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的危險不知何時到來,周元心中甚是憂慮,即便此刻傷重未愈,需得臥床養傷,不能吐納靈氣,增進靈力,也總得做些什麽,不妨就試一試這靈識是否還有進一步成長的空間。
科研,就是要勇於探索,勇於嘗試,雖然自己上輩子因為勇過了頭,丟了一次性命,但這次,應該,可能,也許……不會自己撐爆了自己頭……吧?
在他前世而言,便是典型的創傷後應激障礙。
不至於,不至於,只是跟剛才一樣將靈力注入大腦,激發靈識而已,不至於。
方才激發靈識之時,只是淺嘗輒止,且當時只是一縷散亂的靈力,便成功誕出靈識,此刻周身靈力已然全數歸攏丹田,比之剛才已是強出了很多,說不定就能達到增強靈識的預期。
一番思慮,周元方是下定決心,靈力再次向腦海行去。
腦海之中,一顆水珠仍舊靜靜懸浮於空,隨著靈力湧入,水珠開始震顫,不斷有小水滴從其上滴落,水珠下方,一片大地若隱若現,直至成型。
小水滴一滴一滴地無聲灑落,很快就沒入地表,消弭不見,不多時,懸浮在上的整顆水珠已經在震顫中盡數分解灑落,而地面之上已是空無一物。
怎麽都消失了?不會是剛激發的靈識消失了吧?難道又退回了煉氣初期?
疑惑、無奈此時已然充斥著周元的心頭,只是呆呆凝實著腦中那片大地。
倏爾,從那水珠落地之處,生出了幾孔泉眼,汩汩湧出涓涓細流,向低處蜿蜒而去,匯集成一汪淺淺的水窪,隱隱有聚成一道小溪之像。
只是似乎泉眼數量有限,稍頃,窪中水位停止上漲,終是未能滿溢而出,綿延不絕。
這便是此刻能達到的極限了吧?
片刻之後,他見此間情形已然落定,不會再有變化,又轉動心念,將靈識催動,立時心下訝然。
此時靈識不僅可在體內遊走,且能離體而去,向周遭發散。
而按前世記憶,修道者在煉氣境時,因靈識初生,如繈褓中的嬰兒,嬌小孱弱,弱不禁風,只能內視己身,無法離體外放,而如今他靈識方生卻已能外放,不禁是又驚又喜。
他全力散出靈識,細細感應,隻覺方圓近十丈之內,皆是清晰地映在了腦海之中,纖毫畢現。
小到螞蟻蚊蠅,無形若那靈氣湧動,不論是數量還是動向,便盡皆知曉。
哪怕是腳下大地,一樣沒有絲毫阻礙,地下的泥土岩石,無不分明,只是遇到人體無法穿透。
他並未立刻收起靈識,而是有意探知自己若是全力運使能維持多久。
一炷香後,疲倦之感逐漸顯現,他仍未停歇,只是腦中倦意愈濃。
約是兩炷香後,周元隱隱無法繼續支撐,漸覺腦中有如針刺,疼痛欲裂,便收起靈識,重歸於腦海。
不用雙眼便可感知周圍環境,這個發現讓他精神一振,稍歇片刻,大略回復一番之後,又散出靈識,以心念操控,僅往一個方向極力發散。
百丈,隻探查一個方向,可達百丈之遠,且不受外物阻隔。
正當周元因靈識大進,心神愉悅之時,全力散發出的靈識,卻感知到一人正向此間而來。
透過靈識,他已是知曉來人面貌,隨即腦中浮現出此人相關記憶。
陳宏,只差一點就殺了他的那個陳宏,陳氏一族,新學弟子,中等靈資。
他怎麽來了?
此時前來,
定然是知曉了他方才醒轉之事。 略一思量,周元很快得出了兩點猜測。
其一,倘若先前陳宏真是失手傷人,此刻前來,應是誠心探望,表示歉意,見他無恙,心中應有如釋重負之意;
其二,若是他故意為之,那此來必定是探聽虛實,知他無事,神色之間必有異樣。
此時陸瑤師妹在側,又有陣法護持,周元倒是不懼那陳宏再次下黑手,畢竟陸瑤是真傳弟子,即便鬥法不敵,陳宏也不敢真傷了她,只需拖延片刻,動靜傳出,被旁人知曉,他陳宏就是坐實了殺人嫌疑。
本就有心傷愈之後找機會探一探這陳宏的底,他倒是立馬就送上門來,正好一解心中疑惑。
雖然周元心中已將陳宏故意殺人的可能提高到八成,但仍是存有兩分僥幸。
他並不想剛剛穿越而來,就平白無故多一死敵,而且隱隱約約覺得,此事可能非隻陳宏一人牽涉其中。
方才以靈識歸攏自身散亂靈力,又有培元丹藥力相助,他此刻傷勢已是有所好轉,雖不能起身,雙手卻已能略微活動。
他悄然從袖囊之中取出一顆留影球握在手中,自被褥一角露出稍許,準備將之後陳宏言行留於球中,以待其後細觀,找出其神色變化之處,為日後行事備些依據。
這是一個陌生的世界,自己剛一重生,又是卷入這般困局,不得不多留一些心眼。
百丈之距,於身懷靈力的修道之人而言,不過咫尺之間,片刻光景,陳宏已至門口。
陸瑤聞聲而起,見是陳宏前來,哪怕知曉門中已有誤傷之定論,仍不由心有怒氣,自袖囊之中取出一柄長劍握在手中,護在周元床前,冷聲言道:
“陳師侄來此何意?”
陳宏聽得此言,又看了一眼床上雙目緊閉的周元,隨即面露惶恐,深深一揖,急急言道:
“陸師叔切莫誤會,當日實乃一時不慎,失手傷了周師兄,心中萬分歉疚,我方才聞聽周師兄醒來,便想來此當面向周師兄致歉,不知師兄此時傷情可有所恢復?”
陸瑤入門後,因是上等靈資,被清虛真人收為關門弟子,在門中已是比平常弟子高出一輩。
“不牢掛懷,我周大哥吉人天相,已無大礙,此時需要靜養, 你可回去了。”
陸瑤冷言逐客。
陳宏臉色一松,長出一口氣,繼續言道:“理當如此,周師兄還請安心靜養,我就不在此地多打攪了。”
話語一頓,陳宏自袖囊之中取出一瓶丹藥,又是言道:
“這是我陳氏秘藥烈陽通絡丹,可打通受傷經脈,亦可用於修行,對打通子午周天亦有些許助益,我自族中長輩處求來,望此丹藥能助周師兄早日康復,待周師兄康復,我再來當面賠罪。”
言罷,他將丹藥置於木桌之上,轉身又是一揖,便欲朝門外走去。
他此番倒是言辭懇切,神情之中頗多歉意。
周元雖雙目緊閉,但靈識卻一直細細觀察著陳宏神情。
難道真是失手誤傷?
周元一時也無法判定,腦中仍在細細思量,靈識卻仍是觀察著陳宏離去的身影,心中剛是微微一松,不想卻有異變突生。
只見那陳宏已近門口,卻踉蹌幾步,啊的大喊一聲,噴出一大口鮮血,隨即便跘在門檻之上,一頭栽倒在地。
陸瑤一愣,低頭看了一下手中長劍,目露疑惑,又抬頭看向倒地不起的陳宏,目光之中仿似有一句:“我還沒出劍,你就倒下了?”
不好!碰瓷!
這,不按套路出牌啊!
周元心念急轉,隨即便有所猜測,立刻收起留影球,剛要出聲告知陸瑤,可睜眼看到那倒地不起的陳宏,似乎又想起了什麽,運起傳音之術,對陸瑤傳聲說道:
“陸瑤妹妹,事態緊急,別說話,先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