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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聲如宴》第17章 搬家(1)
  “好事多磨!”這是韓梅的口頭禪。韓梅原本是用來寬慰陷入低谷的人生,卻被沈軾用來安慰他和林倩兒陰晴不定的愛情。

  像所有刻骨銘心的初戀一樣,沈軾和林倩兒的佔有欲一樣強大,在他們的理解中,他們的感情應該像深山老林的山泉般純潔無瑕,不應摻雜任何雜質。然而,生活總是給人以磨難,他們第一次嘗試到了戀愛的苦澀,就像青澀的杏果。

  除了在姬千雨生日宴上的出現的裂痕,他們還經常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發生爭執:或因沈軾和武小雅幾個女生打打鬧鬧就會毀壞林倩兒一天的好心情。一任沈軾想破頭皮也找不到林倩兒突然冷漠的緣故,他雖然對學業能竟全力,對“戀愛”卻還處在摸石頭過河的階段,磕磕碰碰在所難免。為此,他私下裡請教了“情聖”陳宇,陳宇發了一條言簡意賅的短信,馬上就解決了沈軾的苦惱——陳宇在短信上寫到:離林倩兒以外的女人遠那麽一點點!

  沈軾馬上心領神會,和武小雅幾個隻限於“美女只動口不動手”,即便發生肢體接觸林倩兒也不會看見,因為武小雅在課堂上濫用私刑動了腿腳功夫,害的沈軾下課的第一件事就是忙著毀屍滅跡清洗鞋印。果不其然,沈軾規矩之後,林倩兒的笑容日漸燦爛起來!

  沈軾知錯能改,但偶爾會因為有男生給林倩兒大送殷勤而有打人的衝動,眼睛裡會噴火,指甲也扣進了肉裡。沈軾比較直接,開門見山的提醒林倩兒:“請你離那些男生遠一些!”

  他無法忍受林倩兒和其他異性有著親近的舉止,盡管那些都是學習生活中無法避免的一部分,但他就是見不得林倩兒為了他之外的男人微笑。

  “你要的愛情太自私!”林倩兒沒有說沈軾自私,把責任推給了愛情。

  “愛情不都是自私的麽!......你是我的!那個敢碰我剁了他的手!”沈軾大言不慚的說。在他看來,這世上唯一無法變賣的便是他的愛情碉堡,裡面就隻應該住著心愛的人。

  林倩兒有些惱火,沈軾的大男子主義是她唯一反感的地方,但那種小小的霸道也會觸碰她心裡的柔軟,讓她馬上找到安全感。她沒有指責沈軾和其他的女生嘻嘻哈哈、勾勾搭搭,讓她如鯁在懷;如果說出來,那恰好證明了她的自私。她糾正道:“我不是你的私人物品!”

  “那我是你的私人物品行了吧!”沈軾看林倩兒的臉色不對勁,趕緊圓場,要不又要冷戰幾天。很多時候,沈軾被那種林倩兒所帶來的沉重感情壓得像一張纖薄的白紙,沒有了初戀時的漂浮之力。

  “無賴!”林倩兒用小拳頭輕輕地捶打沈軾的肩膀,然後笑眯眯的走進教室。對於一個女孩子,除了在黑夜昏暗的夜空裡和沈軾牽牽手,能在大庭廣眾下碰碰沈軾,已經是她最大膽的誠意——她原諒他了!順便還能證明:沈軾是她林倩兒的人!

  “想不到談戀愛這麽累!”沈軾心力憔悴。他第一次體驗到古代帝王的苦楚——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原來守護愛情的責任是如此的艱巨,比在戰場上拋頭顱灑熱血都累,關鍵是體驗不到那種酣暢淋漓的衝刺和砍殺所帶來的快意恩仇。他翻出姬千雨來對比一番,突然發現林倩兒的感情就像一張金絲網,緊緊的箍住他的心,幾乎讓他窒息;而姬千雨更像一根輕盈漂浮的羽毛,總是若即若離撓得心癢癢。

  盡然林倩兒就在沈軾的身旁,他卻在高中以來第一次找到鎖在童年中的孤獨之感——一種心靈上的孤寂!一種對未來患得患失的擔憂,

擔憂一個過錯可能就會引發人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這種感覺因為和林倩兒的感情磨合變得日趨孤獨!  自從沈軾上高中以來,韓梅便發現沈軾愈來愈孤僻了,那種遺世獨立的性格就像年輕時的沈俊發:即便在歡騰的人群中也能感受到那種冰寒的孤獨。那時的沈俊發還幽默的自嘲這是“清醒者的思考”,微笑裡泛著的寒冰直扎人心。

  韓梅認可這種迷人的家族遺傳,卻擔心過早的成熟會壓垮沈軾的心理防線。她用手在沈軾的額頭一摸,被沈軾滾燙的額頭燙的心驚,當即就要把沈軾拉去醫院。

  沈軾被母親的大驚小怪嚇得不輕,生怕被母親窺探見自己的小秘密,聲稱這是體育運動給身體帶來的必然結果,而他的頭腦並不迷糊。

  難得有空在家的沈俊發笑而不語,看得沈軾如芒在身。等沈軾心虛要起身回屋的片刻,沈俊發逮著機會,說道:“倩兒是個不錯的女孩!”

  沈軾羞的滿面赤紅,但是父親的目光卻是在看著母親,他心事重重的站在房門前,等待著最後的審判。

  “長的隨詹敏!”韓梅搭話。等她看清沈俊發對她挑眼看站在房間門口神色慌張的沈軾,她才幡然醒悟,眼神直勾勾的看著臉紅脖粗的沈軾。她突然想起幾年前,沈俊發拒絕她收林倩兒做乾女兒的提議,而今是要提前兌現吳老爺子的預言麽?

  沈軾從母親訝異的目光中知道了結果,回屋躺在床上有些懊惱,一股黏糊糊的苦澀泛上心頭。他不喜歡自己的心事被人看穿,那種體驗感很差勁,就像把自己的弱點全部暴露在世人面前。他一直都以為自己的“表演”天衣無縫,唯有在兩個人面前無所遁形:一個是多日難得一見的沈俊發,目光如炬;一個便是小魔女星雅,天生就有窺探秘密的魔力。

  沈軾還是不放心,躡手躡腳的把耳朵湊在門板上,客廳裡在竊竊私語,他聽得最真切的一句話便是星雅肯定的回答“是真的”。不一會兒,沈軾聽到了腳步聲朝房間走來,他趕緊鑽進緊被子假裝睡覺。

  “沈軾!”韓梅敲了敲房門,說:“你出來,媽有話和你說!”

  沈軾甕聲甕氣的說:“媽!我睡下了!”

  “別婆婆媽媽像個小媳婦,那我在客廳等你睡醒!”韓梅撂下一句話,又回到客廳坐下。

  沈俊發一直驚奇星雅的眼力和心性,若星雅是個男孩,將會是個了不起的接班人——他聽從了星雅的建議回屋睡覺。星雅對著沈軾的房門說了一句“爸爸回屋睡覺了”,沈軾便真的出現在大廳裡。

  韓梅看著拘謹的沈軾,心有不忍。沈軾和林倩兒還在就讀初中的時候,韓梅便對這兩個孩子的未來生出了期待:林倩兒看沈軾的眼神騙不了人,至於那時懵懵懂懂的沈軾,連作為母親的她也拿不準沈軾的態度——現在看來那時是在裝傻充愣!

  “臭小子!你是不是和倩兒談戀愛了?”韓梅假裝嗔怪,用眼睛瞄著沈軾。

  沈軾沒有說話,只是坦然的點頭承認。對於和林倩兒戀愛的事,他沒有什麽可以隱瞞的——若是母親和父親反對,沈軾只需用一個理由便可以駁回他們的“上訴”——因為他的愛情觀便是源於父母無可挑剔、堅貞不渝的過往。

  “眼光比你爸好!”韓梅看著假裝擔驚受怕的沈軾笑出聲來。

  “哪裡是他眼光好?除了瞎子,但凡是個人見著倩兒姐都知道那叫漂亮!”星雅不滿的說,抓了一把薯片塞進嘴裡,哢嚓哢嚓的嚼起來。

  韓梅摟過星雅哈哈的笑起來,房間裡也傳來沈俊發的咳嗽聲,顯然是被笑聲嗆到了。

  “我眼光不好,是倩兒眼光好!”沈軾見母親沒有責怪之意,心裡一輕松就開始自戀起來。

  “我隻說兩點,你能做到我和你爸都不反對:一不要始亂終棄;二不要耽誤學習。”韓梅沒有責備沈軾的早戀,這個年紀正是戀愛的季節。若是當初她沒有一意孤行,也不會將自己的人生和信念活成現實。她的內心甚至還有一種難以言表的歡快——不論林倩兒將來進了哪家的門,那都可以和光宗耀祖相提並論的大事。

  “你們不怪我?”沈軾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你早晚都要結婚的,難不成你還希望我們做長輩的棒打鴛鴦,將來好找理由記恨我們?”韓梅笑著反問道。看著得意忘形的沈軾,她接著補充道:“你要做一個有責任的男子漢!......不要學你陳伯伯,對陳宇的影響很大!還好陳嬌年長幾歲躲過劫難,要不還真不敢想......你有空和陳宇幾個多溝通溝通,我聽說他們在高中玩得有些瘋,學了不少敗家的本事;他們的老子不管教,我和你爸也不好越俎代庖;你們是發小,不要看著他們落水!......要不,我讓你大姐出面去敲打敲打!”

  “媽!你們不能老是拿我大姐做惡人!他們現在都長大了,還是我去說說合適!“沈軾鄭重的應承了下來。上了高中後,他們幾個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的談心了,雖然才過去幾個月,卻仿佛那已經是幾個世紀之前的事了。一中的學習緊張,每個周末有半天的休息時間,一個月才放兩天的長假;而其他中學相對要寬松很多,周末很少補課——這也是他們兄弟六人很少團聚的原因!而秦知書幾個也不想影響沈軾的學習,除了沈軾主動給他們安排活動,他們很少會拉沈軾入他們的新團體。

  即便偶爾相聚,話裡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情,談起背地裡的事也開始躲躲閃閃起來。他所知道的情況僅僅流於表面:陳宇和秦知書在二中混得風生水起不是因為惹是生非、耀武揚威,而是因為家裡有礦,所以風流倜儻出手闊綽,隱隱有日日笙歌的跡象,夜裡放學常常見不到人影。沈軾打電話詢問情況,很久才等到來電,車流的喘息聲也壓不住電話裡傳來的糜爛歌聲,他們說“正在回家路上”。

  李霄則比較乾脆,嫌學校離家遠,直接搬進了學校住宿,還因此把銀行卡裡的錢弄丟了——李悠然聽說此事義憤填膺,那些錢如果放在十年前,可以成就一個富翁;可李霄寧願給大哥下跪也不願他報警。據小豆丁高易昊私下透露,李霄在外面租了一套公寓,只有沈軾一個人被蒙在鼓裡。

  用秦知書的真心話來講“哥幾個以後要跟著你混飯吃!我們的路不同,不希望你也淪落!”所以,沈軾理解他們的苦衷,正如姬千雨希望的一樣,他也不會讓他們失望——他們的故意疏遠只是為了保護一個乾淨純粹的他。

  “我和你爸後天要去你舅舅那裡看你外公外婆,千雨的生日禮物我已經交給你大姐了。”韓梅吩咐道,“你大姐他們過些天要搬回家來住,到時候千雨若是要住你的房間,你重新換一間住!”

  “啊!”沈軾聽得一臉發懵。信息量太大,他一時理解不過來。

  “你薑媽媽家離學校遠,她們三個下學期就要高考了,怎們家裡學校近,方便她們上學!”韓梅解釋道。

  “我不是問這個, 外公外婆怎麽了?”沈軾問道。在他年幼的時候,他曾懷恨過這兩位老人;但是兩家走動之後,他就對這兩位慈祥和藹的老人生出了濃濃的親情。特別是外公,滿腹的詩書和道理,從不會像信奉“棍棒教育”的教徒一般趾高氣揚的教訓人,而是用哲理深刻的故事點亮明燈,給迷路之人指引方向。連一向鄙視阿諛奉承的秦金剛也拜服於老爺子的道理,把韓老爺子奉為聖人一般的人物,幾乎與神乎其神的吳金芳置於同一個神壇。

  “你外公七十大壽,你舅舅和舅母孝順,留在那邊過大壽!”韓梅答道。他看著沈軾焦急的神情,心裡生出無限暖和:還好沒有生了個白眼狼!她也曾為沈俊發的“沈軾善良論”擔憂過,擔憂沈軾會因為太純真而落入一些塵世陷阱。然而此刻,沈軾身上散發出的那種人性優點,勝過任何的詭計和狡詐。善良和狡詭原本就沒有衝突,她和沈俊發都還年輕,有足夠的時間將沈軾培養成一個善良且足智多謀的接班人,果決的沈輕霞足以彌補沈軾柔軟的心性;至於這個世界的陰暗面,她永遠不希望烙印進沈軾的心坎,他的善良或許就是他最有利的武器。

  “沒事就好!”沈軾心裡安定下來。現在唯有“病”這個字眼會動搖他的心性,那是他走了許多年才走出來的陰影,他只希望親人平平安安,其他的沒有過多的奢求。

  夜裡,沈軾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睡,記憶裡全是塵封的往事。他抓出手機給秦知書五人發了一條相同的信息:

  “下周六是千雨姐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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