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衪已然隕去，南晨也隨之黯淡！”，托爾亞姆說道。

　　“所謂的神賜封號，不過是我們所渴求，所渴望的稱謂罷了。如果要說的話，稱為神遺封號更合適些，籍由衪遺存的力量與權柄，所塑造出的虛假的冠位。

　　雖然同樣有著衪所執掌權柄的部分威儀，但總歸只是源古老時代的投影，如虛無的雲霧一般，並不會有特性殘留，畢竟那只是殘影。”

　　托爾亞姆緩緩道，語氣平靜的好似與自己毫無關系一般。

　　但萊棲知道，大先知的話語模棱兩可，並不清晰，他並未指明自己所擁有的究竟是南晨之星，還是新星。

　　而這也表明了托爾亞姆對自己的態度，起碼是對外的態度，他希望自己能夠隱瞞下新星的存在，如果非要展露的話，那便是南晨之星，不然也不會單獨將自己帶離晨星之巒。

　　萊棲面前的身影消散，這裡只剩下一個萊提婭，她看向萊棲說道:

　　“衪的恩典就是我們的方向。”，話語間，語氣中不無尊敬。

　　“說不得他也能和安托瓦尼特閣下，以及弗拉維安閣下一樣，成為一位大魔導師呢，他們可都擁有衪的神遺封號呢！”，萊提婭笑著說道，眼神中帶著絲崇拜，閃閃發光。

　　托爾亞姆繼續道:“萊棲是元素序列的非凡者，晨星之巒附近並不好找類似的近神國。另外，他還需要一份第二階的晉級素材。”

　　萊提婭不住的點頭，回應著:“嗯嗯！”

　　這時，托爾亞姆微微側首看向萊棲。

　　萊棲會意，很快給出回應，說道:“無屬性的靈性素材一份，這是輔助材料，可以盡量多一些，另外還有四系元素的啟靈級素材各一份。”

　　至於晉級儀式的祭品和內容，來自心靈旅途中格卡德部落的族長，而且是經由大祭司所知曉的，應該不會有問題。

　　聽到萊棲所需要的獻祭物，托爾亞姆的神情頓時有些奇怪，但隨後就平靜了下來，四元素親和雖然少見，但對他而言也只是少見罷了，與獲得南晨恩賜的封號相比，反而顯得十分尋常。

　　“按照這些準備吧。”，托爾亞姆說道。

　　萊提婭又看了萊棲一眼，“嗯”了聲做回應，隨即便朝著那一片秘銀製的豎櫃走去。

　　這些秘銀櫃造型一致，表面有用通用文字鐫刻著類似啟靈階、風系元素、液態等的字樣，將那些靈性素材進行劃分。

　　萊棲所需要的那些，不過一會兒，萊提婭便集齊了，在秘紋鎖中輸入相應的靈性波動，哢的一聲，對應的秘銀櫃便被打開了。

　　再看向那些素材，它們被裝在方形玻璃器皿中，玻璃的中央依舊遍布秘銀格絡以防止靈性逸散，還貼著更為細致的標簽。

　　她先是將一個裝著透明粘稠液體的器皿遞了過來，說道:“這是，汪洋序列第二階靈紋蟾蜍的唾液，無屬性的素材，屬於啟靈位階的副素材。”

　　隨後，其他的玻璃器皿也被一並遞了過來，萊棲順勢看向側面的標簽。

　　赤角鹿的鹿角粉末，154克...，雪狸鼠的靈性血液，211克...，雙角穿山甲的左小臂骨一節，116克...，獵風海鷗眼瞳一對，52克...

　　這些都是來自某些序列級魔獸的主材，使用不損失其靈性的方法進行加工，同時使得儲存的時間變得更長。

　　確定素材並無問題之後，萊棲看向大先知微微點頭，托爾亞姆也頷首回應。

　　站在一旁的萊提婭意識到了什麽，

眼眸中流出了不舍。　　這時，衣著寬松的萊提婭虛影在她身後浮現，帶著帽子的頭架在前面那道身影的肩膀上，她氣鼓鼓的嘟囔著:

　　“啊，你們不是又要離開了吧！”

　　托爾亞姆瞥了那身影一眼，平靜的說著:“等你什麽時候，不再依靠分離出的思維體抑製失控...”

　　還未等他說完，那道虛影便將頭側至一旁，輕哼了聲，擺手道:“走吧，走吧，我們要繼續玩牌了！我上次都已經快贏了。”

　　下一刻，偵探萊提婭的身影浮現，她扶了扶眼鏡道:“我記得你的手牌，你明明已經輸了...”

　　“蛤?你偷看！”，衣著素白的萊提婭頓時看向與自己一樣的身影，眼睛瞪大，頗為惱怒的盯著她。

　　偵探萊提婭指向不遠處散落的紙牌，語氣堅定道:“是你自己展示出來的。”，她可不會接受無端指責。

　　.......

　　擁有實體的萊提婭看向萊棲兩人露出帶著歉意的微笑，轉身與另外兩道正在爭執的虛影走去，她們又一同消散在萊棲視野中。

　　另一邊，托爾亞姆歎息了下，又帶著萊棲向來時的方向走去。

　　一陣黑暗之後，他們再次出現在那段樓梯的盡頭。

　　猶豫了下，萊棲斟酌著問道:“萊提婭，她...”

　　未等萊棲說完，大先知已經轉過身來，看向他說道:“不知不覺中，力量已經在侵蝕你了！

　　儀式過程中，那微不足道的視線又何嘗不是一種侵蝕，源自對神明的敬畏，源自對那宏偉力量的暢想...，而當這股侵蝕一直持續積累，所帶來的便是失控，這非得以時間才能消弭。”

　　最終，托爾亞姆說道:“她進階太快了！”

　　楞了下，萊棲隨即想到萊提婭那過分年輕的容貌，不禁暗自頷首。

　　即便精靈一族有著遠比人類悠久的生命，衰老對於他們而言並不明顯，但萊提婭還是太過年輕了，可能只有四十多歲，而換算做人類的年紀，可能只有二十多歲左右。當然，這種換算是基於環境，精靈一族的生活單純而平靜，心智的增長便沒那麽明顯，而對於一直生活在青金塔的赫納溫，類似年齡的換算便不怎麽適用了。

　　眼眸深沉，托爾亞姆低聲道:

　　“對於非凡之力的天賦，換言之不過是更靠近衪的神座，更受衪的青睞，這在非凡者中固然是令人欣喜與崇拜的。但在另一方面，這更像是一種詛咒！”

　　聽到大先知的話語，萊棲也不由得心中一緊。

　　類似的傳言與故事並不少見，常有被奉為神之子的信徒登臨主教或者尊崇之位，於是，恩寵更甚，但最終的結局卻是與癲狂為伴。當然，做為流傳的故事，當然不會涉及非凡相關，但也揭示了很多秘密。

　　或者說，很多流傳甚廣的故事都是以非凡事件為根基的。

　　例如，傳說中守在地獄入口的三頭犬真實存在，雖然是另一種方式的守護，還有只在故事中才會出現的利維坦，它們如此少見，恐怕與聖海倫納斯當時的所為不無關系，以及更多的飽含深意的故事...

　　想到這裡，萊棲的眼神有些古怪，微微蹙起眉頭，他想到了吟遊詩人，而就在心靈的旅途中，他們所扮演的不就是吟遊詩人嗎?在那個過程中，赫納溫也同樣講述了很多有關非凡事件的故事，以傳播南晨之名。恐怕後世也有很多非凡者因各自的原因，將那些故事傳播了出來。

　　“獻祭物你可以收起，適合超凡位階的近神國也並不難找。”，托爾亞姆低頭看向萊棲，如此說道。

　　萊棲也開始思考，自己剛獲得啟靈位階的封號不過兩個月，而現在，卻很快就要舉行超凡位階的儀式，獲取構築者的封號。

　　但，萊棲想到了納多、蘭德、阿德拉，還有更多的人...，他輕搖了搖頭，將那些想法甩出腦海。

　　而後，萊棲使用精神力籠罩自身，感知視野中，靈性平穩充沛，毫無失控的跡象。

　　這時，萊棲松了口氣，面向大先知微微躬身道:“謝謝您的提醒！”

　　仿佛是看到了萊棲眼底的堅定，托爾亞姆也未曾阻止，說道:“那走吧！”

　　他抬起手朝向身側輕拍了下。

　　瞬間，萊棲好似聽到了玻璃炸裂的聲音，又像是撕開了世界之壁般，哢嚓，哢嚓的聲響在回蕩。

　　面前的大先知，在萊棲的感知中像是峰巒般高大，充斥著恐怖的壓迫，與面對大祭司烏克利斯時頗為相似。這股壓力下，萊棲甚至無法抬起頭，隻得看向地面，雙腿顫抖不禁要癱倒下去。

　　但這種震顫很快便過去了。

　　等到萊棲的視野再次恢復正常，周圍的光線已經由昏暗的煤氣燈光變為了熟悉的銀色，像是朦朧的霧氣一般。

　　他下意識的抬頭看去，夜空深沉久遠，漫天星辰閃耀，美的不可方物。

　　尤有一點星辰極其明亮，它不住地閃爍著，像是為萊棲關注到它而感到欣喜。

　　即使在心靈旅途中經常看到這樣的畫面，萊棲如今也不由得沉默了。他知道南晨已經隕去，星空黯淡，古老時代的場景不會再出現了，而這正是衪最後的遺留。

　　許久，萊棲才轉頭看向身側。

　　大先知托爾亞姆變得不同，他的身軀像是由諸多璀璨星辰堆砌出的一般，映照在眸子間的星辰尤為閃耀。

　　他莊重的說道:“這就是衪留下的星國，也正因此，星學會才能繼續存在。”

　　不等萊棲表露疑惑，他又自顧自的解釋道:

　　“星學會的誕生來自與衪，衪是最初的旅行者，熱衷於探索，熱衷於發現，熱衷於星空。

　　後來，越多越多的旅者加入了進來，在無數或詭異，或壯闊，或神秘之地留下足跡，將漫天星辰記錄下來，刨析它的奧秘。

　　如果不是因為進入天國的通道多把持在光輝教廷手中，星學會應該會再多一本《天國遊記》，而且據說天國並無太多值得記錄的，多是熱寂之地，像是荒蕪的沙漠一般，甚至時常有火焰迸出，對苦修士而言可能是好地方，但並不是適合作為旅行的地方。”

　　這個時候，大先知的話語尤為的多。

　　“但當衪遠去，會有人選擇信仰那位可能並不存在的神明嗎?”，大先知又自顧自的反問道。

　　不等有人做出回應，他再次朗聲道:

　　“這是衪存在的證明，讓世界知曉，衪曾經存與世上！”

　　萊棲陷入沉默，這也是偽神之名難以流傳的原因，神恩封號，代表了非凡的力量，也代表了太多！

　　“因衪所留存的星國，能通過衪之考驗而獲得恩典的人，便能得見南晨，成為星旅者，加入星學會！衪的名才得以流傳，即便只是在少數人口中。”

　　愣了下，萊棲想到了旅途中赫納溫與克伊諾最後的話語，轉瞬間，他察覺到了什麽，神情變得振奮:“那赫納溫他們也算結束了旅途，保留了記憶?”

　　滿溢著星光的身影點頭回應道:“嗯。”

　　太好了，萊棲自語著。

　　雖然不知赫納溫為何會記憶有著特別的執念，但他們能保留旅途中的記憶，無疑是值得高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