是一塵不染,一看便是有人日日掃灑,玉階盡頭的院門之內,便是一座座殿宇矗立。
飛舟甫一落地,便有一中年面貌的雜役弟子前來朝黃良行禮,黃良點頭示意,道:
“你且將此二人帶去煉真殿入籍。”
此前周元二人名碟玉符之內所注歸屬為新學峰,今入金虛,便需將此點更正,日後行走於門內,亮出名碟,便可自證根腳。
來人躬身允命,朝周元二人道了聲“請”,側身抬手,示意二人隨行。
一行三人沿玉階上行,跨過尺余高的門檻,進入院門,那名雜役弟子也是邊行邊出言介紹沿途所見之一二。
整個院落坐北朝南,依山而建,共有兩層,低處一層面積甚廣,名為煉爐台,周元心中暗自估量,此層約有三裡見方,中間一條寬約十丈的大道,直直通往二層,道路兩側殿群連綿,按南北縱軸排列,且東西對稱,殿內有地火煉爐,乃是眾弟子煉器作業之地。
沿中央大道穿過一層,複登千步玉階,便是二層,此層面積雖不如第一層,卻也有裡許之大,兩側偏殿俱是峰內執事居所,而中央一處殿宇,便佔了百丈之大,正是煉真殿主殿。
煉真殿後便是絕壁,一座索橋穿過雲霧,不見盡處,徑直通往峰頂金虛殿,乃是峰中長老修行之處。
三人行至煉真殿外,未進正中殿門, 卻入了左側偏廳。
入得殿門,便見殿內正中有一隻玉石大龜匍匐在地,背上駝有一方無字玉碑。
此物周元倒是識得,新學峰執事閣內也有一座,名為篆訊碑,乃是往名碟玉符內錄入訊息的法器。
篆訊碑由金虛峰統一煉製,立於門中各處,因名碟玉符不似普通玉符,其內訊息刪補便需以此等法器錄入方能生效,無法自行修改,此為門中規製。
偏殿之內本就有執事之人,見三人入殿,問明來意,便將其等招呼到了碑前。
周元二人取出名碟,交於那名執事,見他將玉符置於碑頂,靈力注入碑身,本是無字的玉碑之上便顯出了符內訊息,其又從下方石龜口中取出一支玉筆,在碑上一番塗抹描寫,須臾,便將二人玉符內原先訊息更正完畢。
取回名碟玉符,入籍金虛之事便成,隨後便是要在此擇定洞府。
煉真殿所在,便為煉真峰,金虛一脈弟子大多在此峰擇洞府居住修行,如周元等初入金虛之人,亦是如此。
自煉真峰半山腰往上,有無數洞府林立,雜役弟子一般居處靠下,有望精進煉氣後期得入門弟子身份者,所居洞府便要往上一些。
接近峰頂處的洞府,往往都是已經得了入門弟子身份之人所居,其中也不乏一些入門時間較久的登堂弟子。
最受師承看重,得以全力栽培的入室弟子,通常則是隨師父一起居住在金虛峰之上。
周元二人選定洞府之後,再由那名領路的雜役弟子引至洞府之內,才是真正安頓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