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 電車上,帶著口罩的畢方和穆加倫背靠背,目光努力上揚,做出對電車女高中生毫不在意的模樣。
等下了車,畢方發現穆加倫身前的汗衫已經完全濕透,不解道:“你就不能自然點嗎?”
“第一次做賊,我有點緊張。”穆加倫偷偷抬頭看向四周, 他總感覺好像有人在盯著自己似的。
來的路上,畢方將一切都告訴了穆加倫。
作為半個朋友的穆加倫,值得信任,現在就說清楚,說不定後面還能幫上忙呢。
畢方不以為然:“真論起來,他們才是賊。”
穆加倫仰天長歎:“我做夢都沒有想到,你不是要殺黑熊, 而是要救海豚啊,早知道鬼才跟著你來這裡。”
還以為和歌山縣太地町有什麽不一樣的呢,或許是什麽自己沒看出來的黑熊聚集地,結果聽說後才知道。
都是狗屁!
現在上了賊船,想走也走不掉了。
畢方走出車站,看到了鬱鬱蔥蔥的山林,他們所在的位置,在一條環山公路上,站在這裡,能夠居高臨下的俯視大半個城鎮。
太地町,一個環境非常優美的海灣,四處都是矮山,海岸風光可謂壯觀。
如此美好的地方卻能發生如此暴行,穆加倫最初是十分震驚的。
或許獵人這個詞代表的含義往往是狩獵,但取得正規資格證的他們反而更懂得珍稀動物的重要性。
這本是個旅遊勝地,不僅有著保護區公園,還有很多著名的寺廟, 在全曰本也名列前茅。
其中一個寺廟裡,有一個石院,和尚把石頭耙平, 院子中間有幾塊岩石,供世界各地的人前來觀賞。
畢方透過望遠鏡看到了理查德所指的那處寺廟。
寺院並不高,建得十分典雅,屋簷相連著蔓延出去,光滑瓦片上層疊的陽光反射像是海波。
向下望去,飛挑的屋簷遮蔽了大部分陽光,室內一片陰暗,但能很清楚的看到,裡面有不少人在走動,或許是遊客。
在建築的前方有一片空地,地上滿是密密麻麻的鵝卵石,僧人用筢子將石頭梳理成規整的一層,在這些小鵝卵石中間,聳立著幾塊分步在不同地方的岩石,岩石的腳邊長出了青翠的幽草。
遊客們便對著那些石頭拍照,一陣微風拂過,屋簷下的風鈴便微微搖晃, 即便聽不見,也仿佛在耳邊響起了叮叮咚咚的聲響,倒是頗具禪意。
畢方覺得十分有趣。
那裡的人們看石頭, 殊不知,石頭也能看人。
“在我們國家,可不會有人周日來這裡看石頭。”穆加倫嘖嘖稱奇,轉頭看向畢方,“所以我們現在幹什麽?”
“等理查德他們。”畢方靠在欄杆旁,繼續向四周觀察。
偵查,是所有行動的第一步。
“話說,既然你們一明一暗,為什麽我們要戴口罩?我們光明正大不就好了嗎?”穆加倫不解。
“理查德他們也是今天來,保險起見,最好還是不要在同一天一起出現在眾人面前。”
畢方看向海岸邊,那裡有剛剛回港的漁船,餐廳的老板騎著摩托車將一筐魚獲搬運上車,甚至可以看到他臉上的笑容。
很多當地漁民都會保留一些當地餐廳老板的電話,為的就是將最鮮活的大魚賣出去,圖一個好價錢,而剩下的大部分都進了冰凍的集裝箱。
這些魚獲大部分都要進入築地,那是全曰本,乃至全世界最大的魚市場。
畢方喃喃道:“要下雨了。”
穆加倫抬頭看向天空,晴空萬裡,詫異道:“你怎麽知道?”
並不是所有天氣都能通過雲彩來判斷,例如一場暴雨,烏雲很可能突然之間就飄了過來,這樣的天氣變化,只能通過氣象衛星檢測,僅憑人力是無法知道的。
畢方偷偷看天氣預報了?
“他們告訴我的。”畢方伸手,遙遙指向歸港的漁船。
“現在是中午時間,漁船出海主要是看風的,和時間沒有關系,有時半夜也出海,歸港就更不一定了,現在卻有不止一艘漁船歸港,有的甚至沒有多少魚獲。”
畢方在路邊伸出手,風從他的五指間劃過,飛向大海:“你看,現在是順風,順風順水易出港,能夠輕易到達捕撈區,漁船應該是出海而不是三三兩兩地歸港,所以隻可能是他們聽到了天氣預報,提前歸港。”
“一場大暴雨要來了。”
穆加倫沉默片刻。
雖然還是間接的通過天氣預報知道了變化,可......他怎麽就感覺這麽牛逼呢?
同獵人,汝何秀?
似乎是為了驗證畢方的說法,不到半小時,天空便突然陰沉下來,鉛灰色的雲層從陸地向著大海的方向飄去,從看見雲層到天黑,不過是短短幾分鍾。
風忽然大了起來。
白色的光芒在厚厚的雲層中閃過,暴雷聲滾滾炸開,雨水忽然傾瀉而下,向著他們急速襲來。
街道上的人在狹窄的小道上亂竄,急匆匆回到家中,緊閉門窗。
穆加倫一臉懵逼,他茫然地看向一腳踏在護欄上的畢方:“你帶傘了嗎?”
畢方沉默了,緩緩搖頭。
尷尬的事情發生了,兩人都沒帶傘。
好在兩人並沒有尷尬到底,在他們向著山下跑去時,一陣喇叭聲救了他們。
理查德他們來了。
“呼,謝謝,差點就全淋濕了。”
畢方接過曼迪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濕漉漉的頭髮。
真是尷尬,梅雨天一般在六月下旬到七月中旬,畢方見今天晴天萬裡,還以為梅雨天已經過去,就沒想到要帶一把傘,事實教他做人。
將穆加倫介紹給眾人認識,雙方很快就互相接受了。
只要是來幫忙的,那大家都是好朋友。
理查德等人開的是九人座商務車,容納下眾人剛剛好。
“好機會,現在大暴雨,路上都沒什麽人。”穆加倫看了眼前方道路,發現車輛少了很多。
畢方點點頭,趁著現在,進去轉一圈,確實是個好機會。
理查德點點頭,眾人迅速朝著城鎮內開去。
剛繞過半個山頭,穆加倫揉了揉眼,搖下車窗向後看去,指著後方的海豚雕塑一臉疑惑:“我沒看錯吧?他們在給海豚立雕塑?”
“你沒有看錯。”畢方指了指前方,這就是他們剛才沒看到的,山後面的另外半個太地町的模樣。
海豚樂園。
開車進太地町的時候,感覺會非常奇怪。
到處都是海豚的雕塑,牆壁上的歡迎畫上塗滿了海豚,公園湖中央有著騎著海豚的噴泉,巨大的鯨魚尾巴從地面上躍起,讓穆加倫這個知道真相的外來者感覺進入了“陰陽魔界”。
人行道上有迎著海豚的地磚,就連遠處的海上,都能看到幾搜海豚風格的遊船。
穆加倫苦笑:“如果我不知道的話,可能還真以為這裡是個海豚樂園。”
開過一半後,理查德指著遠處一個印著巨大鯨魚和海豚圖案的建築說道:“看到那邊的建築了嗎?那是太地町的鯨類博物館,那是我人生中最恨的地方。”
理查德非常沮喪,他們每個人都戴上了口罩,因為他們擔心被鎮上的居民認出來,在這亞洲的地界上,西方人的面孔太突兀了。
不知道的話,或許還以為這一車人是什麽醫療小組。
“在太地町,你去‘鯨類博物館’的時候,能一邊看海豚表演,一邊購買毛茸茸的海豚玩偶,最後,吃上一頓海豚肉做的大餐。”
理查德的話讓在場所有人都毛骨悚然。
看完海豚表演,隨後去吃它們同類的肉,這得多麽的喪心病狂?
“他們赤裸裸地在海豚館裡出售鯨魚肉和海豚肉。 ”
這樣的產業鏈讓大屠殺得以常年累月的持續下去,漁民的惡劣行徑得到了豐厚的回報。
“每條死海豚隻值六百刀,賣給鯨類博物館卻有十五萬刀,太地町鯨類博物館作為中間商,市政府與漁民瓜分其中的利益。”
“壹岐也曾經是曰本的旅遊勝地,只是他們同樣屠殺海豚,毫不誇張說,一天內被殺的海豚可能多達數千條。”
“三年前我曾經又去過一次,可那裡已經沒有海豚了,早二十年,海岸線附近的海豚可是成千上萬,現在,都沒了。”
理查德打過方向盤,走出一段小隧道,正式進入太地町小鎮。
“所有人類已知的鯨類,只要靠近曰本就會承受滅頂之災......”
“等等,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