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大街上,兩夥人站在1幢豪華的建築前對峙著。
隸屬於黑暗議會的黑袍傳教士。
隸屬於光明教會的白袍牧師。
雙方站在這裡對峙著,雙方人數都不多,而且氣氛也並不凝重。
黑袍傳教士一方,一名全身籠罩在黑袍之中的人,看著面前渾身散發著聖潔光芒的金發少年,語氣低沉的說著。
“米迦勒,你出來的時間不對,現在這個時間是屬於卡爾殿下的,你們違反了約定。”
黑袍人的聲音嘶啞,語氣低沉,說話聲不悲不喜,讓人很難摸清對方的情緒。
另一邊金發少年沒有說話,只是看向了旁邊的少女。
伊利莎自然知道這個時候輪到自己說話了,畢竟她才是這件事的主要參與者。
“我很清楚,我們也不會撕毀約定,這件事是卡爾的問題,他意圖傷人,喚醒米迦勒,讓他重新歸於沉睡,也只是對他的懲罰。”
伊利莎的語氣不卑不亢,同樣是面無表情,語氣平靜。
但她的回答明顯不能讓黑袍人滿意。
“卡爾殿下的錯誤,自然會由我們來更正,不需要你們插手,你們在不屬於你們的時間,私自喚醒米迦勒,屬於違反約定,必須要為此事付出代價。”
……
雙方的談判都很克制,金發少年全程旁觀,他雖然站在少女一方的陣營裡,但卻一句話不說。
談判的中心,都圍繞著金發少年,那名少年則是雙目緊閉,口中不時喃喃著什麽,似乎預示在與什麽人溝通。
少女和面前的黑袍人時不時都會將目光鎖定在金發少年身上,似乎很在意他的情況。
……
“那就這樣吧,這次就算了,我們會與卡爾殿下溝通,讓他倆的時間對調一下。”
黑袍人妥協了,或者說不妥協也沒辦法。
取得上風的少女,也並沒有幸災樂禍,聖潔的俏臉上,面無表情,只是默默的點了點頭。
黑袍人離開了,帶著一群黑袍傳教士,轉瞬間就消失在了街道盡頭。
少女也將目光轉向了金發少年,得到確認後,什麽也沒說,在一群白袍牧師的護送下,也離開了。
……
一個星期後的周未,金發少年再一次在一輛豪華的白色汽車中走了出來。
他再一次來到了公園裡,而臉上聖潔的表情也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童真。
他露出了這個年紀,該有的笑容,蹦蹦跳跳的來到了公園裡。
公園裡人很多,尤其是空地這邊。
金發少年走到這裡的時候,下意識的遲疑了。
他呆愣的片刻,然後鼓足勇氣走了過去。
他前進的道路上,有一家人正在進行野餐,他表情糾結的走了過去,他想躲開,但是附近的人更多。
他想就這樣悄悄的走過去,但是在他靠近的時候,還是被那家的一個小孩給發現了。
四目相對之間,少年表情糾結的露出了一個善意的笑。
而他對面的那個小孩,則是哇的一聲就哭了。
“哇……媽媽……”
“怎麽了?寶寶?”
“別哭,爸爸在這裡。”
……
小孩一哭,那對年輕的夫婦立刻慌亂起來。
而金發少年則是臉色一白,慢慢的低下頭,朝著公園深處走去。
一路上,所有看到他的人幾乎都露出了負面的表情。
有的厭惡、有的嫌棄、有的懼怕、更有的想直接衝上來打他。
而他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只是低下頭,默默的承受這一切,快步的向前走著。
他並不認識這些人,這些人也不認識他,他們之間沒有任何關系,但是事情從來都是這樣。
從小他就知道,自己是不一樣的。
別的孩子有父母陪同,而自己沒有任何親人。
從小,他就輾轉不同的教會之間,永遠處在監視中,還要忍受“他們”的騷擾。
是的,他知道自己的身體裡還有其他“人”,但他沒辦法,他們比他強太多了。
小的時候他還能擁有自主權,但伴隨著他的長大,他存在的時間越來越短,到現在,只有每周的周末才能夠重新出現。
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徹底消失,但想來這一天也不會太長了。
他並不畏懼死亡,反而認為這是一種解脫。
他仿佛永遠生活在黑暗中,永遠有無數人在黑暗中對著他指指點點,對他做出的每一個舉動,指手畫腳。
他早就厭煩了這樣生活。
厭煩生活在他人的目光下。
厭煩那些普通人用異樣的目光看著他。
厭惡身體裡住著的那幾個家夥。
厭惡生活在黑暗中。
……
那隻渡鴉的存在,在他的生命中就像是一道光,一道溫暖的光。
雖然它長得難看,且叫聲嘶啞,而且玩遊戲從來不遵守規則,也會到處拉粑粑,但是……
但是它是第1個主動接觸自己的生靈。
是第一個,對自己表達善意,不會傷害他的生靈。
它是他這麽多年來,唯一的一個朋友。
它跟教會的那些人不一樣,雖然它不是人,但是它給予了他最重要的陪伴。
少年一路低著頭,來到了公園中心的那棵大樹下。
啊~啊~
伴隨著兩聲粗劣、嘶啞的鳥叫,天空中出現一個巨物,遮蔽了陽光,將少年籠罩在了陰影中。
感知到光線的減弱,少年略顯低落的情緒也逐漸恢復,臉上重新掛上笑容,抬頭看著天上盤旋的那隻大鳥。
“梅妮!”
他大叫一聲,聲音中充滿了欣喜。
果然,只有它會在這裡等自己。
啊~啊~
低空盤旋的那隻黑色大鳥,聽到少年呼喚自己的名字,也叫了兩聲作為回應。
金發少年得到回應之後,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他就此躺在草地上,看著天空中的渡鴉,感覺心情無比的放松。
只有這裡他才能放下心中的戒備,真正的放松下來。
這裡不會有人來打攪他。
(除了那些教會的人。)
梅妮是這裡最強的一隻渡鴉,這棵大樹下,方圓1公裡內都是它的領地,除了自己,其他人來這裡都會被驅逐。
除了自己之外,其他的渡鴉都不能來這裡,只有他!
少年相信,自己對它是特殊的。
就像它對自己也是最特殊的一樣。
……
玩鬧過後, 少年的情緒再次變得低落。
少年躺在大樹下的草地上,將雙手墊在腦袋後,任由陽光透過樹葉灑落在臉上。
他靜靜的看著樹葉,雙眼無神。
“梅妮,我可能快死了,他們出現的時間越來越長,可能再過一段時間我就會消失了。”
少年身旁,最大的黑色渡鴉,伏在地上,歪著腦袋,瞪著一雙黑黢黢的小眼睛看著躺在地上的少年。
“我死了,你會想我嗎?”
少年的情緒低落,輕聲低語著。
“呵,你不說我也知道。”
……
“可能,我的死活根本沒有人在意,他們只在意我身體裡的那群個家夥……也許,只有你是真正在乎我的吧。”