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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唐浮生》第3章 統戰
建極元年十月初四,邵樹德抵達了汴州,經鄭門入城,宿於梁王舊宅。

 充媛張惠服侍了一整晚,承恩無數。

 宮官解氏、蘇氏、盧氏、仆固氏等人在外間聽了一整晚,相對無言——大夏開國後,陳氏、蕭氏等人自回去做她們的聖人嬪禦,宮官已然是換了一批人。

 天明以後,邵樹德還起身練了一會射箭,四十四歲的他,力依然充沛得嚇人。

 辰時三刻,河南道巡撫使李延齡、轉運使裴迪、都指揮使孫進德、刑獄使裴遠、學政李淮奉召覲見。

 李延齡是從司農卿的位上赴任的。

 首任州軍都指揮使是戴思遠,如今已調去天德軍,接替他的是原廓州刺史、郭州團練副使孫進德。

 孫進德,州刺史、安北縣侯孫霸長子。

 他還有個弟弟孫進善,先後擔任鄯州龍支縣令、房州刺史,如今是河西道刑獄使。

 裴遠是邵樹德打黃巢時的老人了,多次出任監軍。

 李淮,前唐已故霍國公李劭之子。邵樹德幫他蔭補了雲陽縣令,後任會州刺史。大夏開國後,李劭被追封為百泉縣伯,李淮襲爵百泉縣子,食封五百戶。

 河南道五位主要官員,其中四人都是根正苗紅的關西軍政集團成員。

 “河南入手也有幾年了,裴卿可曾觀過民風坊間對新朝如何看待?”洗了一個澡後,那樹德已經換上了龍袍,正祿危坐在那裡,開口問道。

 裴迪原本是朱全忠幕府中主導財計的官員,可以說進入核心圈子了。陳誠擔任宣武軍節度副使之後,與裴迪長期共事,對他的能力非常看重,極力推薦,故得任河南道轉運使,負責十余州的財計。

 誠然,河南被大大分割了。但汴宋諸州的體量依然不可小覷,在夏國疆域范圍內,仍然是排名第一的財賦重地。

 裴迪的這個新職位,分量其實很重。況且他還兼任了汴州刺史,更是實權在握。

 “回稟聖人,汴宋諸州民皆安樂。大夏開國之後,並無異議,坊間也沒什麽躁動,一切如常。”裴迪回道。

 “聽你這話,汴宋諸州好像是心向大夏的,果真?”邵樹德問道。

 “談不上心向大夏,不反對罷了。”在邵樹德的逼問下,裴迪只能實話實說。

 “不反對”這三個字當真是髓了。

 關西地區、直隸道諸州是支持大夏,擁護邵聖。

 河南道或許還有淮海道就是不反對了。換個說法就是“無感”,誰當聖人都無所謂,不反對。夏朝滅亡了,再換個王朝,他們也不反對,就這個心態。

 他們已經沒有家國大義了,只有碎片化的藩鎮心態。

 “至少比河北好。”邵樹德笑了。

 河北諸州,表面或許也是不反對,但他們不反對的內涵又不一樣了——沒有實力,只能暫時隱忍,一旦找著機會,馬上跳出來造反。

 這就是如今北方各個地區對初生的大夏王朝的心態。邵大聖人在民間的影響力,總體而言越向東越小,越向北越小。很多地區,單純是靠軍事威懾壓製著罷了,地方百姓、士人、官員並未歸心。

 “君為河南老臣了,可有方略收服民心?”邵樹德問道。

 “民心”的民,非常複雜,不同情況下有不同含義。

 邵樹德一般將其理解為有統戰價值的人。

 地方上的土族豪強,有統戰價值。

 鄉間有名望的大儒,有統戰價值。

 官員、軍人、大商賈,有統戰價值。

 能工巧匠、讀人之類,可以用腳投票,也有統戰價值。

 有些情況下,普通田舍夫也有統戰價值,比如需要有人種地、當兵、服徭役的時候。

 “收服民心之事,聖人之前其實已經做過了。”裴迪說道:“汴宋諸州給複三年(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彩繼續)

 民皆大悅,不然也不會是如今這個不反對的樣子。”

 “但還不夠。”邵樹德說道:“我沒有給河南百姓帶來什麽好處,相反讓他們家破人亡,村落成墟,農田荒蕪,背上了沉重的賦稅、徭役、兵役。就河南士人、軍將來說,宋州人朱全忠更願意照顧河南鄉黨,我生生奪去了他們的前程,或許就是數百年家業勃興的。所以,該怎麽做?”

 自古以來,鄉籍就十分重要,傳統觀念之中也認為老鄉更可靠,更願意任用、重用。

 而且,沒經歷過秦宗權恐怖時代的人,無法理解朱全忠給河南百姓帶來了什麽。遍布民間的生祠,固然有阿諛奉承之輩為了博取朱全忠歡心而建起來的,但百姓自發建的也很多,這是無法否認的事實。

 “陛下,其實是有辦法的。”裴迪說道。

 “講來。”

 “陛下給河南輸牛羊雜畜千萬頭,大力推行三圃製,各地百姓盡唱讚歌矣。”裴迪說道。

 “你這是變著法子要錢呢。”邵樹德大笑道,這個數字簡直離譜。

 裴迪也笑了。

 他從朱全忠時代就在關注關西推行的三圃製。糧食產量可能會略微下降,但糧、肉、奶、毛皮之類的綜合產量大大提高,對老百姓是有大利的。

 河南、河北的條件,其實比西北更適合推廣這種全新的農業制度。無奈對牲畜的需求量太大了,僅此一條就讓人望而生畏。

 “千萬頭牲畜,你讓我到哪去找?”邵樹德無奈道。

 “陛下,契丹百萬之眾,牲畜可不止一千萬頭。”裴迪說道。

 好家夥,居然勸人去搶。

 邵樹德對草原事務還是比較熟悉的。從漢時來說,匈奴等部落的人畜比例大概在1∶15左右,即人均擁有十幾頭牲畜,絕大部分是羊,大概佔到70-80%左右。

 就生存來說,一個牧民就得需要二三十隻羊,才能靠吃乳製品、打獵、采集活下去。而且還經常掙扎在饑餓的邊緣,冬天遇到大雪,牲畜大量死亡,沒得奶吃了。這時候啥也別想了,把凍斃的牲畜殺了吃肉,來年去漢地搶,反正也活不下去。

 邵樹德都給草原賑災過好幾次了。

 每次都下令用船調撥糧食,送至陰山一帶,賑濟牧民,順便收一波青壯到靈州院、陝州院訓練當兵,幫他們渡過難關。

 這既可以提高無上可汗的威望,也能避免麻煩————中原災荒,饑民會暴亂,草原白災,牧民就不會造反麽?怎想的?

 但話又說回來了,契丹有點不一樣。

 首先百萬之眾是虛數,其次不可能人人放牧。所以,他們有沒有一千萬頭牲畜,這是個問題,大概率是沒有的,因為相當部分契丹人種地。

 “不要總想著靠搶。”邵樹德說道:“李延齡,你以前是司農卿,河南道的問題,幫著解決一下吧。”

 “遵旨。”李延齡說道:“臣估摸著,一千萬不行,諸牧監湊個二三百萬隻羊還是可以的。”

 “大牲畜呢?”裴迪緊張地問道。

 “羊好養活,沒人願養大牲畜。即便是,諸牧監主要也是養馬,其次是駝。”李延齡說道:“如果是三百萬雜畜,我只能保證一成是大牲畜。”

 裴迪有些失望。

 “裴卿。”邵樹德笑了笑,道:“靠搶靠要是不行的,牲畜還得自己養。如果草料足夠,繁衍起來也很快。關北道以前也很缺牲畜,二十年發展下來,春種牧草,秋收後種蕪菁過冬,如今牲畜已是不缺了,甚至還能往關中售賣,支持關內道的三圃製改革。搶只能一時救急,終究不是辦法。”

 裴迪歎了口氣,他知道聖人說的是實情。

 “這樣吧。”邵樹德又道:“今歲梁漢顒搶了百余萬頭牛羊,陰山諸部分了分,還剩六十萬頭,我便做主,分給汴州了。河南道十余州,(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彩繼續)

 先弄出一兩個樣板。這樣別人看到好處了,以後推行起來便不會太難。河陽、虢州、郟城、臨汝、襄陽五地之牧場,我也讓他們湊五十萬頭羊出來,發往汴州。”

 說到這裡,邵樹德突然想起了魏博。

 歷史上朱全忠大軍屯駐在那裡,羅紹威半年時間就供應了牛羊豬七十萬頭,這可是個肥的流油的地方。

 不過他很快又否決了。

 確實搶了魏博不少牲畜,但多發往襄陽了,供給安置在那裡的魏博百姓。

 算了吧,不能太過分了。

 計議已定,隨駕的中省官員立刻擬詔,當天詔就發了下去。汴州、浚儀、開封一州二縣的官吏立刻抄錄,張貼各處,通傳四方————

 “自朕舉兵……有飛鞔粟之勞,有浚壘深溝之役,賦重而民無嗟怨,務繁而士竭忠勤。致於掃蕩氛霾,平除偽逆……靜想夤緣,深所嘉歎……不特降優恩,俾蘇舊地,冀表寵綏之道,免渝敦激之風……汴滑宋三州二十三縣,應給家羊,量減百文,期以五年,逐年課回……空閑田地,並許新歸業人戶逐便蓋舍居止,或可耕作,與免差徭。如是本主未來,一任坊鄰收佃。庶令康泰,俾表優恩。”

 這份詔先講河南百姓太苦,功勞很大,邵聖覺得慚愧,於是要給他們好處:一是賣羊給百姓,每頭比市價便宜百文,大概只需二百余錢就可買下,還分五年付款;二是將無主空閑田地分掉,許他們蓋房、耕作。

 毫無疑問,這次的統戰對象是農村莊稼漢、城市手工業者、普通士兵、文人、商徒等等。

 緊接著這封詔,邵樹德又下令在三州招募弓馬嫻熟之子弟千人入銀鞍直。

 這是統戰軍官、土豪家庭,給他們出人頭地當官的機會。

 其實以前已經乾過這事了, 這次“加大劑量”,再來一波,看看效果如何。

 總而言之,邵聖開始收買宣武軍諸州了,囊括上中下各個階層,爭取將其慢慢消化掉,成為自己的基本盤之一。

 這是一項長期的工作。如果乾得好,必然會深刻改變河南的經濟基礎,收割一大波難以想象的民心和人望。

 說起來,這也是出巡的成果之一了————河南百姓得到的成果。

 邵聖不來,天知道還要等多久。無主之地都被官府收走了,打算營田呢,能分給你?羊能那麽便宜賣給你?能派農學官員來教你新的耕作模式?做夢吧!

 還是邵聖好,知道咱們河南百姓的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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